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威懾于項家的勢力,還是真的用心思查了案,總之百客棧的案子處理的很好。自然沒有春意的罪責,那男人就是殺人的凶手。這些當然也不是劉沁親自知道的,主要還有個傳話快的。
「沁兒,你真是猜對了。那男人根本就不是死者的相公。」夏青平揮舞著手,講的有聲有色。
「那是什麼人?」也怪不得夏青平說的來勁兒,實在有一個好問的跟著一附一和。碧兒擰著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那男人,不過就是個看家護院的長工。」夏青平不忘撇撇嘴,「真不知道那個女人看上了他哪一點了。」
「啊!」碧兒恍然大悟的樣子,「男人是女人家的長工,女人其實是個夫人來的,可是看上了男人。」
夏青平搖了搖頭,「確切的說,女人只是一個姨娘,在家里並不受待見。平常只有男人堆她還很關懷,所以一心愛上了男人。」
碧兒還是納悶兒,「男人為何殺了女人?」
夏青平還賣了一個關子,瞧著碧兒著急,就是不給她答案。
劉沁替他答道︰「一定是為了財。」
碧兒撓撓頭,「一個姨娘會又幾個錢?」
夏青平白了一眼碧兒,「總是好過一個下人吧。而且據男人所說,這個姨娘在家里雖然不受待見,卻在吃穿用度上的確是攢了不少銀子。可女人也防備著男人,男人能見到的銀錢並不多,才動了殺念的。」
劉沁嘆了口氣道︰「總還是逃不過那個利字。」
碧兒也跟著嘆了口氣,道︰「女人可真可憐。」
夏青平敲了敲桌子,道︰「我是來報喜訊的,這已經不關春意的事兒,纏人的案子已經破了,可不是換你們倆唉聲嘆氣的。」
碧兒起身給夏青平倒了杯茶,道︰「快潤潤喉吧。真辛苦你了。」
夏青平不客氣地端過喝了一口,道︰「可不是麼。」
劉沁見著兩人淺笑一下,問道︰「哥在長玉屋里?」
「沒有。」夏青平搖頭道,「項大哥要去春意看一圈,明兒個可能出發去南城。」
之前與華玉芷是去的南城,這幾日忙就將華玉芷忘了。緊著問︰「華玉芷還在南城嗎?」。
「在南城等著項大哥呢,還有個病著的等著項大哥去救呢。」
「二小姐不就是神醫嗎?」。碧兒還是稱華玉芷為二小姐。
劉沁也詢問地看著夏青平。
倒是夏青平訝異,「沁兒不知道項大哥是華玉芷的師傅嗎?」。
劉沁一愣︰「師傅?」
夏青平點點頭,「從前的華玉芷可是不通醫的,是遇上項大哥之後才學的。在盛城還是神醫呢吧,在項大哥面前就不是了,項大哥才是真正的神醫。」
劉沁怔仲,項藝與華玉芷之間應該一段故事吧。
碧兒抬聲道︰「我進府的時候二小姐就已經是神醫了。」
所以,故事更早。早到從一開始就駐滿了心,生根發芽。甚至依著那個人的本事去構建自己,只願比肩而鄰。就是觸不到也不願意委屈了痴心,寧可游走天下,只求路過他時,杯水相敬,情同舊在。
劉沁微笑,帶著苦澀,她從不知還做了奪人感情的人。
夏青平不在意,只道︰「碧兒認識華玉芷太晚了。沁兒你傷都好了嗎?」。
「小傷哪值得一提。」
碧兒听了可不樂意,「怎麼道是小傷,十個板子呢。」
「都好了,」劉沁站起身,「我還想出去走一走呢,這兩天一直悶在樓里,也不舒暢。」
「我估計項大哥這會兒該到百客棧里了,不如我們也去看看。」夏青平倒是有了精神。
劉沁卻搖搖頭,「我想到成衣鋪上轉轉,給我和碧兒添兩件衣裳。」
夏青平垮了勁兒,「那我可不去,不如我道大酒樓紫花閣等著你們,買完了就上來一塊兒吃飯。」
「好。」
原不過是為了避開項藝,心里有了結,解開就難。哪知道還在涉城街頭上與棋畫撞了個正面。
劉沁瞅她一眼,不想說話,就擦肩走了過去。
棋畫可不想就走過,「這看著像是沁妹妹呢。」繞到了劉沁面前兒,微微地福了個身子。
劉沁淺笑,「叫妹妹了,怎麼還見禮。棋畫真是和從前一樣多禮懂事。」
棋畫身後的春蘭一副蠻樣兒,道︰「竟敢叫我家姨娘的名兒,自知是妹妹怎麼不見禮。」
沒理春蘭,劉沁笑道︰「喲。棋畫是姨娘了,我還以為依著你的聰慧,少女乃女乃才應該是你的呢。」
觸到棋畫的痛楚,棋畫將眼一瞪,瞥到正垂著頭看地的碧兒,嘴角瞬間就扯起笑,「這不是碧兒嗎?怎麼跑到涉城了呢?」
碧兒垂著頭,就怕讓棋畫認出來的還是沒躲過。听得棋畫故意這樣問道,心就更虛了。
「可有段日子,華府的華啟舅少爺將你好找呢。」
劉沁抬個眼,看著棋畫,道︰「那段日子是六年前吧,」轉頭看向春蘭,「這個丫頭還不知道六年前的許多事呢吧。」
春蘭一愣,瞧這人與自家姨娘像是有過節的,還扯到了六年前,她進沈家才不到兩年,太多事兒不知道的,這會兒真就不敢說話了。
「她自然不知道,」棋畫接過話,道︰「她哪兒知道眼前這位妹妹還是我們少爺曾經的少女乃女乃呢。只可惜休了。」
春蘭略帶著不屑地瞥了一眼劉沁,就掩著嘴笑了。
碧兒一見,竟欺負上劉沁,也顧不上怕被認了,手指著棋畫,聲兒就抬了上去,「哼,怕是也不知道你們家這個姨娘是怎麼從一個下人爬上去主子的吧!」
劉沁拉了拉碧兒的手,「碧兒,你與不知羞的人吵,吵贏也是不好看的,街上人多的是,何必髒這個臉。」
「哼!」沖著棋畫使勁兒的哼了一聲,就與劉沁挽著手走了。
留下堵著氣的棋畫和一臉怪異的春蘭。
看似是走的瀟灑的劉沁,心里也並不舒坦,好似所有壓著心的一齊擠了過來,擠得難受。
碧兒也看出了劉沁的不愉,就笑著道︰「不如去大酒樓吧,夏青平等著沁兒一塊兒吃飯呢。」
劉沁搖了搖頭,「碧兒你去幫我告訴夏青平,我身上不舒服,先回園子了。」
「好吧。」
回到美湖園,劉沁哪兒也不想停,就進了瞰湖樓。她不願見到宛姨,仿佛見她一刻,心就動搖一分。
腳步匆匆直接上了二樓,卻被眼前所見差點驚得跌了下去。
二樓是個套間,里頭是劉沁住的閨寢,外頭是個簡單的廳房。廳房靠窗賞湖的又兩張軟椅,沈天盈正倚著一張,迎著開的窗子,涼風習進,暢意的很。自然的就像他才是這個屋子的主人。
驚過之後倒也沒聲張或是質問,走過去就坐到了另一張軟椅上,隨手就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喝了一口。
沈天盈看著劉沁,問道︰「為什麼不問我如何是在這里?」
「如果我不問,你就不會說了嗎?」。
在劉沁眼底,沈天盈竟看到了許多落寞,嘴角沒有一點弧度,情緒甚是低沉,心就跟著緊了起來,竟也忘了自己是來干什麼的。眼楮痴痴地看著劉沁,瞬也不錯。
沒听到回話,劉沁抬頭去望,就直接掉進了沈天盈的注視里。那麼深,劉沁自拔不出。愈深愈濃,快要融了劉沁的心。
窗外湖波盈盈,泛起了水霧,罩得如夢如幻。一襲秋風,打散了水霧,送上迎湖而立的小樓,夾帶著霧氣,觸到冰涼。
劉沁終是注意到了沈天盈白到異常的臉,連唇色都透著白。窗開著,風太涼,他應是坐這兒很長時間了。
劉沁起身到里屋拿了一條細絨長毯,蓋在了沈天盈身上。回到軟椅,又給沈天盈倒了杯熱茶。
沈天盈目光似是黏在了劉沁身上,跟著她轉,直到又回到他面前。
劉沁端起那杯茶,遞到沈天盈眼前,「喝下去暖暖。」
鬼使神差就伸手接了,低頭慢慢地,將一杯茶喝下。放下杯子,劉沁就又倒了一杯。
「好很多了。」沈天盈道,自病好之後就特別怕冷,別人只穿衫子的時候,他就得系一件披風了。
「捧著暖暖手。」
捧起來,熱度透過手心直達到身子每一處。杯沿散出的熱氣,像是也暖了眼楮,潤潤的。
「你這閣樓真好。」那一片湖水碧透如鏡,倚在這窗邊兒一覽無余。項藝給的,原來這麼多。
環視了一圈屋里,劉沁心里感嘆,再好都不是自己的。
窗外,項藝的身影朝瞰湖樓走來。沈天盈瞥了一眼,「他看到我在這里會怎樣?」
劉沁提起心,已經跌跌撞撞,還要再生新結嗎?
項藝已到樓下,沈天盈始終盯著劉沁,卻不見劉沁說話,終還是在項藝進屋的前一刻,起身拿起長毯閃進里屋。
劉沁這才將心放下,轉頭迎著門口,看著項藝微笑走進。
「沁兒怎麼一個人?」
還是對著項藝露出了往常一樣的笑容,「我讓碧兒去外面辦點事。」
項藝往沈天盈坐過的軟椅上坐下,一眼卻看見了兩杯熱茶,心微有狐疑,倒也沒露。
「我來告訴沁兒,我要趕往南城去救人,華玉芷還在那里等我。」
劉沁點點頭,道︰「就去啊!不必告訴沁兒。」
「春意兩頭我都關照過了,你可以不用去。不出十日,我就回來了。」
「嗯。哥你放心。」
感覺微悻,項藝站起身,「沁兒無事,我就回去長玉屋了。」
「嗯。」
不出十日,但願回來我們還能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