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九綾一愣,詫異的望著她,愕然道,「你叫我刺?你……不阻止我?」
「為什麼要阻止?」夜離影天真的反問(莊主,太月復黑!第八章咱們一起扎小人吧!內容)。
為什麼要阻止?……呃……因為她在浪費,在破壞,在發脾氣啊!浪費可恥,破壞有罪,發脾氣的不是淑女啊!……方九綾第一次听見有人這樣反問她,不由深深的再深深的瞥看小離。
只見這丫頭一臉事不關己的淡然表情,只是踱著緩慢的步子在五彩瑣碎的布消縫隙里踏來踏去,紅色衣擺隨著她附身的動作簌簌有聲,她很是愜意的隨手拾著一塊桔梗紫紗鍛看看,搖搖頭,放下,再拾起一塊杏花白紗鍛看看,搖搖頭,再放下……
那閑情逸致、清冷淡然的表情,輕盈生蓮、微微生風的步子,附身搖頭間默默流淌著嫵媚的光澤,明明是一身低劣的粗麻布紅衣,卻為什麼穿在她身上會有豐姚惑人、妖艷瑰麗的嫵媚風姿的錯覺了?隱隱間,鼻尖她身上那股奇異迷離的幽香彌漫散開著……
此時此刻,她就好似一個瑰姿艷逸的紅衣女子,在碧海藍天、清浪白沙的配襯下,瑩白如壁、縴削如蔥的指尖,隨手隨行的拾著些剔透精致的貝殼把玩……
當然,這一切都發生在看不見她臉的情況下!
「你在干嘛?」方九綾問。
「啊……」夜離影正蹲在地上,手拿著一塊月藍色的錦緞,仿佛受了驚嚇,她愣了愣,才緩緩道,「奴婢隨手挑些錦緞!」
「挑錦緞?干嘛?」
「做小人!」她淡淡答。
「做小人?干嘛?」方九綾蹲在她身邊,覺得她古里古怪。
「……扎小人!」
「扎、扎小人?」方九綾的小巧的下巴就要掉到地上了。
夜離影點點頭,一張臉,三分憤然,三分痛苦,余下無奈,「奴婢和隔壁家的阿花關系十分不好,小時候,阿花她時常欺負奴婢,不是放狗出來咬我奴婢、就是找人打奴婢,再不就是將奴婢丟到山里……奴婢身子虛弱,手不靈活,腿腳又短,自然跑不過狗,打不過人了,但……奴婢也不是甘心白白被打了人……就想了法子,扎小人用鞋底來泄憤!」
「阿花欺負你,你就不會欺負回去了啊!打不過就告訴別人,找人打她啊……」方九綾小手握拳,憤憤然。
夜離影低頭,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逼出些盈盈淚花,嗚咽道,「小姐,你不知道,阿花長的人如其名,跟朵花似的……一天到晚,笑臉迎人、喜氣洋洋哄得村里的人都圍著她轉,大家都很喜歡她……奴婢跟別人說這些事,人家只當奴婢是嫉妒她容貌、是造謠的,走在路上都斜眼奴婢,見了奴婢的時候那表情跟見了鬼差不多……」
「過分(莊主,太月復黑!第八章咱們一起扎小人吧!內容)!……那後來了?」
"後來,奴婢又不傻,當然就再對人家說關于小花的任何事啊!那不是找不痛快麼……只是,偷偷的扎了好多好多、各式各樣的的小人,放在枕頭邊,每天睡覺前扎一扎,心情就會好很多的……再後來,我……遇見了少爺,仰慕不已……啊……就為了他…來月華山莊了,也不知道這手藝生疏了沒有!」
夜離影說的聲情並茂的,點點有淚,回頭看方九綾,白皙微紅的臉上罕見的哀傷表情,她低喃道,「小離,你為了哥哥,居然可以做到這樣的地步啊!」
夜離影沉默無語中,這丫頭,就抓不住她話的重點麼!
她咬牙切齒道,「對啊,小姐,對于自己心愛的人,就要抓住不放,就算是遇上洪水猛獸,遇上一堆美女擋路,那也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殺的片甲不留……他走到哪兒,你就跟到哪兒!即便是天涯海角也不能放棄,一定一定要把他身邊的花花草草都趕走。」
「對,就要把表哥身邊那朵惺惺作態的花給趕走,」方九綾被夜離影咬牙切齒的氣勢給感染了,心里覺得非常有道理,狠狠的點頭,髻上的金色蝴蝶熠熠生輝、搖搖欲飛,「小離,你就別回廚房了,留在紅菱苑做我的丫頭吧!幫我趕走那朵惺惺作態的花。」
「小姐是說真的?」夜離影心中喜悅,表情更喜悅。
「小姐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了!」方九綾瞪她,不等她答應,扯住她的手,惡狠狠道,「小離,快教我做小人!」哼!扎不死你個柳浮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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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鑽璀璨的繁星懸掛在深邃高遠的幽藍蒼穹中,一輪明月瓖嵌其間,皎潔如玉、皓白如雪,星月無聲,流淌著些銀白光茫在盈盈如珠、星羅棋布的水池面上,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徐徐騰起著些薄如蟬翼、輕如煙霞的霧氣。
夜離影懷里抱著一個鼓鼓的粗布包袱,手中提著一盞水晶燈,踏著青石緩緩朝著紅菱苑走去,如夢似幻的霧氣縈繞在她身旁,好似為她披在一層朦朧美麗的白紗。
夜離影抬頭,目光穿透霧氣直達繁星明月,今夜的星星很晶瑩,晶瑩的好似方九綾的眼眸,她嘆了一口氣,到底是不想騙任何人的。
雖然脾氣火爆,嬌氣蠻橫,但是那女子的確是生性單純、率真可愛的。
「嘆什麼氣?」
夜離影一驚,聞聲側眸。
皎潔皓白的銀光下,欲卷欲舒、婀娜縹緲的銀色流雲從頭頂濃密繁盛、瑩綠剔透的枝椏間低低的垂下,如同一朵朵白牡丹花徐徐在她黑色的眼眸里悠然綻放,什麼東西?
夜離影定眼去看,待到看清,眼瞼便開始胡亂跳動了,這、這哪里是什麼銀色流雲,明明是方九朔寬大飄逸的袍袖上,那些鏤空繾綣纏綿的流雲瓖邊……
「少爺!」她低頭,這個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待在樹上干什麼?
「我在看月亮。」他淺笑吟吟,優雅從容的從枝椏上輕輕躍下,躍在她面前,離她不過幾步的地方,雙足著地,袍擺搖曳,好似看懂她的心思,不待她問出口,他薄唇輕啟,已經回答。
「你叫小離?」他看她,修長白皙的手指撫了撫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