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熙見我吃巧克力新地吃得特別開心,後來他也買來一杯,看著他一勺一勺放進嘴里,我也一勺一勺地吃著,漸漸融化,甜甜的,清爽而不膩,一份淡雅的味道——與逸熙一起吃新地的感覺很特別,清新的,自在的,他一邊吃,一邊對我微笑,我簡直傻了。真像個傻子似的看著他,這幾年來我一直想念他,夢里也有著他的影子,可是越來越模糊了,我真怕自己有哪一天會忘記他,會忘記他的輪廓,會忘記他最獨特的笑容。很多時候,我覺得他是一顆星,一顆一閃即逝的流星,而我就像一個觀星者,拿著相機記錄流星滑落的每一個畫面,我只能默默地記下他的所有事跡。
望著他,我口中是冰涼的,眼眶里卻是熱乎乎的,他終于回來了,他終于重新出現在我眼前,就如此近距離在我眼前。我思念他,我是多麼多麼的想念他,可是他什麼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對我來說是那麼的重要。
原來綺琳一直在叫著我的名字,看到逸熙給我使了一個眼色我才反應過來。我扭頭去看她,她嘴角掛著邪惡的笑︰「犯傻啦你,那樣盯著丁逸熙,就算他真的帥也不要這麼張揚嘛!」她是故意氣我的。
他們三個在偷笑,讓我一臉的尷尬。
「我們都想重溫母校的景色,打算找一天回學校一趟,你覺得怎樣?」綺琳在打量著我的表情。
想起母校,盡管那曾經的一切依然隱隱遺留傷痛,但那里畢竟記載著我大學生活里的每一個片段,能夠回去懷舊一切的感覺還是個不錯的主意,我當然是舉手贊成了。
原來今天是孫俊宇的生日,逸熙邀請我與綺琳一同到ktv去為孫俊宇慶祝。包廂里只有我們五人,卻顯得非常熱鬧。他們三個拿著麥克風唱了一首又一首,像是吃家常便飯那樣沒有一首歌會難倒他們。
包廂里的的燈飾閃爍著瑩瑩光彩,天花板凝聚橙黃色的光圈,仿佛日出的地平線,地面上游動著五光十色的光斑,幽藍混合碧綠映襯在他們三人的鞋子上。我靜靜地坐著,他們三人如同三道炫麗的光束,那樣清晰地出現在我眼前,看著他們,恍若把我帶回大學的舞台之下,讓我這個默默欣賞光束的人重溫那一份曾經的憧憬,那一種對追求的執著。
台底下的粉紅彩光映照在我手中的啤酒杯上,清澈剔透的啤酒晃動著一個獨自的光影,我偶爾喝上一口,冰涼清爽地滑落喉嚨,耳畔回響著悅耳的歌聲,彩色光柱不時照射在我的眼楮上,我輕輕眨動睫毛,一份微醉的感覺。
眼前閃爍一道光影,朦朧卻美,逸熙走到我跟前︰「怎麼不與我們一起唱歌?」他牽著我的手把我拉到大屏幕前,遞了一支麥克風給我,那些優美的旋律,我緊握住麥克風,輕聲唱著最近流行的情歌《因為愛情》,這是我第一次與逸熙對唱情歌,他的聲音溫柔動听。我不太記得歌詞,盯著屏幕上一行行閃爍的歌詞︰「因為愛情,不會輕易悲傷,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因為愛情,簡單的生長,依然隨時可以為你瘋狂……」
歌詞,像是擱置在心底里的歌詞,我與他從沒走到在一起,但這些歌詞,听著自己唱出這樣的歌詞,仿佛唱出心底里的聲音,是在為他而唱。因為有著愛,因為有著追求,我覺得不再有悲傷;因為有他,有他的存在,讓我感受幸福的模樣,我時刻在為他瘋狂。我側著頭看他的臉孔,他唱得認真,他盯著屏幕的眼楮里也是充滿光芒,閃耀著亮晶晶的灼熱。
我眼眶有點發熱了,在迷離的燈光下,我與他在屏幕前晃動的兩個身影,歌聲里融合我們兩人的聲音,空氣中沖擊踫撞出甜蜜美夢的幻境。他終于站在我身邊,一直以來的盼望,在他的歌聲中度過的大學歲月,纏繞在我的腦海里,我盼望與他唱同一首歌,我盼著與他一起追求自己的夢想。這一刻如此清晰,如此接近,沉浸在我們的情歌里。
……
回到家里,我從抽屜里取出一本書,這本牽扯我記憶的書——《經典散文集》,我輕輕翻開書頁,里面夾著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和一張精致的書簽,書簽的樣子洋溢著古風古色的味道,上面工整地手寫著一句句歌詞。我把書簽放回書本里,打開那張皺皺巴巴的紙,我用雙手把它撫平,上面的字眼依然清晰了然,一行行書寫有力的楷體,一個個永不褪色的字體,如同星星般嘩啦嘩啦地攝入我的瞳孔里。
記掛你的每一個笑容
是緣分讓你走進我心底
你說過,我們是天生一對
可是命運決意要讓我們分開
當你離開我以後,我很難過,心很痛
我不想放棄
無論你站在天邊的哪一個角落
我依然要找到你,擁抱你
即便你的堅強任性,我也願意接受
塵封的記憶似乎不再明亮
只有那顆心還在隱隱作痛
不要離開我,我的腦海里,全是你
你說你沒有勇氣愛我,我卻有勇氣去等待你
我們的愛情怎麼一下子凝固
你灼熱的心竟然結成冰
你要我讓你放飛夢想
可是你知不知道,那樣以後
你不再屬于我
我只能把你永久藏于心底
我希望走在大街上
牽著你手的那個人,永遠是我
我希望,下雨的時候
為你遮風擋雨的那個人,永遠是我
塵封的記憶似乎不再明亮
只有那顆心還在隱隱作痛
不要離開我,我的腦海里,全是你
你說你沒有勇氣愛我我卻有勇氣去等待你
不要離開我,我靈魂里的記憶,全是你……
我用手指一行一行地劃過紙上的文字,它們在一下一下地沖擊我的心,我知道在逸熙的心里可能藏著一份情感,記得那一個夏天,我偷偷地看著他。那天他很沮喪,陽光的笑容被深深隱藏起來,我第一次遇見他那種表情,連眼角也是傷心的,他不是在哭,我知道他不會哭,可是他就那樣讓那張白紙揉成一團,然後扔進垃圾桶里。然而我看出了他的眼神,他眼底里帶著不舍,洋溢著一份淡淡的憂郁。他離開之後,我把紙團撿了起來,我默默把皺巴巴的紙張撫平,上面寫著這一段歌詞,一段讓人看了會心碎的歌詞。
我手中緊緊握住這張紙,依然躲在一角,發現逸熙回來了,他要找回曾經讓他珍而重之的東西——這一張紙,這一段歌詞。他始終回來找它,他始終放不下,他翻遍了垃圾桶還是找不著,他焦急,他後悔。我看著他的表情,我的心不由得疼痛,仿佛在滴淚。我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我很想跑過去擁抱他,很想安撫他,告訴他歌詞還在我手中。可是我沒有,我的靈魂凝固在那兒,我的雙腿動也不能動……
我如何默默地等待他,他不知道。但我知道,在他心中藏著一個人,而那個人永遠不是我。綺琳問我︰為什麼我不主動向他表白。因為我沒有勇氣,或者更肯定的說,我知道他心中永遠藏不下另外一個人。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她,是歌詞中的那個她。其實這幾天能夠與逸熙近距離接觸,我的心已經很滿足,最起碼他認識我了,他知道這世上有我這個人的存在了。我已不是躲在他背後默默地看著他的那個人,再不是在台下靜靜听著他唱歌的那個人,盡管我們只是很普通的朋友,但我也覺得足夠了,真的,這已經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