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煙雲 第一章 教堂里的鋼琴

作者 ︰

一直以來,我心底里就只藏著那個他,他是我暗戀多年的對象,是我喜愛的巧克力新地,甜甜的,清爽而不膩。

走在愛情道路上,我從來不會仔細觀察前面有多少條岔路,我只顧奮力向前沖。因為我的意識中前方就只有一條道,盡管這條路有多彎曲,我都會堅持奔到路的盡頭,那是我追求幸福的終點。

可是當我不自覺間停下來的時候,我迷失了方向,薄霧的背後有三個岔口,我該如何選擇呢?

我重新睜開眼楮,堅決地選擇其中一條岔道。發現這條岔道截然不同,煙雲彌漫,充滿荊棘,周圍的氣息讓我喘不過氣來。海水澎湃激浪的聲響重新回蕩在耳邊,一直呼喚著我。我以為我選對了,于是快馬加鞭。

可是煙雲散去了,

海水退去了,

我看到的又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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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像春光流水般滾滾奔向遠方,消失在那無垠地天邊,一點也不憐惜我,丟下我一人久久地站在此岸,留下的只有哀傷與惆悵。

我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只是那顆千瘡百孔的心無法抹掉那一段陳舊的記憶。曾經因為缺乏自信,我與自己的夢想失之交臂,淚盈盈地望著機會照亮了別人的人生,而我卻只得個心靈破碎。

一整天忙碌的工作讓我疲憊不堪,我拖著步子緩慢地走在大街上,腳上像是被綁上了兩塊沉重的石頭,每走一步都費了我很大的勁兒。我真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可是街道兩旁擺滿了地攤,賣cd碟的,賣衣服的,賣水果的,完全沒有任何棲息地。

四周確實熱鬧非凡,可是我不懂得欣賞,叫賣的,鳴喇叭的聲音在我耳邊嗡嗡作響,耳朵里仿佛被灌進了水。我抬頭打量著太陽,雖然已經接近黃昏,空氣中只彌漫一片溫和的光暈。但它在我的眼楮里卻變得朦朧,開始有點變形扭曲。我用手擋住了光線,竭力掙扎了好一段時間,才拐了個彎,終于走進了一條較為安靜的街道。

我模了模額頭,一顆顆汗珠毫不猶豫地冒出來,額頭有點發燙,渾身卻直打哆嗦。僵硬的地板忽然變得一沉一浮的,我仿佛走在了沙灘海浪上,連抬起步伐的力氣也沒有,一層層的沙石淹沒我的雙腳。我大概是中暑了。

迷迷糊糊,我簡直以螞蟻爬行的速度走到一棵榕樹下,茂密枝葉完全擋住了光線,我的臉部處于黑暗之中。我背靠在樹干上,閉上眼楮,感覺全身骨頭已經松散下滑,不再屬于我了……

微風吹拂我的臉頰,淡淡的味道,感受萬般自然的釋放。這個地方十分寧靜,似乎沒有任何人會打擾我,連呼吸也是甜的。嘴里感到一股清涼的泉水,抿了抿嘴唇,吞下了唾液,干涸的喉嚨找到了生命的綠洲。

我睜開被睫毛蓋著的眼楮,瞳孔里凝聚一片朦朧的光影。眼前呈現一座熟悉的建築,我發現自己坐在了地上,竟然大庭廣眾地做了個小睡,幸好周圍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倚靠著樹干我站了起來,腳上的兩塊石頭被粉碎了,步子輕盈自如。

這座教堂彌漫著一種感覺,總讓我不經意間去靠近它,它的外牆有點陳舊月兌落,沐浴在余暉中頗有點古典氣息。每次經過這兒,大門都是緊閉著,此刻它毫無保留地敞開,我確實有點意外。

站在門口,以我的標準視力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空無一人。趁著勇氣醞釀上升,我走了進去,運動鞋踏在紅地毯上,宛如滾塵海浪上的小船,推波逐浪般揚起粒粒微塵。教堂並不算大,眼前的景物一目了然,我的步速有點快,雪白的內牆在我的余光中快速往後飛去。

其實能夠有勇氣站在這里,我也算是敞開了心扉,終于踏出了第一步。曾經我期待著能夠看到它的身影——一架三角鋼琴躍入眼簾,鋼琴的線條優美至極。光線透過彩色的玻璃映照在鋼琴上,更能凸顯出鋼琴的優雅輪廓,塑造唯美的畫面。

我的心依然忐忑不安,鋼琴的氣息向我壓來,我有點呼吸不暢。

腦海里不斷浮現一些傷痛的記憶,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受,可是它就像被雲霧籠罩一樣,密不透風,永遠離不開我的視線,讓我一閉上眼就能看到它。父親經常對我說︰「忘了它吧,它已經成為過去,我們必須要接受現實,那樣我們會過得更好。」可是煙雲彌漫,我始終找不到方向,它永遠永遠都在傷害著我,讓我落掉無數眼淚。

五年前,一場風暴帶走了我所有的歡樂,讓我的生命蒙上一層厚厚的煙雲,讓我迷失了方向。原本我還是父母捧著的掌上明珠,我有屬于自己的美麗房間,有一架屬于自己的鋼琴,我可以追求我的夢想,視鋼琴如自己的生命。但命運並不會掌握在我手中,悲觀的想,可能我的名字是一個過錯——林嫣雲,山林里煙雲彌漫的感覺,隱約蘊含著失意。但母親常說︰「我們總會有沖破煙雲的一天,要堅信!」

鼓勵的聲音在我耳邊越來越弱,始終沒有一點光輝。當父親被告行賄的那一刻,我的心破碎了;當父親被判處入獄五年,我望著他漸漸遠去孤零零的背影,那一刻,我的心進一步粉碎了;當債主闖進我家,搬走我家所有值錢的家具,狠狠地甩開我擋在鋼琴前面的身軀,最後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鋼琴搬走,那一刻,我的心徹底絕望了。

我沒有勇氣站起來,父母任何時刻都比我要堅強,父親出獄之後,依然臉帶笑容,鼓勵著我,促使我走出陰霾。我很失敗,我做不到。高三,因為那一次沉重的打擊,我考場失意,錯過了考進音樂學院的分數,與我的夢想擦肩而過。

大學可以參加鋼琴演出,因為我沒有勇氣,在報名表上填了個空白。我錯失了一個難得的機會,淚盈盈地望著別人在台上激昂演奏,機會卻只會照亮別人的人生。我很懦弱,連站在鋼琴前面也感到窒息。

因為這樣,我大概有三年多的時間沒有觸踫過鋼琴,工作的繁忙更讓我沒辦法再次體味它的容顏,或者更多的是缺乏面對它的勇氣。站在鋼琴前面,輕撫如鏡一樣的琴身,光滑無瑕,總覺得里面藏著一顆柔韌而剛強的心靈,要是這顆靈魂能藏到我身上,或許我與夢之國的距離沒那麼遙遠。

打開琴蓋,坐下來,觸模每一個琴鍵,它們在我的指尖下洋溢著生命氣息。

此刻的心被融合了,我深吸了一口氣,手指自覺地在琴鍵上波動,音色飽滿,富有靈性。我全神貫注地聆听自己的音樂,一曲《夢中的婚禮》回蕩在耳邊,感受著音符舞動細膩的快樂。我很喜歡這首曲子,因為它有著一種淡淡的憂傷,它深深地觸動了我的靈魂。它的故事淒美卻動人,讓人體味「思戀」的傷感。

從小到大,無論是看小說還是看電視劇,我都希望它們的結局是美好的,是幸福的。當《夢中的婚禮》的旋律伴隨在我耳邊,它的故事由心而生,泛著淚水之中,我感觸為愛的執著。那感覺一直圍繞著我,讓我苦悶,讓我靜靜地學會等待,我渴望我的結局是美好的,但我心里明白這只是我痴心妄想。

這是我第二次觸踫這架鋼琴,三年前,我第一次遇見它。之後,我的心里就一直想著它,它優雅高貴,讓我一見鐘情。可是自那次以後,教堂大門就一直關著,我再沒有機會感受它的光華。貝森朵夫是世界頂級鋼琴,對于現在的我,能夠觸踫它簡直是一種幸福,彈奏它更是讓我重拾久違的溫暖。

很久沒有彈奏這麼長時間,它的每一個音,每一個琴鍵都能陶醉我的心,融化我的指尖。

我完全沉浸在琴音之中,就像做著一個甜美的夢……

忽然,我的雙手停住了,結上了厚厚的冰塊。一股陰沉可怕的氣息傾瀉而來,重重地壓在我的心髒上,讓我呼吸有點困難,我竭力喘氣。透過鋼琴那光滑如鏡的表面,我看到一個身影,他站在我的身後。

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很用力,像是要把我的骨頭粉碎,我胳膊感到一陣疼痛,心里卻是一陣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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