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玲瓏妻 第三十章

作者 ︰

夏青平腳才一邁進百客棧,就被眼前看到的刺痛了心。

「青平,」碧兒抬頭看見夏青平苦的就更凶,「怎麼辦?」

夏青平緩緩地蹲,眼楮錯不開劉沁額頭上刺目的鮮血。「大夫呢?」

「白禮去找了。」

伸手,小心的動作,將劉沁接過抱在懷里,生怕稍微用點力就弄疼了她,臉上已經沒了血色,腦袋更是無力地靠在夏青平胸前。

抱著站起身,往樓上走去。碧兒抹了眼淚,跑到前頭,引著往她們的房間。

樓上已經站了不少人,夏青平一上樓就看見了唯一一個嘴角帶著笑意的。

棋畫閃到一邊兒,正雙手環抱著肩看戲一般,看到像是沒了呼吸的劉沁,心底就樂得開出了花兒。

「就是她!」碧兒抬手指著棋畫,「一定是她害的沁兒!」

見碧兒說的肯定,夏青平的雙眼就像要射出箭一樣地盯著棋畫。棋畫被看的心虛,避開眼聳了聳肩,手指向地上散落的食盤,樓梯處正有一直竹筷,道︰「她自己踩滑了,怎麼怪的上我,頂天了就是我的丫頭沒端好食盤打翻了而已。」

「最好是這樣!」狠狠地拋下一句話,就跟著碧兒將劉沁抱進了房間里,小心地放在床上。

碧兒見劉沁毫無生氣地躺在那兒,額角的血已染在了衣服上,眼淚就止不住的掉,「沁兒,你可不要嚇我,快醒來吧!」

「碧兒,」夏青平朝碧兒露出淺淺的笑,道︰「你到客棧門口迎著大夫,見了就立刻領進來。」

「嗯,」點了頭就跑了出去。

夏青平跪在床邊,手輕輕地撫過額頭傷處的一邊,心也跟著就流了一樣的血,疼也加了倍,若能,就把劉沁的疼都加在他身上也好,「沁兒,不要怕,勇敢一點,想來之後,哥哥給你一個永遠永遠、永遠也不會離開你的家。」

才忍住沒多久的淚又滑了下來,夏青平湊近了劉沁的耳邊,輕輕地,「我是哥哥。」

一定要醒來,讓哥哥守護你,償還所有人欠你的。

大夫來的很快,沒料到的,宛姨也跟著走了進來。

碧兒一見宛姨,火氣就都沖向了她,「都是你!沁兒要死了,再也不會礙你眼了!你開心了吧!」

白禮拉著碧兒,畢竟還是夏青平的親娘,如何能這樣對著。

夏青平什麼也沒理,眼楮始終沒離開劉沁。

大夫認真的听了脈,又扒開看了劉沁緊閉的眼楮,伸手捏了捏劉沁的小腿,起身看著夏青平道︰「最好讓她貼身的丫頭給檢查一下全身,看看以後沒有別的傷處,有要及時處理。左腿的骨頭怕是有些斷裂。」

夏青平听得心都顫了,「腿能接好嗎?」。

大夫點了點頭,「先查她身子,換上一套輕便的衣裳,我先給開一副藥。」說完就先出了門,白禮跟著走了出去。

宛姨走上前,「我給她換衣裳吧!」

「不用你!」碧兒搶在了前頭,攔住宛姨,道︰「我不會讓你踫一下沁兒的。」

夏青平看了眼宛姨,開口道︰「碧兒,沁兒身上有傷,你一個人也照看不開,兩個人搭把手。」

轉頭也出了屋,關上了門。大夫已在門口開了個簡單方子給了白禮,白禮拿著去抓藥。

「大夫,」夏青平道,「除了腿的,頭上的那塊傷可嚴重?」

大夫思忖了一下,道︰「要說起來並不嚴重,但怕是腦袋里瘀了血塊兒,那會阻著她醒過來。」

「沒有那化瘀血的藥嗎?」。

「有是有的,但瘀血程度大小不同的,藥力也未必化的及時。」

夏青平深鞠一躬,「大夫您一定盡力。」

「自然。」

屋里頭,碧兒還是沒讓宛姨上前,自己拿了件絲質的白色里衣,極小心地給劉沁換上,倒是沒見著其他的傷。

宛姨站在邊兒上,眼楮始終盯著劉沁的左腿,待碧兒輕手輕腳的褪下那護腳的軟布靴,露出皓白的蓮足,宛姨腳下一軟,踉蹌地扶住了身後的桌子,眼淚再次奔涌出來。那左踝骨上暗紅的條形的胎記她再熟悉不過,她真的是她的女兒,扔掉的女兒。

手握成拳砸向自己的心口,大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人已經癱坐在了地上,眼楮再不敢看向昏睡的劉沁,已沒了焦距。

碧兒不知宛姨為何會突然這般,也不去在意,一心護著劉沁。

夏青平听到了動靜,貼著門問︰「好了嗎碧兒?」

瞧了眼劉沁的衣裳都系好了,碧兒大聲回道︰「嗯,好了。」

夏青平推開門,先讓進了大夫,自己才進去屋,一眼就看到了歪坐在地上,滿臉是淚,失聲痛哭的宛姨,心上的刺又進了幾分,疼的窒息。夏青平將臉一揚,淚無聲滑落。

看見了夏青平,宛姨哭的更烈,硬是爬到了夏青平跟前兒,手抖成了一團,死死地攥緊了夏青平衣角,仰著臉,滿眼哀求。

夏青平別看臉,不忍去看,「碧兒,幫我把她帶走。」

剛下床給大夫讓開了地方的碧兒瞥了一眼地上的宛姨,道︰「我得守著沁兒。」

「碧兒,」唇已止不住顫抖,不顧眼里的淚是不是蒙上了視線,望著碧兒,「求求你。」

碧兒心底一顫,不知為何宛姨和夏青平都看上去那般痛苦,還有悲傷,可從沒見過這樣的夏青平,讓碧兒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走上去去拉起宛姨,她還是死命地攥著夏青平不肯松手,碧兒為難地看了眼夏青平,見他無動于衷,就用力地掰開了宛姨的手,拖著就要往外走。

「啊……」宛姨突地慟哭出聲,悲切地哀嚎著就像要撕裂了心肺。

碧兒無助的看向夏青平,夏青平也被著突然地痛哭聲震到了心,回頭看了眼宛姨,道︰「她不會有事,我會救好她。」

「是啊,」碧兒拍了拍宛姨的後背,「你怎麼比我哭的還慘,怕我向少爺去告狀嗎?難道不是你的錯嗎!好了好了,快別哭了。我不會告狀的。」

听到了夏青平的保證,宛姨像才放了心,身子不再拼命的掙著,任由著碧兒將她扶了出去。

心里還放不下劉沁,碧兒就在樓下找了個伺候的,讓他將宛姨送回去美湖園,自個兒緊著又跑回了二樓。才上樓就遠遠瞧見棋畫身邊那個丫頭正鬼鬼祟祟的在屋里頭關上門,碧兒小步地跑了過去,屏著呼吸把耳朵貼在了門上。

春蘭關好了門就走到棋畫面前,道︰「姨娘,這事兒不會讓少爺知道吧?」

「哼,」棋畫道︰「我不管少爺忘沒忘記她,總之不能讓少爺知道。好在今兒少爺和夫人都不在客棧。」

「待會兒少爺不是就要回來嗎?」。春蘭不放心地問。

棋畫瞪了一眼春蘭,道︰「我不說你不說,少爺會知道嗎?」。

「是。」春蘭點頭。

門口的碧兒可是听了個清白,真不知道原來沈少爺也來了。碧兒偷偷地溜回了劉沁的房門前,心里思量著,棋畫怕的她定會給她捅出去,只是當年沈少爺與劉沁也是有怨結的,不知道那少爺能不能心向著的劉沁,懲治了棋畫那個惡女人。只得且行且看了。

劉沁額頭上的傷口已經包扎了,看不見了血,左腿也做了固定來接骨,悉心地喂進了藥汁,身上好在沒有別的傷,可是一直沒醒。

碧兒害怕劉沁躺得久,梳著的發髻會壓著頭上不舒服,小心地抱起了劉沁將她頭發都梳散開了,鋪在枕上。

夏青平怕劉沁一醒來會在床上躺不住,吵著要下地上走,趕著做了一副拐杖,還用心地刻上了花兒,怕看著不好看。

天都見了黑,劉沁還沒有醒。碧兒下樓去讓白禮準備一些劉沁愛吃的,醒來就能吃,才到櫃前就踫到了沈天盈。

碧兒還沒認出他就是沈少爺,記著的還是公堂上那個多管了閑事的人,本不想理,偏偏白禮叫了聲沈少爺。

來不及想,碧兒就擋在了正要上樓的沈天盈身前,「你可是盛城的沈少爺嗎?」。

沈天盈瞅了眼攔在身前的丫頭,他記得,那日在公堂外哭的那個,這會兒瞧著眼楮也是紅腫的,「你有事?」

沒見沈天盈否認,碧兒一屈膝就跪在了地上,道︰「我是六年前華府華啟少爺跟前兒的丫頭碧兒。」

沈天盈沒忘,當年娘親與他說過,碧兒還是劉沁與華啟間遞話兒的人。她竟還與劉沁在一起,想來當年他們果真是不清不楚的。她還騙他說不是。

「沈少爺,」碧兒磕了個頭,道︰「碧兒今兒個就想與您證明當年少女乃女乃的清白。」

「清白!」夏青平冷哼,「可笑。」轉身就往樓上走去。

碧兒趕忙抓住了沈天盈的衣角,「沈少爺,求您听我說了。少女乃女乃當年真的沒有去引誘華少爺,碧兒不過是被華少爺利用要強奪少女乃女乃的一個棋子。」

「我憑什麼信你?」

碧兒叩頭,「我沒有理由要來騙沈少爺。華少爺要強奪少女乃女乃是真,可是少女乃女乃並未從了華少爺,少女乃女乃當年還是費盡了心思才從華府逃出來的。請沈少爺相信。」

面無表情,可心已開始了搖擺。「為什麼現在要與我說這些?」

想到要說的,碧兒就先灑了兩行淚,「沁兒一早上,從這樓梯上摔了下來,現在還未醒。」

心驟然收緊,臉上的平靜七零八落,「怎麼會這樣?」

抬起頭看向沈天盈,見臉上擔憂明顯,碧兒就放了心,哭著道︰「雖然棋畫不承認,可就是她害了沁兒摔下來的!」

眉頭一蹙,「棋畫?」

「沈少爺,當年棋畫還替著華少爺給少女乃女乃傳過東西呢。她可是一心地趕走了少女乃女乃,今兒又遇上定是壞心又起了。」碧兒邊說邊抹著眼淚,還不時望著沈天盈,見已是听進了她的話,心就高興,她一定要替沁兒報了仇!

「少爺。」

沒注意,不知何時棋畫從樓上走了過來,正一步步走進沈天盈身邊兒,低身見禮,道︰「少爺,您回來了。」棋畫瞥了眼碧兒,裝作不識,挽住沈天盈的手臂,道︰「少爺,今兒個棋畫闖禍了。」

碧兒心里冷笑,是要承認了嗎?

沈天盈看著棋畫,他也想听她是如何說的。

「春蘭一早上不小心打翻了一個食盤,一個妹妹匆忙過來也沒看清楚腳下,踩在了散在地上的竹筷,棋畫沒拉住就順著樓梯跌了下去。棋畫正心里不安,慌著手腳,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呢。「

「你說謊!」碧兒站起身,手指著棋畫,恨不得就將她用手拆了。

「少爺,」棋畫依向沈天盈,「那會兒好些個人,都瞅見了那一地的菜汁碗筷呢。」

沈天盈不著痕跡的避開棋畫的攀附,道︰「既不是故意,就不用擔心。先回屋里歇著吧。」轉身,快步上了樓。

碧兒愕然,他竟相信了那個惡女人說的,「沈少爺!」喊了一聲,也不見沈天盈停下,自己氣的跺起了腳。

棋畫得意地朝碧兒笑了下,扭身上樓追去了沈天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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