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俏的臉龐微微紅光,路遠飛那陽光溫煦的目光直直的照耀在她身上,粲然一笑,道,「不知道表妹你那幾日可是空閑,有時間和表哥我下山,去看看(莊主,太月復黑!第二十八章那紅紅的,是牙印?內容)!」
他是在邀約她麼?夜離影瞥了眼方九綾,這丫頭,居然呆住了,頗有些不敢相信的感覺,這樣的時候,她應該歡呼雀躍才對啊!
表哥笑了,不同于平日里那對著任何人都有的煦色韶光、溫文儒雅的笑容,是那樣流光爍金的粲然笑容,化作萬丈綺麗霞光,只將她拉如一場綺繡燦爛的夢中,這是只對她才有的笑容啊!方九綾掐了掐自己的手臂,尖銳的刺疼如同被螞蟻咬過一口,小臉一樂,是真的!
「九綾,你沒有時間嗎?」。路遠飛見她只是呆著看他,並不言語,斟酌間,自覺話語唐突,目光略有失望,他道,「要是沒有就不用……」
「有!當然有了!」他一語未必,她亮聲打斷,忽然轉身,輕快的撲了過去,青絲間,那金色蝴蝶隨風飛舞,灑下一地的炫目鱗粉。
拽住他的飄逸順滑的衣袖,方九綾白皙的臉頰,梨渦泛濫成災,「中秋下山,去城中逛逛,當然好了!非常非常好啊!表哥去哪,我就去哪!」
路遠飛聞言,不覺間,又是粲然一笑,那笑容只叫方九綾心花怒放,天地變色……
「有了表哥,就不要哥哥了麼?」那衣袍,藍色如月,皎皎冰絲,熠熠生輝,那男子,輪廓完美,眉角上揚,嘴角凝笑。
「誰說不要了?」見方九朔睥睨一笑,眼神頗有深意,方九綾瞪他,回嘴間,小臉卻粉女敕嬌然染上桃花顏色。
「奧!」他笑,「那哥哥也去,好麼?」
「不好!」月兌口回絕,方覺不妥,清了清嗓子,她道,「哥哥,你很閑嗎?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江湖上盛名赫赫的‘凝寒公子’,現在更是‘江湖北斗’—月華山莊的莊主!也不要太不像樣子了!這百里數城,四方安定,百姓太平,都依仗著你,責任之重,非同小可,你不要老是……」
說了一半,她猝然愣住。
習習清風,拂面而過。
方九朔,潑墨黑發,銀銀光澤,如瀑布傾斜而下,悠然一地,他只是端著杯茶,身姿,一動不動,手指,沿壁婆娑,薄唇,衾然飲嘗,一葉一芽,一青一水,清香如煙,玉髓晨烹谷雨前,果真是上好的雨前龍井。
方九綾見他這樣閑適悠哉,一幅根本就沒听的模樣,幾步上前,奪過他的杯子,對著他的耳朵,高聲道,「方九朔,你听見沒有!」
「不要這麼大聲,我當然听的見……」耳邊聒噪,他蹙眉,擱杯起身,輕然看她,冷然一笑,「你當真以為你哥哥這般不計麼(莊主,太月復黑!第二十八章那紅紅的,是牙印?內容)!」
這一問,倒是叫方九綾住了嘴,她的哥哥,雖說老是一番閑適散漫、不染塵火的樣子,但實則,四方雜務,早已于他,不著痕跡間,和風細雨、化作無形。
「中秋之時,我本是要下山的,本就是和遠飛一路的。」
中秋之時,他要下山!夜離影臉色一震,若有所思。
「不單單是我,遠飛,還有浮羽表妹也會去的!」
「我也去?」一旁,早已凍成冰雕的柳浮羽,恍然回神,黯問。
「嗯!」方九朔對她點頭,「遠飛找到了名醫孫樸,中秋之時,與他約在歌城的一個酒樓見面,替表妹你看病,孫先生是醫術高明,千金難聘,此處機會不容錯過!」
柳浮羽冰雕的身子,瞬間破碎!臉上再無一分顏色,唇齒相顫,卻沒有拒絕的理由,唯有螓首微頷,表示同意。
「原來不是……」笑容徒減,方九綾扯了半句,又吞了回去,原來……不是只有她和表哥啊!有哥哥,居然還有柳浮羽?心一下子涼了大半,她低聲道,「原來大家都去啊!」
「何為大家?你不用去!」方九朔輕飄一句。
「為……什麼?」她蒙了一瞬,「表哥都說了叫我去的!」
「他是他,我是我,除非……」
「什麼?」她急切。
「你把《女誡》《內訓》《女論語》《女範捷錄》各抄百遍,字跡工整的抄上百遍!」他輕笑,嘴角線條溫柔無比。
《女誡》《內訓》《女論語》《女範捷錄》各抄百遍?還有字跡工整?夜離影在心中撫著額頭,這個人果真會折騰人,對不喜舞文弄墨的方九綾提出這樣的要求,同情的看向她,可憐的丫頭!
「你……」方九綾眼如圓棗子,指著方九朔那刀削的鼻子,作咬牙切齒狀,正待大罵,忽然眼楮一亮,驚道,「哥哥,你那手怎麼了?怎麼流血了?……咦?那是一排紅紅的是什麼,嗯?是牙印嗎?……」
剎那,折斷了腦海胡思亂想,夜離影沉默無語,低低的垂下頭,抬腳,朝亭外黑暗,移動一步,再移動一步,可是,耳邊……
「呀!小離,你外裳哪去了?……」小離僵,方九綾眯眼,一秒疑惑,繼而像是發現驚天秘密,哇哇大叫,「你們不是……那個什麼……哇……不得了……」
一個前腳消失,另一個後腳消失,一個外裳不見了,一個手都流血了,這、這太迅猛,太激烈了吧!……小離的速度真是快啊,還叫她不要告訴哥哥,自己都……哎!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什麼時候對上眼的,方九綾忍不住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只朝小離遞眼色。
「兩百遍!」方九朔張口,冷然,擲出一句。
方九綾愣。
「剛才是一百遍,現在是兩百遍,再多一句,就是三百遍。」
哇了一聲,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方九綾瞪眼暗罵,小氣鬼!哼!
***
余暉燦爛,從湛藍天空那銀白玉盤中,悠然流出。
池中,碧波如頃、波光斂灩,池畔,楊柳依依,盈盈匝地,那巧細枝條、蹁躚絲絛,輕然猶若舞姬腰肢,那瑩綠眉葉、欣欣萋萋,正是舞姬手中片片絲絹,只為遮住那女子淡然無痕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