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妖不成孽 第六十四章、夜探(三)

作者 ︰

男子的臉上只有殘忍的笑容和血腥的快意,仿佛在說一件世界上最讓他愉悅的事情。甚至說到血液和尸體的時候,身體竟然開始微微顫抖,仿佛有一股無法抑制的快感竄過全身。

對他這種反常的表現,關來宏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粗壯的手指敲擊著虎皮交椅的把手,似乎在思考他的提議。

「你是說城外的難民?」

「主上明鑒,正是。」

「說說看,為什麼?」

「這是一石四鳥之計。」男子低頭,抑制自己的情緒道,「其一,永璥城外難民不知其數,越往後人數便越多,不如殺個干淨圖個清靜;其二,最好在一夜之間收拾干淨,這樣才能讓那些人敬畏和猜疑我們真正的實力。在沒有多羅那十萬大軍的情況下,一夕屠盡數萬刃,我想只會讓他們更為忌憚;其三,主上難道忘記了有誰混雜在這些難民中間,想要漁翁圖利麼?」

關來宏冷漠地回答,「你是說那些所謂的誅宏者?」

「不錯,這些跳梁小丑這些年來一直妄圖對主上不利,只是分散各處,我們不屑花大力氣對付這些臭蟲。但這一次既然他們都集中起來了,我們沒有理由不笑納這個大禮。」

關來宏微微點了點頭,下垂的嘴角快速地往上一提,復又垂下,「那其四呢?」

男子森冷的面孔露出奇怪的笑容,「主上不是一直想看看人心麼,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錯過?」

關來宏抬起頭來看著他的雙眼。臉上的表情實難堪以琢磨,「你這樣認為?」

男子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堅定道︰「難得的機會。」

「你的決定?」說完這一句,關來宏的目光在他的臉上逡巡良久。卻閉上了嘴,一言不發。屋子里只有他手指擊打桌面發出的「悾悾」聲,氣氛開始怪異而僵硬。

男子從開始興奮而嗜血的眼神漸漸轉冷。然後變得有些驚懼。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額間開始冒出不知名的冷汗。他佝僂的身體在關來宏的目光下更加彎聳肩背,仿佛有看不見的壓力在他的肩頭越來越重,剛才那冷酷和殘忍化為烏水一灘。

直到這時,關來宏的鼻腔里才若有若無地哼了一聲,粗大的手掌微微一抬,指尖一翹。

「是!」男子看懂了什麼。卻再也沒有剛才的氣勢,倒好像不久前那位冒著冷汗退下的校尉一般,躬身施禮倒退而行。直到腳後跟踫到了屋子的門檻,才敢轉身而去。

他的狀態在短短幾分鐘內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只有一種可能。他受到了來自關來宏基于某種原因的壓制。但是這種壓制只是針對他的態度,而非他的提議。很顯然,關來宏最後默認了這個提議。

翹一指,便殺人無數。

房間里安靜下來,獨有關來宏一人坐在那張象征權力的交椅上。他一動不動,似乎陷入最深的沉思,又好似睡著了一般。在決定了數以萬計的生命將灰飛煙滅後,他竟然如此平靜如常。他的心肝到底是怎麼長的?

我的身體緊緊地貼在冰冷的長廊藻井中,堅硬濕冷的鱗型瓦片抵觸在月復部。一片冰漬。冷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胸腔內越發冷的心。

從頭到尾似乎一直是那個古怪長相的男人在說話,也似乎是那個男人做出了如此殘忍的建議。但是,誰知道這是不是本來就是關來宏的打算呢?他給我的印象完全顛覆,從一個諂媚、流于之徒,一百八十度轉彎。變成了一個殺人無數、嗜血冷酷的屠殺者。

這個男人極端冷酷,殺伐之心極盛,而且極擅長玩弄權謀。

我不知道他們說的「他」是誰,又是要測探誰的忠心。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即便是對那個似乎近臣的男子,他也控制欲極強,絕對不允許有人挑戰他的權威一絲半點。哪怕是想都不可以。

這樣一個人,似乎才是真正的關來宏。

「你想殺了他?」腦海中騶吾的模樣浮現出來。

「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麼?」我心底回答道,「現在屋里只有他一個人,我們二對一難道還不能擒住他?」

「退路呢?」騶吾一針見血道,「你沒有一擊斃命的把握,勢必會引起守衛的注意。關來宏能活到現在,我想他至少有很強的本領。一旦糾纏起來,死得只會是我們。」

我知道騶吾說的是實情,但是卻又心有不甘。

「你不能讀讀他的心麼?看看他有什麼弱點。」我提出這個建議。

「不行。」騶吾回絕道。

「好歹也是快凌晨了,你這個一天一讀的時限是不是也該過了?」我微微不滿道,心底暗想這個神獸的技能也不知怎麼修煉的,不知道服務器會凌晨歸零處理麼?

「給你看件東西。」騶吾忽然說,我的眼楮微微一澀,似乎有一層薄薄的藍光從眼球上掠過,頓時眼前的景象發生了一些變化。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楮。

「這……怎麼可能?」

屋子里哪里還有什麼關來宏,只有冰冷的桌椅和尚在跳躍的燭火。

「的確很厲害。」騶吾嘆口氣,「連我開始都沒有察覺到。直到我開始讀他的心,才發現空空如也。這才發現了其中的秘密。」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可置信地揉揉眼楮,再看卻發現關來宏依舊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坐在那里。怎麼回事?怎麼會有兩個不同的場景出現?

「不是消失。準確地說,他從來沒有出現在這間屋子里。」

听到騶吾的回答,我徹底傻了,什麼意思?難道我現在看見的都是幻覺?

「他的確是仙人,恐怕等級還不低。能使用這種分身幻影術的人,我覺得沒有幾個。」

「等一下。」我攔住它的話頭,「什麼叫做分身幻影?給個解釋先?」

「很簡單,就是你看見的人不過是他本尊的一個幻影。但是這個幻影和真人根本沒有差別,所說即本尊所說,所做即本尊所做。他和本尊唯一不同的是,這個不過是個影子。」

我不能相信。這種分身術我不是沒有見過,但是這個影子可不是直愣愣地挺在這里啊,他是在和人說話,而且從一問一答間看起來沒有絲毫地破綻和別扭之處,完全順暢自如。

「不用驚訝,這種分身術極為高明,施展者一定具有極高的法術。別說是你,即便是我也差點被蒙騙過去。」騶吾淡淡地說,「關來宏的本尊不知在哪里。就算是他身邊的人,恐怕也不知道這一點。」

「你是說剛才那個丑陋男也沒發覺?」

「不可能會發覺的。」騶吾回答,微微有些得意道,「除非那個男人有我的一雙眼楮。」

我一咧嘴,這家伙還真會逮著機會自我表揚。

「所以,即便是我現在沖進去殺了他,也不過是殺了一個幻想?」難怪對他關來宏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人多如牛毛,可他還能活到現在。原來這就是其中的奧妙。

「那他的本尊在哪里?」我急切地問道,不管有多少分身,至少該有一個本尊才對吧。

「我感應不到。」騶吾有些無奈地回答。

我泄氣了,這麼好的機會,可我要兩手空空回去。如果找不到本尊,殺再多的影子也毫無用處,反而將自己暴露在關來宏的眼皮子底下。這下,我徹底陷入了死胡同中。

我這里進退兩難,但關來宏屠殺的命令已經開始啟動,雖然不知那個男人會在何時動手,但時間一定不會太久。那麼城外的難民本來不及反應,便會遭到血腥地屠戮。而那些混在難民中的那些叛軍恐怕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早以暴露,而不會加以防備。突然暴起之下,他們很難有抵抗之力,更何況他們的老大還被困在這永璥城中。群龍無首,結果已經昭然若揭了。

我雖然是個妖怪,不以人類的所謂正氣為豪,除開快意恩仇,至少還懂得天地之間,各物自有其生存之道。那些強掠他人性命的人或者妖怪,所作所為有干天和,如果撞見了自然是要毀其孽道。

「你的能力遠在他之下。」騶吾毫不留情地再次戳中我的軟肋,「雖然禁錮已除,但你的能力還是增長地太慢,想要憑借我們倆個的力量除掉他,幾乎是不可能的。」

隨著那次崩塌大半魚家灣的慘烈爆炸,我體內怪異的禁錮已經消除。眼楮和面孔的變化便是證據之一。但是外貌上的變化遠比體內發生的一些來的迅速和可辨。騶吾說過,我體內有不可測的力量,但是這股力量卻似乎遲遲不願顯露,供我使用。不能自如運用體內這股強大的力量,我自然和以往毫無兩般。

在我的世界,我的力量足夠我縱橫人間了,但在這里,似乎每一個遇到的人都比我強上不少。想做的事情很多,但是能做的卻是越來越少。這種挫敗感卻越來越強烈地襲上心頭。

(最近孢子的頸椎又在罷工了,看屏幕不能超過半小時。所以可能不能每日更新,還請各位諒解。但孢子還是會咬咬牙的,希望它能爭氣點,讓我堅持每天一更最低的限度。)(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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