繾綣不相離 第五十五章 最後一味桃花劫

作者 ︰

大學的最後一年里,宿舍里很難再找到六個人齊全的時候了。除了常住考研的棠茜和宸宸,剩下的幾乎看不到蹤影。陌小西倒是三天兩頭往棠茜宿舍跑,三人組成考研小分隊天天奔波在學習的漫漫長路上。

棠茜剛剛最後一次和王老師修改確定完畢業論文,就接到慕譽的電話,他說︰「茜茜,我想你了,我想你了,我可想你了。」

遠在歐洲的聲音,她似乎都聞到了大西洋的海風。

「我不想你,拜拜。」掛斷。

王老師笑︰「男朋友?之前沒听你說過。」想起之前得知棠茜和林陌修分手,真是鬧得風風雨雨。一對兒珠簾碧玉的小情侶,分開了,連她一個老太太都會覺得可惜。林陌修是t大小有名氣的才子,棠茜更是自己的得意門生。

只是看到棠茜這麼朝氣蓬勃,一點沒有分手的陰影,她也是欣慰的。果然,年輕人的世界是奇妙的。

棠茜被王老師一問,顯得有些尷尬,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知道他不是他男朋友。

王老師只當棠茜小姑娘害羞,笑著拍拍棠茜說︰「快去吧,哪天帶來讓我給你鑒定一下。當老師的,最會的就是鑒別學生好壞。」

棠茜臉紅,點頭說好,含糊帶過。啪嗒啪嗒跑走了,少了平時的穩重,多了數不清的孩子氣。

出門撞上了林陌修,棠家小孩兒壓根沒看路,差點兒被撞個跟頭。林陌修有些尷尬,責怪的語氣︰「在辦公室還瘋跑,像什麼樣子。」

棠茜心情百感交集,也沒听清林陌修說什麼,連連幾聲對不起就跑走了。

林陌修走進辦公室,臉色不佳。王老師看著這出去和進來的人的表情,無奈搖頭。

「您見過這樣的棠茜麼?」

這樣的棠茜,只和慕譽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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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茜想起上個暑假自己關在家里寫了一個假期的小說,萌生了投稿的念頭。這一投出去激起千層浪,好評如潮,她自己都沒想到。很快,棠茜這個名氣開始流行開來,t大出了個知名的網絡寫手,一夜之間傳遍整個校園。

「棠棠,你不打算請客麼?」陌小西已經被英語折磨得死去活來,身邊突然多了一處值得八一八的新聞,很能緩解疲憊心情。

「好哇,正好我也學不下去了,咱倆出去解放一下肚皮吧。」最近又是考研,又是忙著小說出版,陀螺一樣天天轉,她已經轉暈了。

「對了,你跟慕譽怎麼了?怎麼一直都沒听你提他?你倆不是又吵架了吧?」

「我可沒閑情逸致和他吵架,他愛死哪死哪去吧。」棠茜拿好鑰匙和錢,拉著陌小西下樓。

他離開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告訴她一聲。消失了那麼久,qq不上,人人不上,手機停機。她瘋了一樣地找他,直到電話打到奚琦那里,奚琦說他已經去英國了。

為什麼走之前不告訴她?幾個月後又突然出現說想她?

慕譽你都多大了,誰還能永遠陪你玩過家家。

她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大哭了一個晚上,一切回歸正常。誰沒了誰都能活,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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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生考試的前一個星期,棠茜跟打了雞血一樣,情緒高漲,看什麼都不爽,誰見她都躲著走,生怕不小心扎爆了氣球。直到考試結束,棠茜跑到王老師那念叨了一下答案,得到了王老師滿意的點頭,這才放心下來。雖然之後還會有個復試,但是以她這樣的成績,復試只要不去胡說八道就一定不會出問題的。

回家跟媽媽說了一下情況,母女二人決定出去吃大餐慶祝一下。

果真沒有什麼事情做不成,只要你在說「我不行」之前,決不放棄。

陌小西的考試反饋也不錯,棠陌二人等到花開之際,收拾收拾行禮,跑到婺源住了兩個星期度假。這一來是為了緩解一直以來的學習壓力,二來是為了放松心情,這一點,兩個人心照不宣,並不點破。

陌小西最終還是沒能和趙亦琛走到一起,也許是趙亦琛對陌小西只是好感,絕沒上升到愛情,也許是陌小西突然醒悟,自己對趙老師只是崇拜。棠茜並不知道,既然陌小西不願意說,她也不會主動去接人傷疤。

這兩個星期非常愜意,油菜花開了漫山遍野,拍拍照,爬爬山,走走古巷,寫寫文章。沒有束縛,顯得飄飄欲仙。若不是編輯打來電話催她回去,棠茜還打算在這住上一陣子。

因為無能為力,所以順其自然。因為心無所恃,所以隨遇而安。

「你現在也算名人了,忙成這樣,連度假都有人催。」陌小西也沒呆夠,收拾行李的時候十分不情願。

「我也不想這麼忙,我只是想站得高一點。」

「為什麼?」

棠茜笑,並不說話。她該怎麼解釋?

那是個很淺顯的道理。如果兩個人走失了,迷路了,一個人站得很高很顯眼的話,另一個人很快就能找到她了。

回到t市,棠茜給慕譽寫了一封信,托奚琦轉達。奚琦看完汗毛都立起來了,弱弱給慕譽打電話︰「兄弟,你好像對你家姑娘估算失誤了」

慕譽看到信的時候,眼角都開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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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譽,

自那日起,已有些時日。我想我是沒了日夜想念你的習慣。

天氣驟冷,衣服加的很快。今年veromoda的新款很漂亮。穿上很蘿莉,很公主,一點都不顯成熟。我想你會喜歡。我喜歡他家的衣服,許是從一開始便常買他家的牌子,慣了。我是個長情的女子,俗氣點的說法便是愚笨的不知變通。

大二的時候,找大學同學學了毛線的織法,閑來無事,幾個通宵,兩條兩米的圍巾拆拆織織,可算是織好,我還得意地做了毛線穗兒。一條黑白相間,明亮而互相壓制,我想那樣相互制約的色調,可以壓壓你強大的氣場,一條灰色典雅,陪你不差。夏亦說是好看的,我也甚是喜歡。織好的時日天氣尚暖,軟軟的圍巾繞在脖子上,還覺得有些熱。我想冬天的時候,大概有些溫暖。可現在我卻收了圍巾,壓了箱底。此外,我也沒了給自己織一條的動力,我一直是個懶散的女子。

我曾經,有個古怪的嗜好,愛鑽研與你有關的信息,而今卻本著不干涉他國內政的原則,退而避之。我想你纏綿多年的快意人生總是值得留念的,人的一生沒有一次轟轟烈烈的慘淡,到頭來總會心有不甘。我見不得你不好,更怕見到你的好。玩笑著說,你若安好,便是晴天霹靂。

你趕赴帝國,未與我半點消息,數月不知蹤,我打過電話,留過言,漫無邊際地找過你,毫無所獲。

我不懂你的心思,雖兢兢業業關注,卻自知愚魯,不敢妄加揣測。我愛讀讀寫寫,不小心就泄了意,實屬尷尬。朋友說我是個才女,將來定是要走寫作這條路的。若你有一日尋不見我了,我並非對你的漠然耿耿于懷,我只是尋了我的職業,走了我的路,喻情于書,無半點貪念。

許是最近壓力太大,任務太重,我竟有些竭慮。常常閉上眼楮,腦子里便成了走馬燈,似是比醒著時候還要忙碌。于是我總是把自己累個半死,然後閉上眼,急急去會了周公,不敢在路上耽擱。這樣的日子甚好,睡得少了,便見了飯就惡心,如此卻有了減肥的理由。世間男子,雖沒你眼光高挑,卻多不希望自己以後的女孩一身五花膘。

前日里見夏亦收了李琰送來的香山紅葉,才笑。記起你與我說過,大學搞對象就那麼個意思。我凌亂許久,收過紀念品,收過糖果,收過感人的話語。有些日子,我嘴里嘎 嘎 嚼著糖果,卻思及著,那些男孩,定沒你那般高挑的眼光與審美,若不然平日里被你連損帶嫌棄到極至的姑娘,竟然還會有人念及。

你心思縝密,常人難解,加及平日里不曾與我半分信任,不願坦誠相對。我為摒棄了胡亂分析的惡習,遂而遠離。

這個世界固然很大,你兜兜轉轉了許久,亦或是留了誤撞個伊人裊裊的天仙,求了回天賜良緣。亦或者你本好男色,許了個與你兄弟相愛至死。我本願你好,所以既聞你心有所屬,無論嫁娶,亦該道恭喜之詞,卻無力隨故友之禮。惟願你能與心之所好,志同道合,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我雖平和,卻但不敢說大徹大悟,說不出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話語。不必掛心,我不是海子,臥軌自殺這種鑽心之痛,我獨獨學不來這斷魂的勇氣。

我既已說出等十年的話,便是有這個時間和事件上倍受打擊的心理準備的。而今卻轉念,我想你總是突如其來地消失,又如此這般與眾人糾纏不休,是樂在其中而不想停歇的。不知何時沒準能撞上一個十全合心意的女子亦或是男子,激勵你斗志,亦或是供養你終身。且不說你以後是不是買了樂透,大中。且不說你以後是不是被星探發現,身價飆升。且不說你以後是不是繼承家業,光宗耀祖。且不說你以後是不是靠現在所學,走世界之巔。就說你現在隨心所欲不顧及他人感受,今朝有酒今朝醉,沒事找事的,激動人心的刺激生活,若是到了以後,我傾全力供養,又能否得來一生安好祥和?我不喜歡千篇一律的生活,卻也受不了提心吊膽,過分刺激的日子。更何況,沒準你一生青春洋溢無法安定,我還真得要做那斗得過二女乃打得過流氓的鞠躬盡瘁的女人。而就算我撇的下一切去接納,你又何曾信我?每思及此,不免驚懼。

我本是,願擔起一世風險,收斂一切乖張,學業和事業上開始學做一個強大的女人。我想傾我一生,為我們拼下個將來。可是看來已經不必。只願你與你那同心之人,經得起甘苦,共得了患難,飛得了同林,受得起世事。

我盼你好,雖不得知你的近況。雖不敢說出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話語。可我實是盼你好的。

知你不念,顧不必囑咐勿念。

惟願安好。

棠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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