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間,淺色的天空,萬里無雲、純潔無塵,夕陽的余暉絲絲縷縷,從那一輪金色圓盤中緩緩飄出,她正前方的地面上,瓖嵌著一枚碧色圓潤的水池,那形狀好似散落在地上的珍珠,瑩藍色的池,水波徐徐斂灩,水光微微蕩漾,水色明澈通透,煙波浩淼處,婉約蓮葉、清麗蓮花幽幽然,靜默無聲的浮在水面(莊主,太月復黑!12章節手打)。
「你在樹上干什麼?」
夜離影低眉,望著那一身冰絲月藍的衣袍,他微斜著身子閑閑的站立著,溫柔的余暉下,身姿線條明晰,面孔輪廓完美,嘴角淺笑吟吟。
「奴婢在給小姐采花!」她大聲說。
「采花?」方九朔抬起修長白皙的指尖,指了指她棲身的不會開花的綠樹,輕聲笑道,「在榕樹上?」
「奴婢不是在這棵樹上采花,只是覺得這棵榕樹很高,想站在上面看看莊里那里的花開的最好!」
不同于平日或淡然或卑怯的聲線,此時此刻,她的聲音如山澗涓涓幽泉,溫軟輕快卻微有喑啞,她自己卻恍然未覺。
「那你看好了麼!」
「奴婢看好了。」
「那就下來吧!」
夜離影點點頭,正要飛身朝下,一腳踏出樹枝,便懸在了虛無的半空中,身子瞬間僵住了,她低頭朝下看,數丈的高度,對夜離影來說並不算什麼,可是,對于沒有武功的小離來說就很算什麼了。
她‘啊’的驚叫一聲,趕忙縮回了腳,怯生生的望著樹下那人,道,「奴婢下不去!」
「奧?」方九朔眉毛一挑,嘴角一勾,「那你怎麼上去的?」
「奴婢是一手一腳爬上來的,爬的時候沒覺得這樹有多高,上來後才發現居然這樣的高大,奴婢……奴婢現在下不去了……」她抿著嘴,楚楚可憐。
「嗯!」他淺笑,抬頭望著她,雙手微微環住胸前,清風拂過完美的臉龐,帶著池水的濕潤水汽,十分清爽舒適。
她俯視著他,清風劃過他月藍色的衣擺,悄悄然,在地上蕩開幽藍剔透湖面,湖面上了無水紋、波瀾不驚,恰似他一動未動的身形。
「少爺!」她淡然。
「什麼事?」
「您是月華山莊的莊主!」她瞪眼。
「嗯!」他頷首。
「您的武功很高的!」她咬唇。
「然後……」
「這點高度對您不算什麼!」她切齒。
「所以……」他笑容優雅。
所以!!!夜離影真想飛下起,將他放在地上踩踩踩,她確定他絕對是裝的,這麼明顯的暗示,他不懂,她就去死。
「少爺難道不幫奴婢麼,少爺是要袖手旁觀麼?」她嗚咽(莊主,太月復黑!第十二章袖手旁觀的少爺!內容)。
「奧!」他嘆息一聲,放開雙手,廣袖輕展,笑道,「有道理!少爺我怎麼能袖手旁觀了……」
夜離影吐了一口氣,這家伙還是有人性的,感嘆未完,卻見他稍稍朝旁邊挪了幾步,輕聲道,「好了,少爺我替你移了些位置,你放心跳吧!」
榕樹上,她身側,一根垂枝,那碧綠幼女敕的葉子婆娑在臉龐,她的臉微微的酥|癢。
夜離影蒙了,數秒之後,她怒道,「奴婢不會武功,跳下去會摔傷的!」
「摔傷?」他笑,「正好,少爺我見過各種各樣的傷,就是沒有見過摔傷的,你傷一個我看看!」
「少爺,您這樣不是英雄的作為?您是一莊之主,江湖俊俠,年少有為,怎麼能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說這樣的話,怎麼能見死不救了,您這樣傳出去會叫人笑話的……」
「笑話麼?……誰想笑就由他們笑好了,少爺我本來就不是英雄,小離你也還沒死了……」
為什麼,每次遇見他,她就分為無力了?有人說,大白天的總不會撞鬼的,可是她卻活生生的撞見了一個魔鬼。
夜離影深深吸氣,方九朔,等我出了月華山莊,我一定一定到處宣揚你的光榮事跡,不是抹黑,根本就是事實!到時候,我倒想知道到底誰還會仰慕你!不用輕功,那又如何,叫她往地上跳麼,她還不傻。
夜離影望著他,淡淡一笑,身子一斜,一襲紅衣,朝著池面飄去。
方九朔一怔,且見她,直直的朝水面墜去,電閃雷鳴間,速度極快,好似一塊精致易碎的赤玉,空中似有裂帛一般風被刺破的聲響。
此仇不報非女子!鬢角黑發斜飛,耳邊風聲呼呼而過,她望見了那池面,那如鏡的池水似是感應到了巨大的動蕩,微微晃動起來,她的身影倒影在水面,變得破碎不清,她閉上了眼楮,屏住了呼吸……
沒有水激浪花的聲音,沒有腥入喉的惡心,沒有身體淹如水中的冰涼感,她的身子暮然停住了,腰間,一雙大手,隔著她薄薄的衣料,絲絲熱流淌遍身體,她猛地睜開眼楮。
池邊榕樹,簌簌顫動,飄下幾片柔軟如羽、輕薄如翼的葉子,那葉子婉轉翩然吻著水面,蕩開一圈疊過一圈的波紋,層層疊疊的纏綿漣漪。
他浮在水面上,腳下是一朵白蓮,雙手打橫抱著的是小離。
白蓮清雅絕塵,薄如冰消、嬌女敕剔透的乳白花瓣兒,向上彎曲成完美的弧度,上面凝結著些圓潤晶瑩的水珠,好似盈盈淚滴傾灑,微微染濕他月藍色的衣袍。
「你居然真的就……這麼跳了,」他輕笑,微微搖了搖頭道,「可惜,不是往地上跳的,你不知道少爺我站在水上,很吃力麼。」
活該!沒人讓你救我!她埋著頭,鼻尖滿滿的是他的氣息,淡淡的深谷幽香,陌生的溫柔到了極致,略有窘迫,她沒有說話,身體觸到他的衣袍,那冰絲衣料順滑柔爽如同泉水,她的雙手溫潤無骨如同鵝卵石,泉水無聲淌過鵝卵石。
該死,她居然不知道手應該往哪里放!
「怕麼?」他問,聲音如酒香醇,似要醉人。
怕麼?夜離影聞聲,一瞬不瞬的望著他,漆黑的瞳孔里,倒影著他微鎖的眉梢,斜陽的余暉從他身側射過來,他的肌膚瑩白如玉,他襟袖上的銀色鏤空流雲熠熠生輝、迎風翻滾,他眼神深邃如洞,似有魔力,只欲將她吸進去一般。
為什麼……突然間,‘不怕’兩字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