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阿尤嗎?」。夜離影低頭,顫道,「若是真的是他,為什麼你要讓他這樣小就離開你,一個人,會很難過的……」從小沒有親人的痛苦,沒有人會比她這個自小無父無母的人更懂得了……
「雪蓮花,你喜歡嗎?」。他突兀笑了聲。
夜離影愣住了,一秒,微怒,「慕容傾雪,不要岔開我的話。」
她的話音未落,他的聲音融進她的語調,他說,「我的母親是戎族的公主。」
戎族?夜離影是曉得的,那是個曾經和狄族一般響亮的名字。
在本朝的西北方向,有兩個鞭長莫及的割據勢力,一方是狄族,一方是戎族,兩者居著天山南北兩側,位于天山以北的戎族一直是民風淳樸、倦戰的民族,位于南側的狄族卻十分不滿中原佔據肥美之地的統治,是戀戰的民族。
據說,當年狄族試圖滅掉戎族,一統天山,戎族請求中原出兵才得以全族保留了下來,是以更加安分守己,相對于常年咄咄逼人、近年張牙舞爪的狄族,實在是叫人記不住。
不過,慕容傾雪的母親居然是戎族的公主,這實在是叫人意想不到啊!
「這個花是母親家鄉的花,是母親生前最喜歡的花,當年母親還是戎族的大公主,天山最美麗的女子,她愛上出兵幫她保住族人的中原來的勇士,中原的第一將軍-慕容朗,她很勇敢會當著全族人的面,對著勇士唱歌,她大膽的唱著,‘天山的山脊是的犛牛的犄角,天山的積雪是白羊的羊毛,不要看那犄角硬邦邦,不要看那羊毛厚沉沉,就以為我們這里沒有好姑娘,天山的姑娘是最美的姑娘,有長長的辮子,大大的眼楮,烈烈的性格,會對心上人唱歌,如果你中意了我,我會馬上嫁給你,帶著我乖巧的奴婢,帶著我豐富的嫁妝,坐著那精美的馬車來,隨你走……」
夜離影咯吱一聲笑了,沒想到雪一樣冷漠的慕容傾雪,她的母親竟是這樣火辣辣的女子,他也笑了下,接著說,「父親就像被她的性子打動了,真的就娶回了家……就像是母親詞里說的那般,帶著嫁妝,坐著馬車,還帶著她貼身的奴婢……」頓了頓,「可惜,那奴婢並不乖巧……」
夜離影惑然看他,他薄薄的嘴角揚著一抹細微的苦笑,「母親同那貼身的奴婢一直都是極好的關系,做了父親的正妃,她一直想著什麼時候找一個平行端正的男子,將那貼身嫁出去,可是誰知道那本應乖巧的奴婢,卻在母親懷著我的時候,攙扶了我參宴醉酒歸來的父親一把,然後……成了父親的女人。」
所以說酒是害人的東西,夜離影自顧自道,沒有接話,他似乎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事後,父親收了那小婢作妾,母親仍舊待她很好,她對母親也很好,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過……」
夜離影听明白了,他說了‘似乎’,也就是說這是個注定的悲劇?可他也似乎沒有說下去的興致了,忽而莫莫看她,「我出生的時候就和注定別人不一樣,你可知道?」
夜離影搖頭,她怎麼會知道呢?木桶里的水有些涼了,撲在她肌膚上像是玉帛觸著,那是一種透信的涼,她不由從心底打了個寒顫,遠遠的,听見他微微咳嗽的聲音,然後是腳步微微移動了,朝著她的方向,「喂,你干什麼啊?」
慕雪僵了一瞬,人還是朝她走了,那欣長的影子從頭到腳將她蓋住,她下意識將自己曝露的肌膚,縮到頸部以下,亂說,「我還在洗澡了,君子有雲,‘非禮勿言,非禮勿視’,你不曉得啊!哎,我說慕容世子,你耳朵聾了,你還走,你在走一步我就叫了啊!」
慕雪笑了,慢悠悠的說「那你便叫罷,倒是看看有沒有人理你,唔,說不定那守百步以外的下人們,會退了一萬步去,唔,說不定還替咱們將門窗都掩的實實的吶。」
他說著這話,透過很近的距離,看見她臉紅如秋霜紅葉,瑰艷欲滴,不過,他最後還是轉了一個方向,緩緩然,他走近些觸模一下那雪蓮的花瓣兒的,他感受著嬌女敕的鮮活的觸感,無悲無喜的輕聲,「別人出身是為了喜悅,我的出生卻只是悲傷,別人出生是為了生,我出生卻只是為了死,我的母親為了生我而死,而我的父親一直都在苦苦煎熬中不得不看著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