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夫見他避而不答,沒有追問,只說,「這個姑娘,身上有兩種毒,一則應該是早些時候中的毒,老朽不才不能辨出具體,一則便是肩膀傷口上的毒,是江中唐門的毒莊主,太月復黑!第二十三章慕容傾雪章節。」
說完,孫大夫抬頭看他,這慕容身子骨不好,一直都是自己的病患,不單單是自己的病患,估計是天下多數名醫的病患,只是,從第一次為其診斷,孫大夫就發現,此人一與其他病人很不一樣,別人求活,他求死。
此時,慕容正坐到床頭,為女子掖著錦被,那被抓著的手,柔若無骨的肌膚,被不知輕重的抓出幾道紫紅的印子,然則,他恍然無覺,輕然,「能不能救?」
孫大夫面色一晃,似驚似嘆,「原本這任何一種毒,都可以要了這個姑娘的性命,只是這個姑娘實在是福大命大,因她曾經常年服藥早已形成特殊體質,此次中毒倒是讓兩毒相克,方可化解了她體內所有的毒莊主,太月復黑!23章節。」
「這樣就好。」慕容淺笑。
「只是……」孫大夫頓了頓,「只是,兩毒相克虧損精力,她的體質會變得十分虛弱,不單單是這一身武功會廢掉,甚至以後連衣食住行都不能自理。」
孫大夫望著眼前的男子,只見他原本冰晶的臉因自己一襲話變得剔透破碎了,心下嘆息不已,一個不愛惜自己性命的人,愛心別人的性命?怪哉!繼而補了句,「慕容公子,老朽還沒說完了,您無需擔心,其實早些服藥靜養,是可以好的。」
慕容的臉一絲詫然劃過,孫大夫眼珠一轉,咳了聲,笑道,「上次,老朽給公子看病,留下的那些藥材可還在?」
慕容看他,歉然,「在。」
「其中有一味藥名為‘蘭義花’的,是十分罕見珍貴的藥材,只要每日取一瓣花葉搗碎了熬成湯,給這個姑娘每日服用,不出三月便可痊愈。」孫大夫模模白須,我這個人不是不記仇的人,讓我給你看病,卻不吃我開的藥,我這個神醫可不是閑著沒事干的主,所以嚇你一嚇。
孫大夫又替夜離影包扎好,又吩咐了些事,慕容便喚了習毅進來,迎這個古怪的老頭離開,那老頭踏出門口,暮地扭頭看他,「慕容公子,我曾經見過一個病人,他總喜歡在一棵桃花樹旁邊的榻上喝藥,久而久之,那桃花樹也有一股子藥味了,你說這個是不是很神奇啊!」
慕容臉色微怔,靜默不語。
習毅听孫大夫這樣一說,臉色刷的白透了,心中暗暗升起了一股氣惱,看了慕容兩眼,轉身送孫神醫。
雪芙蓉的床幃微微扶風而動,那床上的女子如蝶的睫毛撲稜一二,慢慢睜開,空空的盯著一處,良久,側眸看他。
慕容笑著,愛憐的撫模她額前的碎發,「你醒了。」
夜離影望著他,這個人是誰?
那樣安靜的坐在自己身旁的,一襲輕柔寬松的雪白袍,如絲綢柔滑的黑發隨意飄散在肩膀,臉龐剔透如冰晶,眉宇間籠罩著柔和的光華,一雙眸子澄淨如雪,閃著寂寂清輝、縈縈潤澤,薄薄唇角,在看見自己醒來的一刻,噙上了一抹若有若無的柔情。
那望著自己的目光,仿佛是認識了自己很久,還有他的手,為什麼那麼親昵的握住自己的手,撫過自己的碎發?
遠處,余暉的暖光,縴縴縷縷,配襯著他飄渺的身形,風姿卓絕,恍若天人!
莫不是傳說中的仙人?是不是已經死了,可是我這這樣的人配上天堂麼?
慕容一直看著夜離影,看著她望著自己,神色漸漸便的十分迷離茫然,可是卻那樣的可愛誘人。
「公子,我就知道您沒有好好的吃藥,難怪您的病時好時壞的,您倒是說說,您到底有多少次,偷偷將藥都倒在桃花樹的樹根上了?」一個清朗且急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夜離影側眸,只見一個黑衣的男子鐵青著臉站在門口,看見自己,愣了下,「世子……小姐您醒了?」
夜離影頓時渾身一顫,閉上雙眼,再度睜開,一把甩開身側白衣男子的手,猛地半坐起身,冷道,「你們是誰?」話音未落,肩膀一陣痛,她本能咬牙捂住手臂,適才想起自己受傷的事。
「不要亂動,你的肩膀剛剛包扎好。」慕容說著,作勢要扶她。
「我還沒死麼?……」肩膀很痛,是沒有死,她笑了下,忽而瞥見白衣人的動作,狠狠一縮,伸手探腰欲拔針,模了幾下,更加吃驚了,衣裳居然換過了,「怎麼回事?我的衣裳呢?你們是干什麼的?」說著,拍開白衣人的手臂。
習毅怒了,居然這樣粗魯的對待公子?大喝道,「姑娘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夜離影僵住,慕容說,「是姑娘昏在廟里,我們恰巧經過,然後救了你,你不要怕,我們沒有別的意思,你的衣裳也是我找婦人幫你換上的。」
夜離影看著慕容,不知怎麼的,打心底覺的這個人不會說謊,靜默一秒,她道,「我的簪子呢?」
「你說的是這個麼?」慕容從身側的小幾上將斷了兩截的簪子拿起,清清楚楚的看見,眼前的女子望著它,眼眸變得黯然,嘴角浮起了一抹苦味。
夜離影低下頭,將水霧逼散,沉默著掀開被子穿鞋下床,然後,抬頭看他們,淡然,「謝謝二位,若有機會,必定報答。」
「你這是要去哪?」慕容望著她離開的身姿,心口一顫。
夜離影身影一定,又緩緩挪開,「這是我的事,好像與你沒有關系。」
「你怎麼如此說話?」習毅懊惱看她,絕對不是同一個人,絕對不是,這個脾氣這樣的差。
「等等……」夜離影側眸,見那白衣男子,將一展雪白大氅披在自己肩上,薄薄的嘴角一動,聲音柔軟如暖暖陽春、熙熙清流,「外面冷,你將這個穿著。」
心中莫名,她卻沒有拒接,四肢乏力,秋風瑟瑟著,外面確實很冷,將大氅裹緊,那領口滾著的一圈兔毛如柳絮、鵝羽拂過臉頰,十分溫暖,嘴角漣漪蕩開,她朝他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