無妖不成孽 五十二章、花酒

作者 ︰

剛進門,鼻尖一股濃烈地脂粉氣便迎面而來,只見從那山石掩映處,快步走來好幾名女子。當首的一名,看著四十多歲,和一般老鴇不同,既然毫無煙塵氣,收拾得雅致清爽,要不是在這風流坡上見,還以為是哪家保養得極好的貴婦。

「貴客盈門,未曾遠迎,還望幾位原諒則個。」那聲音也是極為清脆,也不畏畏縮縮,倒是一派春風迎面的感覺。

「哈哈,媽媽,你這次還真是來晚了一點。」裨將永隆馬上打著哈哈,看樣子他們倆個是老相識了,「我陪著公子已經走到這里了,你才迎出來,等會兒一定要罰酒!」

「將軍也真是的,」那位媽媽微微嗔怪,給人卻無輕佻之意,反而有些俏皮,「還未給我介紹貴客,便先要罰酒。」

「對對對,是我的錯。媽媽,你來給這位公子行個禮吧。」那位裨將說著,卻沒有具體引薦的意思,反而說,「那里準備好了麼?」

那位媽媽也是個人精,知道那裨將不引薦,卻說是貴客,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而且看樣子像是微服,不欲與外人知曉的模樣,當下也不刨根問底,只是笑意吟吟道︰「公子是初次來風流坡,怎敢怠慢,讓老身前頭引路,公子請。」

說著,她身後的那群提著小燈籠的女子一字排開,迎接我們往那最隱秘之處走去。

只是在我經過她面前時,這位媽媽還是忍不住一愣,顯然。她也從未見過還帶著女眷來風流坡的主。不過,很快她便恢復了從容之態,仿佛我從來沒出現過一般。依舊滿臉笑意在前頭帶路。

一路而來看多了這風流坡上別出新意的建築,卻發現原來精華都掩藏在這最隱蔽之處。那些料峭之寒梅亭亭之幽蘭經年之青竹肅殺之菊花。滿園幽然。輕紗薄幔間,猶如童話的世界里,自有美人啟微步笑顏。鶯燕之聲沁人心脾。

在我的世界里,我算是見過各種歡場布置,或豪華或典雅或熱鬧,各種不一而足。但就算這樣,這里的情調也足可以排上第一流。難怪風流坡算是遠近聞名,獨一份的歡好場所,果然有其過人之處。

跟隨著那巧語玲瓏的媽媽和一眾美人。走過小橋流水,我們被引進了一處水榭。面湖的三面用白色緞幔圍起,卻又不固定下擺,讓它隨風飄擺,仿若美人裙下風姿。湖面泛起的夜光之色投影在上。又增加了如夢如幻。

四下高燒的足有手臂粗細的紅燭,將整間水榭照射得金碧輝煌。

夜風潛入屋中,本應該是有絲寒夜的水波涼氣,但也不知這屋子用了什麼特別方法,只會讓坐在其間的人感到春風撲面,尚未飲酒,便有了微醺之感。

這屋子里所有的擺設無不是上品佳品,便是小到桌上的餐巾茶墩,皆是精致到了末枝細梢。

果然是個妙處!

裨將永隆一進屋來。便馬上請那家伙坐在居中最上首的位置。他在左邊陪坐。這位裨將剛坐定,便立刻喚人上前斟酒遞茶,水果佳肴先擺上桌來。

鶯聲燕語間,瑤佩一響,五六個顏色清麗,身段婀娜的姑娘便笑著走進來。萬千姿態地含笑見禮後,才不慌不忙地陪坐在兩端。不過大部分都坐在了那家伙身邊。

果然是受過不錯的教,也沒有一般青樓女子的小家子氣。反倒落落大方,頗讓人有所好感。

那位妙語連珠的媽媽果然是個有眼色的,雖然沒得任何人一句,但立刻讓人擺上新桌子,讓我坐在右手處,絲毫沒有懈怠之處。相反還頗有關照之意,特意安排一位小丫頭跪坐我身邊,隨時為我斟酒布菜。

我暗暗點頭,這媽媽能坐到這個位置,果然不是簡單的。

安排妥當後,那媽媽跪坐在那家伙面前,笑吟吟道︰「貴人到來,敝處真真蓬蓽生輝。我等這些粗鄙之人也不知如何侍奉公子,如有怠慢,萬望公子海涵。」

「媽媽,你這一處便是那上好的仙境,怎麼說得如此客氣?」那家伙笑眯眯地回答,「我這個人就是好個‘玩’字,只認好吃好玩,其他也無需拘那麼多禮。至于錢財鉑金之物,自管問永隆將軍拿去,也不怕他駁我的面子。」

「只要公子說個好字,末將就是那強勁之人也只有乖乖點頭稱是的份。」那裨將倒是有趣的很。

那媽媽掩嘴一笑,「公子真是個豪氣之人,果然大人物都不拘的,倒是我這老婆子眼界小。」

說著扭頭對那裨將說道,「那今天還望將軍多喝幾杯,可別再像上次那般落荒而逃。」

「啊呀,媽媽,你怎麼把我的丑事都抖落出來了。」

「哈哈……」

房間里的氣氛一時和氣融融。

「我說媽媽,我們都到了,怎麼不見那位?」說過幾句開場的笑話,那位裨將左右一看,似乎沒找到什麼人,頓時有些不樂。

「啊呀,永隆將軍到了,又是家主的貴客,我老婆子怎敢怠慢。」那媽媽也不驚慌,細細道,「迎接貴客,自然要好好整理一番,這胭脂用哪款,頭飾用哪件,都要好好費些精神。哪能跟您這些將軍套個盔甲就上陣一樣,總要好好洗漱打扮一番,您說是不是?」

這位媽媽嬉笑嗔怪,連帶著連這位裨將都開涮,但听者只覺得好笑,倒毫無厭惡之感。

「是啊,是啊,這美人總不能跟我們這些大老粗比。」那位裨將笑著連連點頭,「說實話,媽媽,我們這些打仗的老爺們可是常常連洗漱都免了的,看看我的臉就知道了。」

「啊喲喲,永隆將軍,那你可得常來,我們這里別的沒有,就是脂粉多,花香多,多待幾日,說不定您老這臉就細女敕起來了。」那位媽媽掩嘴輕笑。

「哈哈,媽媽,你這是打我臉呢。」那位裨將湊趣道,「我這臭男人只怕沒臉到這里一逛,怕燻壞了這里的花花草草啊。」

「公子,先看看我這些姑娘們的身段如何,讓她們給您先助助興如何?」那媽媽上前布過第一道菜後,謙卑地問道。

那家伙夾了一片薄如透光的牛肉入口,自有旁邊的美人主動遞上一樽酒。那家伙竟然就著美人之人喝了一口,看那美人笑兮倩兮的模樣,道︰「任憑媽媽做主。」

那媽媽清脆的一聲擊掌,不知從哪里冒出一支幾人的絲竹隊伍,洞簫明月下,環佩叮當,四位美女起身而起,來到場中央。腰肢慢轉、舞步微凌,長袖飄飄,佳人如夢中而來。

坐在那家伙身邊的美女不知在他耳根下說句什麼俏皮話,讓他莞爾不已,雙手漸漸不老實起來。那位裨將似乎在看著歌舞,但目光余處盯著哪里,讓人心知肚明。

我坐在側首,自然不會去管那家伙到底想干什麼。他是真來玩也罷,假來事也好,一切我都只是冷眼旁觀。再說,有好吃好喝的,我管他個球?

想明白這事,我伸手便端起最近的一個盤子,也不顧身邊小丫頭詫異的目光,一把便納入了自己的紗帽中。吃飯隔著個簾子還真是討厭,這樣倒也屏蔽了有些好奇的目光,自成一派。

「家里還沒吃飽麼?」耳邊傳來調笑聲,那家伙不知何時往我這里湊了湊,很是好奇地看著我從帽簾里扔出一個盤子,伸手又抓往了下一盤。

我一咧嘴,讓他看清楚我牙齒的朦朧美(隔著簾子,什麼都是朦朧的吧),口中卻拿腔作調道︰「公子,奴家……餓。」

我清楚地看見那家伙脖頸上冒起了三顆雞皮疙瘩,心中張狂一笑,老子惡心不死你。

「這位妹妹真是好胃口。」伏在他身後的那位美人倒是笑了,先出聲道,「我吩咐再置辦一桌,妹妹慢些吃。我們這里……」說著撲哧一笑,「還有的是時間。」

那家伙順手捉住那美人的皓腕,嬉皮笑臉道︰「時間不多,與美人相處,自然要只爭朝夕。」

這句玩笑話,再次惹得美人媚笑不已,那裨將也哈哈大笑起來。

我齜牙,算了,這種家伙和他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他愛演就讓他演個夠吧。

正想著,忽然屋內有人輕啟雙唇唱道︰「湖山堂下鬧竿兒,爛熳韶華三月時,朝來風雨摧春事。淺絳雪緘桃萼,女敕黃金搓柳絲。蝦須簾卷水亭兒,玉枕桃笙睡起時,荷香勾引燻風至。掬清漣雪藕絲,女敕涼生璧月瓊枝。」

歌聲曼妙輕柔,打著卷兒往高處走時,氣若游絲卻更添風韻無窮。便是那伏在那家伙身邊的美人眉梢眼角間也帶上了幾分別樣的春色和嫵媚。這曲兒竟是唱得她都渾身酥軟了。

只見剛才還在堂下曼舞的四位美人一散,中央忽然出現了一個桃粉色的身影。柔軟地腰肢彷如這歌中的細柳,隨風而舞,幾欲上瓊天。

翩翩裙擺下,不知生出多少香風,撒下多少情誼。

那裨將竟是夾著的一筷子菜,也不覺跌落在身,兩眼都看直了。

桃色漸淡的水袖如帶靈性的水蛇一般,忽然左右一分,一張艷若桃花的面孔出現在我的視線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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