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灕殤花 第十四章 林中中箭

作者 ︰

果真是猜得沒錯。

韓幽璃看著地上橫七豎八地躺黑衣人的尸體,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趕緊殺絕,難道赫連羿真的跟他們有那麼深的仇恨?

驀地,她瞧見半跪在地,手臂上還插著一根箭的白色人影,三步並作兩步跑了上去。

赫連羿神情痛苦低吟,額頭上都沁出了冷汗,被箭射中的手臂上滲出紫黑色的血,在白色的衣衫上顯得怵目驚心。她心神劇烈地顫抖著,抖著唇道,「你中箭了?我瞧瞧。」雙手抖得厲害。

赫連羿瞧著她臉色蒼白如晶瑩剔透般,不忍心地道了句「我沒事」。韓幽璃沒有應答,掀開他的衣袖,只見中箭的地方已經黑了一塊,還汩汩地流出黑色的血,她顫著聲音道,「箭上有毒。」而且不是一般的毒,希望她想太多了,應該不是和那易染紅一樣劇烈的毒性才好。

「必須馬上清理,否則整個手都會被毒侵蝕掉。」韓幽璃當機立斷地撕下一塊布綁住上半截手臂,防止毒性入侵心脈。

赫連羿理智地道了一句,「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找個地方避一避。」

韓幽璃點點頭,天色已晚,離流帛還有段距離,方才逃得急,吃食都在留給冷肖做退路的馬車上。況且此地不宜久留,若是那些黑衣人還有余黨,以赫連羿眼下的狀況他們必死無疑。

只是抬眼一望,四周均是樹木與山丘,沒有人家,這可要到哪里去呢?

赫連羿微喘開了口,「此路往北大約十里處有座寺廟。」眉頭一皺,咳了好幾下,差點兒沒咳出血來。

韓幽璃扶起他,倆人一路小心翼翼,赫連羿臉色已然發青卻還裝作沒事,沈璃看著被血染紅了的衣裳焦急萬分,雖擔心亦沒有法子,目前最緊要的是找了避難所,方能替他解毒。

走了估計有半個時辰,在月光的朦朧中終于瞧見那座可以讓人忽略的寺廟。倆人沿著那岔路口上了斜坡,赫連羿不小心趔趄了一下,嚇得韓幽璃忙扶緊他,他轉頭露出了一個抱歉的表情。

好不容易到了寺廟的正門,韓幽璃暗暗嘆了口氣。這寺廟應該是許久沒有人拜祭,年久失修搖搖欲墜的模樣,大片的蜘蛛網快要把那門口都圍住了。原本還以為這寺廟有香火的話還能偷點兒東西填肚子,看來是沒有希望了。不過這麼隱蔽的地方希望那些人找不到他們。

進了正門,穿過正廳,還好後頭有一兩間廂房,另外的幾間都是供奉著佛祖觀音之類的聖像。

她推開一間廂房,一股霉味頓時迎面撲來,讓她不禁打了幾個噴嚏,放棄地關上門。遂打開另外一間,氣味沒那麼濃但是也是不好聞就是了。她扶著赫連羿走近廂房,借著微弱的月光瞧見屋里還有一張搖搖欲墜木床,太好了,總好過什麼都沒有的好。

用地上的稻草稍微清掃了下木床,便扶著赫連羿慢慢地上了木床,隨即又忙碌地把屋里唯一的一張圓凳子清理干淨。轉身又出了門,沒一會便拿著火折子和幾根蠟燭回來。

點燃了蠟燭,屋里頓時明亮起來。

韓幽璃急忙走到木床前,驚愕地發現毒性已經侵到了手肘下方,想來這毒的藥性已經遠遠超過她的想象,如果不及時把箭拔出來,恐怕會讓整條手臂都廢掉。赫連羿緊皺眉頭,伸手欲將毒箭拔出。

韓幽璃提前一步制止,「不要拔,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說完立即取了另外一根蠟燭點燃放在圓凳上,掏出夏振霖贈與的銀針袋與一個小瓷瓶,方發覺沒有小刀,便問道,「你身上可有匕首?」

赫連羿從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你會解毒?」聲音都比平時虛弱了好幾分,「若是害怕就不要勉強。」

航幽璃接了那匕首,去了刀鞘,在蠟燭上面烤,「不會也得會,若繼續拖延下去恐怕性命不保,怎樣也得試試。」瞧了一眼他發青的臉和紫色的嘴唇,心微微疼著,低聲地道,「等下會有點兒疼,你要忍著點兒。」

赫連羿點了點頭。

「可惜沒有烈酒,不然用酒精擦拭傷口也不會那麼疼,最重要的是怕感染。」

拿著已經預熱了的刀子,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制止住內心的恐慌與不安,慢慢地踱步至木床前。

赫連羿拉住她的手,粗喘著氣道,「不要勉強,我死不了的。」

韓幽璃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堅定地道,「我控制得住,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掀開衣袖,已經干涸的血凝固在手臂上一片紫紅,她找了塊布把傷口周圍的血跡稍作清理,看著箭穩穩地扎在手臂上,不禁深深吸了口氣,肯定很疼!

再次吸了吸口氣,對著那已經變成紫黑色的傷口處輕輕地劃了個口子,韓幽璃想起三國歷史上華佗為關羽‘刮骨療毒’,沒想到今日自己要刮肉取箭,真是天意弄人。

赫連羿汗涔涔地落,咬緊牙關不發出一絲申吟,看著韓幽璃凝神專注模樣,心里不禁涌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好不易把毒箭取出,讓毒血流出來,取出針線對著開了口的傷口慢慢縫合。縫合傷口也要一定的毅力,這可不是和縫補衣服一樣簡單。剛下第一針她就有些受不了了,反復呼吸吐氣幾番才把傷口縫完。

取出六根銀針在蠟燭上預熱,在手臂上輕微觸了一下,才謹慎地往手臂上的肩貞、曲垣、臂翳、消濼、清冷淵、天井六個穴道扎了下去。

輕輕拭了拭汗,吐了吐氣,現在可以松一口氣了。折騰了這半個時辰真的有點累了。望了一眼有些困倦的赫連羿,不由得輕聲道,「毒效還未完全解除,王爺歇會吧,這兒有我呢。」

赫連羿倦怠地點點頭,方才硬是忍住那股疼痛已是是讓他疲憊不堪,遂合上了眼休息。

原本流著紫黑色血傷口此時暈出了殷紅的血,應該是毒性解了大半,取了小瓷瓶往傷口灑了些金瘡藥,再用布條綁住了傷口,應該是無生命危險了,這才放下心來。心里默念著還好離開夏家的時候帶了一些藥備用。

韓幽璃疲憊不堪地趴在床沿,方才療傷費了不少心神,中午又沒有進食,此刻肚子咕嚕咕嚕地鬧了起來,不由得哀嘆了一聲,今晚怕是要餓著肚子了。

子夜時分,饑餓難耐,本來就淺眠的韓幽璃在一聲申吟聲中醒來。望著床上睡得極不安慰的赫連羿,緊皺著眉頭似乎在忍耐著不適,臉上都是汗水。

她急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掌心傳來的熱度嚇了她一跳,只見他臉色通紅,呼吸急促,吐出陣陣熱氣。

焦急地拆開傷口上的布條,不由得松了口氣,還好傷口沒有發作,應該是沒有感染,只是傷口未愈合引起了高燒。她皺著柳眉,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眼下沒有可以治療發燒的藥,該如何是好?

不知這廟里頭可有水源?

韓幽璃下了決定,拿起一根燃燒著的蠟燭往廂房左側走去,她記得當時進來時有瞄到一個小木門,那門應該是通往後院的。她咬著牙,顫顫巍巍地拿著蠟燭,這種地方荒廢了許久,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那種東西……

穿過那扇門果真是到了後院,院子里頭還散落著一堆堆的木頭和一些破爛的器皿。她小心翼翼地繞過那些木頭和碎片,驚喜地發現正前方有口井。她迫不及待地走上前,發現井口快要被綠色的爬藤植物遮蓋住了,這些植物能長得那麼茂盛,定時有水源的。她小心地撥開纏繞的植物,發現井里果然有水。只是這水上面漂浮著綠綠的青苔。

她用自身帶的絲絹濕了水,再找了一個破了口的碗洗淨後盛了大半碗的清水喝了幾口,真是透心兒涼。再盛了半碗水這才快步往回走。

回到了屋里,撫平心跳不安的心緒。用濕了水的絲絹潤了潤赫連羿干涸的嘴唇,扶起他來喂了幾口水,又用布條沾濕水擦干他手上干涸的血跡。

濕了水的絲絹敷上他的額頭,沈璃正在感嘆之際卻听聞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嚇得她立即關了門,吹熄了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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