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冷的撤回袖子,從他身邊走離,遠遠的,聲音浮在雨中,如同一縷無根的魂魄,卻決然碎了一地珠玉,「你相不相信因果輪回或者死不瞑目莊主,太月復黑!第十一章華麗的男二章節!」
他望著她素凌青花般的身影,那性子那語氣是她嗎?漆黑的眼楮乍然空洞,顫聲道,「葇舞?」
玄色大氅暮然被她丟到他手中,她說,「想知道我是誰,半月後的煙花艷,你來看。」
池穆風的事,將青樓的人弄得惶恐不安,老鴇央求她,說是要她將錢退回請她離開,夜離影說錢花完了了,要不直接走人要不留她下來,于是,老鴇只能將她留下,但卻又真的不敢得罪她了,只任她來去自由,派人悄悄跟著,怕她那非常人可以理解的古怪性子又惹出什麼大事來。
夜離影便瀟瀟灑灑的返回客棧,打算收拾些東西,這幾天她一直都沒有這個機會的,路上,人潮涌動、比肩接踵,多是為‘煙花艷’而來的外地人,她想著客棧的人估計也會很多的,老板會不會將她的房間讓給別人呢?
踏入客棧的一刻,她發現自己錯了,居然是異常冷清的,倒是比她在這住的時候,人還要少些。
「姑娘,您終于回來吶!」老板迎上笑上她。
「嗯!」她點點頭,眼珠隨意的溜達,「老板的生意這是?」
「小店被一位公子包下了!」
「一個人包下了?」
「是啊,從未見過這麼大手筆的貴公子,說是包下了小店,也不要小店干些什麼,自己帶了伺候的人,住著就是借個房間,床褥什麼的都是自己帶的,吃的話也是自己人做的,只是借用著廚房,我這把年紀都沒見過這個講究的公子莊主,太月復黑!11章節!」老板感嘆。
有錢的主!她想了想,「這樣啊!那我的房間,我的東西!」沒扔掉吧!
「在,在!」老板笑,「那公子就住了一間房,您的那間空著沒動過的,我領您去取東西!」
夜離影朝他眨了眨眼楮,淡笑道,「我沒說我要走啊,我要住在這兒!」
老板守財奴的臉暮然哭喪,抹著額頭道,「姑娘這不是折騰我嗎?我看您這幾天都沒在小店住過,所以才將小店包個其他人的,您現在說是要住……這不是為難我嗎?」。
夜離影松松環住了手,側眸道,「那你說怎麼好呢?我現在沒地方住!」
貴公子包店的錢可是一般客人的十倍,他在心中琢磨著,咬咬牙道,「那,我出錢,請您到別家住,成不?」
「我就想著在這住!」她說。
「姑娘您這是……斷人財路啊!」老板急的要哭,作勢要昏。
怎麼這麼不驚嚇呢?無趣?夜離影扶了扶額頭,嘆了氣道,「那好,我去別家,但是你得給錢!」
「您想要多少!」老板抹汗。
「四方城有多少乞丐?」
「四方城沒有乞丐!」
「需要修葺的橋梁、道路什麼的,有麼?」她說。
老板搖頭。
「寺廟總該有吧!」她笑道,「我听見過鐘聲的,我這年紀應該不會幻听吧!」
「有……」老板疑惑著說,「姑娘問這個干什麼?」
「……啊……你不是說要給我錢麼……我這人不缺錢的,你看給這些錢廟里的菩薩塑個金身什麼的,好不好?」夜離影一指支住下顎,仰頭望著頭頂橫梁上的游龍戲鳳紋,淡淡的說。
「成!」老板捂著胸口,提氣一口。
夜離影笑了笑,上樓取了些東西,老板顫巍巍的在桌台上等她,她下了樓,暮然想到了什麼,縴削的指尖,指著客棧一角成摞的酒壇子,對老板說,「那個老板自家釀的的香蜜杏花酒蠻好喝的,不知道可不可以送我幾壇呢?」
老板見她清瘦一人,懷中要提著個包袱,便呵呵道,「姑娘喜歡,隨意,幾壇都成!」
夜離影了然的朝門口望了一眼,高聲道,「那什麼,一直跟著我的,過來幫我搬幾壇酒!」
兩個小廝驚然,原來這姑娘一直知道,青著臉竄了出來,無視愣成鵝的老板,一人抱了兩壇子酒,隨著朝老板道了謝、一臉心滿意足的夜離影走掉了。
老板埋頭趴在桌上,作欲哭無淚狀,當當當,有人驟雨一般敲打著桌子,抬頭只見一個黑色衣袍儀表不凡的青年男子,氣宇軒昂的站在他跟前,他認得那是貴公子身邊的人,「客官,有事?」
一張俊臉浮現著絕頂的驚異,語氣頗為浮躁,「方才那個姑娘是誰啊,叫什麼?何方人士,可是姑蘇城來的。」
「不知道,和您一樣是這幾日來的客人!……」老板朝他看了看,這幾日打探這個漂亮姑娘的各式男子不下百人,他已然習慣,卻擺頭嘆道,「是個絕世的美人胚子,只是忒狠了些!」
黑衣男子掏出幾錠金子,擱在桌上,無視老板亮晶晶的眼楮,只道,「這是我家主人給的,是替世子……那個姑娘給的!」
老板笑逐顏開,黑衣男子步履矯健的離開,上了二樓,到了一處客房門前停下,握了握腰側短劍,推門而入,望向窗子,低聲道,「打听不到!」
屋中,一男子,嬌若蘭芝的身姿立于窗前,不過是一個欣長背影,惟見他一襲輕柔寬松的白袍,絲綢柔滑的黑發,並未束起,飄散在其欣長的背。
那袍,白的勝雪,毫無雜色;那人,冷冷清清,冰冰涼涼。
立在那里,宛如冰雪之峰,不沾半點塵埃,不沾半點煙火,飄渺虛幻,恍若天人。
「是她麼?」他,玲瓏易碎的聲音,淡入虛無。
「公子應該知道,世子……小姐她早就不在了!」黑衣男子似有不忍,終究出聲。
冷風,傾窗而入,衣袂飄飄,輕然打在他腕處,與那腕上的一只黑玉鐲子相踫,剔透琳瑯,似一個女子的淺淺笑聲。
良久,清輝寂寂,風聲寥寥,了無人語。
「你去向老板買些香蜜杏花酒來!」未有回頭,他暮然吩咐著說。
「公子,您不能喝酒!」
「現如今,還有什麼……與我來說是不能的麼?」極慢極緩的語調,頓了頓,手掌微微擺了擺,「我想嘗嘗,你且去吧!」
黑衣男子說了一句是,無奈般轉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