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有想到的兩個人,碧兒熱絡地將兩人引進了如意心院的正廳。
與沈天盈攙著一同走進了正廳,見到夏青平的一刻身子微微怔住。
沈天盈小心地看了一眼劉沁的臉色,與夏青平輕輕頷首。
平喜張羅著端上了茶點,碧兒難得嬌羞的姿態站在安順身邊。
夏青平一身風塵,來不及坐下,顧不上喝一口熱茶,趕到劉沁的面前,不似往常的調皮眼神,謹慎地看著劉沁,「沁兒。」
很久,很久沒听到他熟悉的沁兒,那樣親昵。好像看到他牽著她的小手,領著她到院子外頭去玩耍,他是會牽著她會保護她的哥哥,她還是一個小不點黏人的妹妹。
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
「沁兒。」伸手撫著劉沁的臉頰,擦著她的眼淚。
「哥。」依著夏青平微微發涼的手掌,這就是真切的家人的感覺。
以為她不會再叫他哥哥,夏青平一下濕了眼眶。將劉沁輕輕地擁進懷里,道︰「不怪我了嗎?」。
搖搖頭,「我沒有怪過你。」
「謝謝沁兒,謝謝妹妹。」
擦了擦劉沁的眼淚,低頭打量了一下她的腿,問︰「腿好了嗎?」。
緩緩地轉了個圈,笑著對夏青平說道︰「你看,都好了。」
夏青平終于也跟著笑了,轉頭看向一邊兒的沈天盈,微微拘禮道︰「妹妹托沈少爺照顧了。」
這什麼話!沈天盈一听就不高興了,抬手攬在劉沁肩上,道︰「照顧娘子可是我應該的。」
見劉沁沒反駁,夏青平心里喟嘆,可惜了與項藝的情分。不過如今妹妹已是最重要的,抬抬眉道︰「你娶了沁兒嗎?大言不慚地叫娘子呢!」
才覺得夏青平是親人呢,一會兒的功夫就又是那個討厭的粉面男子狀。「你認了妹妹才幾日,娘子可是與我六年多了!」
劉沁好笑地看著兩個男人斗嘴,心里倍覺溫暖。慢慢地走到安順的身邊。道︰「這次來了還回去涉城嗎?」。
安順看了一眼緊張的碧兒,道「不回去了。已經與少爺說好了。安順就在盛城跟著夏少爺,照顧著小姐。」
「碧兒。」劉沁真心地替碧兒高興,「帶著安順去院里,給安排一間房。待會一塊兒吃飯。」
「是。」乖巧地應了聲,就領著安順出了正廳。
「我可是知道的你已經將我妹妹休了。」
這頭兒兩個男人還沒有爭論夠,劉沁也不理,招著平喜到身邊,交代道︰「再多備些飯菜,一會兒都一起吃飯。」
「是。」
沈天盈一听夏青平提了這話,連忙解釋道︰「那休書可不是我寫的,不能作數!」
「是不是你寫的,我妹妹可是收到了。還被趕出了你們沈家呢。」
一時竟是無話可對,沈天盈求助地看向劉沁。
劉沁無奈聳肩,愛莫能助。走到夏青平身邊,挽住他手臂,「哥,我想與你說說話。」
夏青平瞥了眼沈天盈,道︰「沁兒要與我說話呢,你不知道非禮勿听的嗎?」。
沈天盈轉身坐到正廳主位上,一副就要听定了的樣子。
「哥,」故意不理會沈天盈,挽著夏青平道︰「跟我到里屋吧。」
夏青平還特意地沖著沈天盈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扶著劉沁,「走著不疼嗎?哥抱你進去吧。」
「沒事兒的。」
兩人完全地忽視了沈天盈,相依著就往里屋走去。
沈天盈目瞪口呆的樣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才等到了劉沁一點的溫柔,夏青平又跑來搗亂。不能來硬的又不能趕走他,真是犯了難。偏偏,他說的,又都是他虧欠了劉沁的事實。
夏青平扶著劉沁道里屋坐下,自己坐到了一邊兒。
「她,」劉沁還不知道怎樣喊一聲娘。「安葬了?」
「嗯。」夏青平點點頭,「我把她送回去京城了。她的心應該還在那里。」
「我們的爹,是誰?」
苦笑,道︰「她始終沒有說。我不懂她是憎恨,還就是不願意。」
深呼吸著微微笑,「我們倆個也是一個家。」
握住劉沁的手,「嗯。你在哪里,哥就在哪里。哥在哪里,家就安在哪里。以後誰也不能欺負你。」
「嗯。」
有哥哥已經足夠了。將她帶來這世上的人,她已不想問,不想追究,是誰都已無所謂。
「項大哥,」夏青平猶豫了一下,道「你在怪他嗎?」。
「哥你怪他了嗎?」。劉沁反問。
夏青平搖搖頭,「沁兒可能不知道,項家與我們是有恩的。當年娘領著我在京城里走投無路的時候,是項夫人給了我們吃住。項大哥對我一直如親兄弟,不然我也只是一個下人。」
「我也沒怪他。」劉沁道,「當天可能太多未料到的事,一起進了心里。住在這兒的這些日子,我好想逃避著,其實每天都在想,事情不能怪到項大哥身上。對你們,對我,他也是有恩的。」
「你能這樣想就好。」夏青平笑笑,「項大哥也很惦記你,只是不說,也不知道怎麼面對你。他始終在自責。沁兒,你真的,心里沒有他了嗎?」。
「項大哥疼我六年,我心里如何能沒有他。」劉沁道︰「可是真的有太多事,讓我只能是放下他。」
「因為沈天盈嗎?」。
「還有華玉芷。」
夏青平皺眉,「她?」
「哥不覺得他們般配嗎?」。一個孤傲清冷,一個俊才飄逸,卻有相同的信仰堅持。「我會和項大哥說清楚,讓他不要自責。」
「也好。」
「日頭都偏了,吃飯吧。」
當飯桌上,沈天盈說素紅妝是沈家的,劉沁著實吃了一驚。劉沁原是想托沈天盈給安順找個活兒做,畢竟如意心院小,不是常住的地,留在院子也不是長久之計。碧兒若是嫁過去了,劉沁也希望她過得好。
「素紅妝胭脂鋪子就在我手下,安順進去也不必經過我爹,只管安心干。」
安順忙著起身施禮,「謝謝沈少爺。」
碧兒也跟著施了個禮,「謝少爺。」
沈天盈看向夏青平,道︰「大哥想做什麼活呢?」
突地听到沈天盈叫聲大哥,劉沁倒是一愣,斜眼看著沈天盈。
迎上劉沁的目光,沈天盈勾唇一笑,「娘子的哥哥,我不是得叫哥哥麼!」
夏青平反倒不領情,「想孝敬長輩嗎?怎麼听著都像收買。」看不見沈天盈的一臉怒氣,接著道︰「我就不用勞煩沈少爺、妹夫了。」
他想給劉沁一個真正的家,不依靠任何人,而要能給劉沁依靠的。縱是嫁進了首富大院,也不是沒有娘家讓人看不起的寒門妻。
沈天盈沒想太多,听到一聲妹夫當真是高興了。
劉沁隨手拉著沈天盈,問道︰「這院子給我好嗎?」。
沈天盈一臉嚴肅,道︰「娘子,我的都是你的。這院子也是你的。」
劉沁微笑,「哥,以後這院子就是我們的家。」如此也可省去一筆安宅置院的銀子,重要的是她也喜歡這個院子。
「你們不一起住在這兒嗎?」。夏青平問。
「我們得回去沈家大院住。」
夏青平看了眼沈天盈,兩人倒是誰也沒說話。
說了便不遲緩,天晚的時候,劉沁已經吩咐平喜開始收拾東西了,從涉城來的時候什麼也沒有,可不知不覺見竟也不少的東西。本想是留下碧兒,留在安順身邊,難得在一起的。可碧兒執意地要跟著去沈家,怕平喜一個貼心的會照顧不周。劉沁最後也沒強留,畢竟要與安順見面也是不難的。況且有碧兒在身邊,她也是心安的。
沈天盈見也勸說不動的,便提早回了趟沈家,著人打點了如意院,也都與家人說了劉沁要搬回去的事兒。不顧家人的怒氣,趁天黑之前趕回了如意心院。
劉沁已經歇在床上了,沈天盈進屋就月兌去外氅,湊到了床上。不管在外面或是在沈家遇到了什麼,一回到這個小院,見到劉沁,沈天盈都能拿出最好的心情。
「娘子是在等我嗎?」。
「家里人反對了吧!」劉沁能料到沈家人听說她要回去會是怎樣的態度。只是她不願意沈天盈因為她失去原本屬于他的,更不願意他一直這樣護著她自己為難地面對沈家。那里到底是沈天盈的家,里面是愛他的家人,她選擇了與沈天盈在一起,那就必須去面對。
劉沁力量很小,只能守護想守護的人。
「娘子一定要回去嗎?」。家里人的態度,讓沈天盈害怕不能護她周全。他日日都要出門做事,劉沁就必須要獨自面對。
將頭靠在沈天盈肩上,「一定要。」
「我怕娘子受委屈。」
「都是你的家人。只要你對我好,我就不會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