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雅如並沒有從竹林里直接離開,而是尋找了一個視線較好的位置,站在樹上,看著奚曉宸帶著一群侍衛去尋找慕容景皓的身影。
由于晚上,加之竹林的遮擋,奚雅如並不是看得非常清楚,只看見他們交流了幾句話之後,慕容景皓便在眾人的擁護之下離開竹林。
奚雅如翩翩落下來,若有所思地看著慕容景皓的越來越遠去的背影,她的心隱隱在作痛,不是說好了讓他十倍奉還嗎?她還是下不了手,甚至舍身相救。
她知道她已經時日不多了,如果慕容景皓能夠邀請東方彥帶著安旭和安陽來到夏國,她就有機會和他們相認,並安排他們日後的生活,讓他們衣食無憂,無牽無掛。
奚雅如的心越來越痛,額頭的汗珠子也越來越大,沿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奚雅如手中的劍掉落在地上,一手緊扶著樹干,一手捂著心口,表情也越來越猙獰……
頭腦一片空白,奚雅如盤腿坐了下來,開始調息……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她的心里總算是舒坦多了。她撿起地上的劍,緩慢地往前面走去。
黎明之時,奚雅如總算是走到無情山下,遠遠望去,無情宮宛如人間仙境,霧水煙雨籠罩在上面。奚雅如走到小溪邊洗了一把臉,總算是清醒了不少,同時也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發,拿起劍,若無其事地施展輕功,往無情宮飛去。
奚雅如剛剛停落下來,便見到郗狸焦急不安地在門口來回轉悠,一見到奚雅如回來,便看到救星一般,欣喜地說道︰「主人,你總算是回來了,甜甜醒來沒有見到你,正在房間里大哭大鬧呢!」
「哦?那你怎麼跟她說?」奚雅如將劍遞給郗狸,郗狸接過來說道︰「我告訴甜甜,你出去練功去了。」
「嗯,你先去準備早膳吧,我現在就進去看看。」說完,奚雅如便踏進無情宮,往郗甜所在的房間走去。還未靠近,便听見郗甜又哭又鬧地說道︰「義父……娘親呢?她不是說好陪我的嗎?義父,我要見到娘親,娘親總是說好不算數,我再也不理她了。」
奚雅如苦笑了一下,笑意盈盈地踏進郗甜的房間,從侍女的手上拿過郗甜的衣服,走至床榻之前,「真的不理娘親了嗎?甜甜,乖,娘親怎麼說話算數了,你知道的,娘親每天早晨都要出去練功的。來,娘親幫你穿衣服。」
郗甜雖然嘴上說再也不理奚雅如,雙手卻乖乖地張開來,讓奚雅如幫她穿衣。蘇昊軒在一旁笑著說道︰「雅如,我們都哄她半天了,她就是不肯穿衣,你看,你一回來,甜甜就听話多了。」
郗甜站起身來讓奚雅如幫她扣上衣扣,嘴唇往上一撅起,狡辯道︰「義父,怎麼連你笑了,我再也不愛義父了。」
「甜甜,你不愛義父了,那你愛誰呀?你義父可是這個世上對你最好的人了。」奚雅如一邊幫她扣衣扣,卻忍不住地打趣她。
郗甜掰起小手指頭,有模有樣地數了起來︰「紅袖姑姑疼我,阿狸姑姑疼我,曉銘舅舅疼我,還有無情宮所有的叔叔阿姨小伙伴都疼我……」
這時,郗狸從外面進來,正好听見郗甜說她的好話,立刻心花怒放地笑了起來。郗甜見罷,討好似的說道︰「姑姑,我剛才夸你疼我,你是不是回夸我幾句了?」她兩小手往前面一身,像是主動討要什麼東西似的。
奚雅如輕輕地打了她一下,郗甜縮了縮雙手,叫嚷道︰「娘親一點兒也不愛我。」于是,她蹦跳下來,自己給自己穿鞋子。
眾人都捂嘴輕笑,看著郗甜小小年紀都能說會道的,甚是討人喜歡。不一會兒,郗甜在眾人的注視之下,穿好鞋子,揚起小臉蛋兒,說道︰「姑姑,我肚子餓了,我要去吃東西了。」
「好,都去吃早膳了。」郗狸過來牽著郗甜的小手,郗甜回頭沖奚雅如和蘇昊軒扮了一個鬼臉,歡樂地笑著走了出去。
房間里正剩下蘇昊軒和奚雅如,奚雅如尷尬地低下頭,小聲地道歉道︰「蘇公子,對不起。」
「雅如,別說這麼見外的話,今天我也想了一個早上,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所以我尊重你。至于甜甜,等你處理完這里的事情之後,我再把她送回來吧!省得留在這邊給你添麻煩。」蘇昊軒一點兒都沒有生氣,相反的是處處為奚雅如著想。
奚雅如的眼眸處立刻涌起一層氤氳,感動地說道︰「蘇公子,真是太感謝你了,我真愁著不知道怎麼安排甜甜,既然你這麼說,那就麻煩你了。」
蘇昊軒輕點了頭,看著奚雅如的臉色不對勁,便不顧男女之別,按住她的手,奚雅如便一動不動任由著他的手指按住她的脈。過了良久,蘇昊軒問道︰「雅如,昨晚又發作了嗎?」。
奚雅如遲疑了好久,才點了點頭,說道︰「沒有以前那麼嚴重,只是疼了一會兒。」
「雅如,我給你開的藥方子,你記得要服用,這樣至少可以推遲你的發病頻率。如果你總是故意不服用,恐怕還沒有見到安旭和安陽,你自己的身體就先垮了下來。」蘇昊軒鄭重地說道,奚雅如怔怔地盯著他,在心中揣摩了好久,這才保證道︰「嗯,為了安旭和安陽,我一定會服用的。」
當蘇昊軒與奚雅如來到客廳之時,郗甜趴在桌子上,面前的飯菜卻沒有動過半分。奚雅如帶著愧疚感地在郗甜旁邊坐了下來,問道︰「甜甜,你不是說你肚子餓了嗎?怎麼不吃呀?」
「義父和你都還沒有來,甜甜不能先吃。」郗甜嘟著嘴巴,說出頗讓人欣慰的話。
奚雅如給郗甜夾了一些她平日里最愛吃的菜肴放進她的碗中,「好了,現在我們都來了,你可以吃飯了,餓壞肚子娘親會心疼的。」
郗甜「撲哧」一聲地笑了笑,拿起白瓷碗中的勺子,安分守己地吃起飯了,也不用其他人喂她吃,飯粒也不會掉在桌子上,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吃過早膳之後,蘇昊軒又給奚雅如寫了幾貼藥方子,細心地叮囑郗狸所需要注意的事項,郗狸頻頻地點頭,蘇昊軒這才放心下來。
無情宮門口,蘇昊軒牽著郗甜,郗甜的眼眶里滿是淚水在打轉,她昨天才回來一天,今天卻又要回絕情谷中。
奚雅如沖他們揮了揮手,輕聲說道︰「蘇公子,甜甜,你們要保重!」
馬車慢慢地遠去,奚雅如再也忍不住地哭泣起來,她多麼舍不得郗甜,因為有郗甜這顆開心果在,所以她才能夠堅強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