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哈爾濱回來沒過多久就趕上情人節，張華忙得不可開交，玫瑰漲到15塊一支還供不應求。
「張姐，我們的玫瑰訂少了，明年情人節起碼得多訂一倍。」小黃看著前來買花的人因為沒有玫瑰而失望離開的背影心疼無比，那都是錢啊。可是這個時候全城告罄，批發商那里都斷了貨，其他花店也借不到。
張華幽怨地看著角落放置的一束包裝好的玫瑰花，三天前她已經計算好情人節當天的玫瑰用量在肖老三那里下了批發單，可是昨天小黃居然接到一個很大的訂購單，有人訂了999朵玫瑰指定今天下午5點送到喜來登酒店816號房。當時談好的價錢是5塊一朵，誰知道今天的情侶跟瘋了一樣，價錢翻了三番還源源不斷的要求購買。
張華異想天開，「要是那個人突然打電話來說不要這花就好了。」
「怎麼可能，」小黃白了她一眼，「除非他不要訂金了。」昨天那人來訂花的時候給了小黃500塊訂金。
「哎，我也就是說說。這999朵玫瑰要是都15塊賣出去該多錢啊。」
看看時間差不多快到5點了，張華便提醒小黃，「該去送花了。」
「你去送吧，我等肖老三來結賬，你又不喜歡跟他打交道。」
張華扛著玫瑰出門，這束花太大了，像一把小傘，又沉又重，視線都被遮住。她只好打個出租車趕到喜來登酒店，累死累活的把花運到816房間，按下門鈴。開門的居然是王東，「你，你……」她吃驚地說不出話來。
王東接過她的花放在地毯上，「這花是我訂的。」
「什麼？」
「這花是我訂的，這是我送給你的情人節禮物！」
張華跳起來撲過去，「好哇，你和小黃串通好了來欺負我，這麼大束花把我累死了。早知道是送我自己的，還不如在花店把它拆了賣掉。」抱怨歸抱怨，她心里還是很高興，沒有女人不渴望自己的男朋友能送玫瑰給自己，即使她是開花店的也不例外。
「小財迷。」王東笑笑，從皮包里拿出一個戒指盒打開，里面是一顆璀璨的鑽戒。「嫁給我！」
張華被突如其來的幸福砸得頭昏眼花，不敢置信，「太快了吧！」
「有些人認識一兩天就結婚，我們都交往了半年。」
「我得想想。」
「不答應，就不準出這個門。」
「你這是威脅。」
「我就威脅，威脅你必須嫁給我。」
「我不！」
「偏要！」
「我不！你干嘛？放開我……」
王東抓緊她的手，強行把戒指套上，「戒指你已經戴上，就算你答應了。」
「你這是強賣強送。」
「我把我自己送給你。」
「討厭！討厭！討厭！！」
「我看你眼楮在笑呢。」
「討厭！討厭！」
「臉怎麼紅了？」
「討厭！」
……
王東擁抱著激動的張華，視線落在冰冷的牆上，沒有一絲溫度。情人節這天，他向張華求婚了，他能感受張華的喜悅，但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喜悅，他只有一種完成任務的輕松。哄女人真累，早點結束這些事情吧。
周末，王東回到父母家告訴他們自己和張華準備結婚的打算，說完後他就站在窗前眺望著政府小區里的景色。
淺褐色的玉蘭樹枝干上不知何時冒出幾個晶瑩皎潔的花苞，裊娜迎人。梧桐樹木全都抽出新芽，換上綠裝。隆隆春雷響過，雨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打在綠葉上，鑽進泥土里，跌進噴水池中蕩起層層漣漪。小草爭先恐後地擠出地面迎接雨水的洗禮，一陣風吹得櫻花樹枝葉亂擺，粉白的殘瓣打著旋兒緩緩落下。
打破這景色的咆哮在王東身後響起，「我不同意！那個張華沒有一點可取之處，我已經打听過，她父親只是個退休的警察，他們家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娶了這種女人有什麼用？漂亮的女人到處都是，只要你……」
王東閉上眼楮，回了回神，再睜開時帶著一種冷酷的嘲諷，他看都不看父親，語氣冰冷地打斷他的話，「就像你一樣，結婚後再找幾個漂亮女人做情人？」
王明誠噎了一下，惱羞成怒地吼到︰「不要扯這個問題，我們現在說的是你的事情。」
「我只是通知你一聲，結不結婚是我的事情。我和媽沒干涉過你在外面的生活，你也不要管我的私人生活。」
「我是你老子！我怎麼不能管你？」
「你為了一個女人打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你是我父親？」
王明誠氣結，他知道那次被兒子發現他有情人的秘密後，兒子一直在怨恨他。他現在為兒子付出無數心血鋪路，一方面是因為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彌補對兒子的愧疚。女人再好也不如自家兒子親，要不是那天兒子把事情鬧得太大，他怕影響自己仕途的話他是絕對不會打兒子一下。這麼多年了，無論他怎麼彌補都換不來兒子的原諒。想到這里他悲從中來，氣勢一下萎頓，「你再好好考慮下結婚的事情，我是為了你好。」說完他搖搖晃晃地走出書房，背影仿佛一下老了好幾歲。
一直看著窗外景色的王東沒有發現父親的疲態，他沉浸在仇恨的回憶里。如果不是父親為了一個女人打他，他的性取向也不會被扭曲。他憎惡自己，也憎惡父親，更憎惡那個破壞了他幸福家庭的女人。
「啪！」門被重重地關上，留下一室的無奈和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