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夫人繼續為汪雪卉的事情奔走著,碌碌無果。
杜御庭卸下總裁的職務,樂得輕松。每天待在家里,陪著寧暖陽聊聊天,種種花草,日子倒也過得十分愉快。
杜御庭從女佣手中接過厚厚的外套,裹在專心擺弄著花草的小人兒身上,「寶貝,休息一會,別累到了。」他小心翼翼扶著她在軟椅上坐下,神色愈發的溫柔起來。
他們的寶寶,已經有四個多月了呢!
「來,讓爸爸听听,看小寶寶有沒有睡醒?」大手輕輕環著她因為懷孕而略顯臃腫的腰肢,頭顱貼上了她微微隆起的月復部。
那細微的脈動,輕輕的,小小的。
笑意漸漸爬滿他的臉龐,他臉上的笑容是從未有過的溫暖和滿足。
就這樣,真好!
春天陪她听雨,夏天陪她賞荷,秋天陪她采摘,冬天陪她看雪花。
這樣的日子,便是窮此一生,也是值了。
寧暖陽舒適的躺在軟椅上,小臉上透著重重的疲憊,這段日子,她極其嗜睡,極其容易感到疲憊。一般總是睡著的日子比醒著的多。
不過醫生說了,這是正常現象,等過段時間就會好起來的。
「累了就睡會兒,我在這里。」大手輕輕將她攬入懷中,他將她和大衣一同包裹在懷中,又用眼神示意佣人再拿來一場被子給她蓋上。
正好趁著公司內部改組的這段時間,陪著她,這樣的安排當真是好極了。
「少爺……」衛翼悄聲走近,剛欲說話,卻被杜御庭用手勢制止。
「噓——」他伸手,用眼神示意著懷中才剛剛睡著的她,悄聲說道︰「去外面等我。」
「是。」衛翼轉身出去。
「寶貝!」杜御庭壓低聲音,喚著身邊的小人兒︰「乖乖——」
她發出香甜的呼吸聲,對他的呼喚沒有任何反應,杜御庭躡手躡腳起身,雙手穿過她的頸後和小腿,將她抱起,往樓上的方向走去。
「陸子遠,你來這里干什麼?」踏入小客廳的第一眼,看見的人竟然陸子遠,這讓杜御庭不由得緊張起來了。
陸子遠為什麼會忽然找上門來,這些日子一直忙著公司的事,竟然差點忘了陸子遠的事還沒有解決。
「我找到了凌家出事當晚開的那輛車,雖然已經報廢,但想要從上面查出一些什麼問題,還不是件困難的事情。」陸子遠沉聲說著,帶著探究的神色看向杜御庭,「我很好奇為什麼凌家出車禍後,依依會和你在一起。」
「陸醫生,我沒有必要和你交代這些吧?」杜御庭態度強硬,讓人幾乎無從下手。可是,看似清閑放在褲兜里的手,手心已經濕透。
陸子遠,果然在調查凌家的事。
而且,那輛車……
「當然不用和我交代。」陸子遠輕輕搖頭,說到︰「可是我覺得有必要讓依依知道真相,她有權利知道她自己是誰。」
「她不是凌依依,她是寧暖陽。」杜御庭忽然沉聲怒吼到,凌依依這個名字會讓他覺得心慌。因為,那個人,凌依依不屬于他。只有暖暖,暖暖才是他的。
「凌依依已經死了,死了……」
「寧暖陽就是凌依依,依依沒有死。」陸子遠怒聲糾正著,向來好脾氣的他竟然也微微動怒,「你為什麼不敢讓她知道自己是誰?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敢讓她知道。」他逼視著杜御庭。
「我為什麼不敢?」
「因為凌家的車禍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劃。」陸子遠的聲音鏗鏘有力,每個字都帶著百分百的肯定,沒有一絲的不確定。
「閉嘴!」杜御庭怒聲呵斥著。
他對上他。
一個暴烈似火,滿臉肅殺之氣讓人不敢直視;一個溫醇似水,言語中的怒意宛如在潭水中泛起的陣陣漣漪。
一切都只是因為,她。
「凌家的車禍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你一手策劃的,對不對?」陸子遠一字一句,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的回蕩在廳內。
杜御庭的眼神飄忽著,半晌堅定的回答道︰「我沒有。」
「凌家出事當天,車子從剛剛送過檢,如果不是有人做手腳,又怎麼可能會在半路忽然出事?」
「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出了車禍,害死的不單單是凌家夫婦,還有暖暖,她也在車上。」
陸子遠一怔,如果這樣來說,杜御庭確實可以洗月兌一些嫌疑,「那你為什麼不敢讓暖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如果心里沒有鬼,又何必替寧暖陽偽造出一個假的身份,甚至是假的父母。
「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讓她知道,凌家夫婦已經不在,知道了,也知道徒添悲傷。」連串而來的問題,讓杜御庭幾乎有些招架不住,他從來不會害怕任何事情,也從來不會有心生退卻的時刻。
可是現在,他只想快點讓陸子遠從眼前消失,他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小客廳。
「我會繼續調查的。」陸子遠顯然不會那麼輕易就相信了杜御庭的話,這件事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他不會相信杜御庭的一面之詞,也不會隨意冤枉了任何人。
「隨你!」杜御庭有些煩悶的移開視線,後退幾步。
陸子遠起身,向外走去。
「陸子遠——」杜御庭忽然開口喚住他,「我和暖暖的寶寶再過幾個月就要出生了,我會給她最好的幸福。」
這更像是一份承諾,或者是一份懇求。
如果可以,他希望可以徹底埋葬掉關于凌依依的一切的事物。和那段回憶有關的人,都不要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不要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
陸子遠沒有轉身,亦沒有任何回答,闊步走了出去。
這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傷害?
可是失去過的傷痛曾經刻骨銘心的印在心頭,來之不易的失而復得,讓他欣喜若狂,他不要再放開手。
歷經天堂地獄,他現在只想著那一份平凡的幸福,只有他和她。
無論如何,這一次,他的手都會握得緊緊的,再也不會放開。
「這是什麼?」杜老夫人睨了一眼辦公桌上佔據了半張桌子的一疊信件類東西。
「是…幾名部門經理的辭職信。」尚佐辰回答著,動手開始整理起桌上的東西。在沒有選出新任總裁之前,由杜老夫人暫代總裁一職,杜老夫人雖然做起事來雷厲風行,頗具大將之風,可是畢竟年歲已高,這份工作對她來說還是有些勉強而為的。
可是,如果不能救出雪卉,她是無論如何不會讓出總裁這個位置的。
雪卉是她的親孫女,庭兒,她也一直拿他當親孫子來看的。可是,終究是差了那麼一點血緣關系。關鍵時候,她的心還是想著雪卉的。
「辭職?」老夫人的臉色有些難看,連日來她強撐著打理公司大小事務,召開公司高層會議,可是辭職的人卻是一個接一個,桌子上的辭職信從來都沒有斷過。
「人事部,財務部,公關部的經理都已經遞交了辭職報告,按照正常程序,他們會在一個月後自動離職。」尚佐辰整理好桌上的辭職報告,一一分類,查看,「而且公司內部人員還有繼續辭職的跡象。」
「讓他們走,要走的,留不住的。」杜老夫人心煩的揮著手。杜御庭交接後,公司已系列的事情就已經夠讓她焦頭爛額的了,她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管一些瑣碎的事情。
「幾位經理在公司多年,經驗豐富,一下子全部離職,公司內部管理上會出現問題的。」尚佐辰理智分析著。
老夫人頭痛的撫著額頭,「你再去找他們談談,如果是薪水的問題,可以答應他們,盡量挽留,你先出去吧。」
「好的。」尚佐辰點頭,轉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忽然轉身折了回來,「老夫人,銀行那邊已經在催還貸了。」
「你先應付著,再拖幾天。」
「是,還有非洲那邊的項目建設也因為資金問題出現了延滯,這樣下去會導致整個工期的延誤,對我們的損失極大。」從尚佐辰口中說出的消息,幾乎就沒有一個是好的。
杜老夫人之前為了買下杜御庭手中的股份,將自己的私人存款揮耗得所剩無幾。她接手公司後,發現公司內部財務基本被抽空,而且她無法掌握公司一些海外項目運營的情況。無奈之下,她用手中股份做抵押,在銀行貸了款項。
「庭兒那邊有什麼動靜?」那天股東大會後,他們從杜家搬出。
「少爺這些天一直陪著少夫人,一般都是隨意逛逛,閉口不提公司的事。」尚佐辰偶爾會去杜宅走上一趟,傳達杜老夫人的「口諭」,基本上說的都是汪雪卉的事。
就算是事到如今,杜老夫人也還想著用她手中的股份控制杜御庭。
「還貸的事,你先應付著銀行,拖上幾天。這幾天我會去一下別家銀行,再貸一些款項的。」老夫人現在已經顧不得什麼拆東牆補西牆的大忌了,一心只想把眼前這個難關給渡過了,省得這一天到晚的催款書和電話催得她頭痛。
「好的,我知道了。」
「還有,讓舒秘書來一趟。」杜老夫人吩咐道,舒秘書是公司元老級別的人物,很多事還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老夫人…」尚佐辰臉上現出一絲的為難,「舒秘書已經離職了。」
「你說什麼?」杜老夫人慍怒,「就算是正常離職,也需要一個月。你馬上通知她,如果她不回來上班,我們將追究她違約。」
「老夫人,舒秘書的工作合約比較特殊。她的合約上有注明,她的工作日期是在少爺在公司的時候,少爺一旦離職,她的合約也就自動終止。」
換言之,也就是舒秘書一心效忠杜御庭,而不是D。S。
「你先下去吧!讓我好好想想。」老夫人煩悶的揮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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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要變天了,不是俺這里,是杜家,變天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