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金碧輝煌,雄偉莊嚴的皇宮高聳矗立著,奼紫嫣紅的花叢中,蝴蝶停落在花蕊上,或輕輕地拂動翅膀,或彼此嬉戲與追逐。
柴曼婷攙扶著雍容華貴的柴千淇,只見柴千淇一身奢華光亮的太後專用的華裙,隨著她的一搖一擺,珠光寶氣逼人,發髻上金光閃閃的朱釵和鳳冠,更是羨煞旁人。她大約四十歲左右,除了眼角有一些魚尾紋之後,臉頰依然光彩照人,十分年輕。
而旁邊的柴曼婷稍微遜色,一身得體朱紅色的貴妃專用的百褶裙,發髻上插著幾根花式金步搖,發生清脆的聲音。
她們走在最前頭,腳底踩著凹凸不平的鵝卵石上,後面跟隨者一群恭恭敬敬的宮女太監們,都深深地埋下頭,面無表情地跟著。
「姑姑,您看,那些梅花開得多麼鮮艷,皇上知道您最愛在冬日里看梅花,所以今年他特意吩咐太監多種植了一下梅花樹,等到明天的這個時候,定會是滿樹的梅花。」柴曼婷指著前面一大片正開得鮮艷的梅花,淡笑著說道。
柴千淇抬頭往那邊望去,停下腳步駐足欣賞,連連點了點頭,笑呵呵地回答道︰「皇上向來有孝心,曼兒,你替哀家看看,是不是今年的梅花開得特別鮮艷,哀家也人老了,眼楮不好使了。」
「姑姑,你正年輕著呢!比我們還上年輕上幾分呢!」柴曼婷甜言蜜語地說道,再次抬眸往那片梅花林望去,頻頻點了點頭,「仔細一看,是比往年鮮艷,怕是好事將近了。」
柴千淇卻沒有柴曼婷想象中的高興,她只是淡淡地答道︰「好事是將近了,可是,哀家卻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說罷,目光停落子柴曼婷平坦的月復部上,聲音沉重地說道︰「曼兒,你入宮也有兩年了吧!」
「回稟太後,臣妾進宮已經有兩年零四個月了。」柴曼婷頷首,變得小心謹慎地回答道。
「嗯,再過幾個月這後宮就會有一批秀女進宮侍奉皇上,好為皇室綿延子嗣。曼兒,在這後宮,你也算是老人了,其他的,哀家就不多說了,給皇上挑選幾個好的,好早日為皇上誕下子嗣。」柴千淇風輕雲淡地說道,眼神卻一直停落在梅花樹上,那年,梅花樹下
柴曼婷心下一驚,她早就知道再過幾個月會有一批秀女進宮,卻沒有想過柴千淇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情。她的臉頰快速閃過一絲不安,連忙跪了下來,說道︰「太後,這都怪臣妾不好,進宮這麼久,都沒能挽住皇上的心!」
柴千淇一听,略顯驚訝,繼而換上平常的語氣,說道︰「曼兒,你先起來回話。」
「是,太後。」柴曼婷長身而起,恭敬地立在柴千淇的面前,卻不敢與她對視。
柴千淇見柴曼婷突然拘謹的樣子,皺了一下眉頭,略顯得不滿地說道︰「曼兒,你老實回答哀家,剛才哀家听你說沒能挽住皇上的心,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柴曼婷緊緊地抿住嘴唇,雙手不停地絞著手帕,沉默著不說話。倒是她身後的貼身宮女初蝶一時嘴快,說道︰「太後明鑒,皇上一個月才來長信宮三次,而且每次都不到一個時辰便離去,從不召貴妃娘娘侍寢。而」
「初蝶,多嘴!」柴曼婷突然打斷初蝶的話。
初蝶果然不敢再往下面說去,柴千淇眉頭緊皺,對初蝶說道︰「怎麼不說下去啊?繼續說,哀家倒是看看,皇上給誰迷惑去了。」
「是是尋香閣的虞美人,皇上一個月有十幾天都留宿在尋香閣,今兒個奴婢實在不忍心看貴妃娘娘為了皇上而黯然傷神,所以奴婢多嘴了。」初蝶硬著頭皮進言道,心髒一直怦怦地跳動著。
這會兒,說到柴曼婷的傷心處,便抽抽噎噎地哭泣起來。「奴婢懇請太後為貴妃娘娘做主啊!」初蝶重重地往地上磕了一個響頭,言辭懇切。
「凝冰,過去扶她起來吧!這天兒冷,跪在地上怪涼的。」柴千淇有些動容,她身旁的掌事宮女凝冰便點頭,默聲過去將初蝶扶起身。
這時,柴千淇的聲音適時響起︰「曼兒,你也別哭了,以後啊,有什麼委屈盡管跟哀家說,哀家覺得不會因為皇上是哀家的兒子而有所偏袒。至于那個尋香閣的虞美人,哀家定當好好看看,她到底用了什麼法子迷惑皇上。」
「多謝太後厚愛!」柴曼婷總算是一展笑顏,沒想到今天誤打誤撞,一下子就讓柴千淇站在她的這邊。
凝冰扶著柴千淇慢慢地往涼亭走去,涼亭下的石桌上,早已經有宮女太監們在一旁守候著,焚香,點茶,暖爐,一切都備得妥妥當當。
柴千淇在一個石桌旁的凳子上走下來,心細的太監們早已經在上面多放了一個柔軟舒適的軟墊。柴千淇看著桌子上精致的點心,滿意地點了點頭。
柴曼婷落在後面,靠近初蝶的身邊,高興地稱贊道︰「初蝶,你做得不錯,本宮果然沒有白疼你。」
「謝貴妃娘娘夸贊!」初蝶同樣高興地應道,卻不敢把喜悅放在臉上。
「行了行了,待會兒你見機行事,別壞了本宮的大事。」說罷,柴曼婷款款地步入涼亭,守在一旁。
柴千淇讓柴曼婷坐下來,她像是回憶一般地敘述道︰「曼兒,其實這兩年來,你為後宮所做的一切事情,哀家都看在眼中,哀家甚感欣慰。你放心好了,今晚宴會後,哀家會讓皇上去你的長信宮。」
「多謝太後!臣妾一定會好好侍奉皇上的。」柴曼婷笑得更加開心了,抬眼望去,蔚藍的天空,鳥兒吱喳吱喳地唱著歌兒,微風與流水合奏一曲天籟之音。
柴千淇見到柴千淇展顏歡笑的樣子,仿佛看到當年的自己,心中頗有感慨。她曾經也是不得帝心的妃子,為了權,為了勢,她放棄了最深愛的心上人。
皇後這個位置,她的雙手到底是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才爬上去的?轉眼之間,二十多年已過,她卻沒有當初的喜悅,反而更多的落寞。
幾多惆悵,幾多落寞,人前人後,展顏歡笑,其中辛酸苦楚,誰人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