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上午辰時開戰。」玉風流緩緩開口,抬眸望向眾人,「對于應敵之策你們有沒有好的提議?」
權非,對于這個人的了解無非是從北千無那里得來的,他說得對,不管何時都不能輕敵,權斟權非對于她來說都是一樣的,天下局勢如何變幻都與她沒有任何關系,她只要以守為攻保住靈狼山便可。但以面前的局勢來看有些艱難,天蘭國按兵不動而朝廷不肯放過他們,按兵不動已非良策,看來她也要有所行動了。
「好的提議倒是沒有,因為現在的局勢根本沒有什麼好的提議,只有以守為攻以逸待勞拖延時間而已。」北千無實話實說,錦航山靈狼山的勢力再強大頂多十萬兵馬而已,如何能與朝廷大軍相抗衡?再者與朝廷相抗,言不正名不順,不明之戰得不到天下人的擁護是不可能成功的。若要贏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舉起大旗自立為王便可,朝廷*無能已不是一日兩日的事,百姓怨聲載道,白西國的路也該到頭了,只是此舉這丫頭恐怕不會答應,否則靈狼山便不會只有此寥寥勢力了,玉老寨主沒有野心,這丫頭同樣沒有,他們想做的無非是保住靈狼山這方棲息之地。樹大招風,何況是山野匪軍,這樣的勢力任誰也會忌憚在心,這父女倆都是一樣的倔脾氣,若像他一樣早點將靈狼山漂白也不會有今日的局面了。
為什麼一個個的就那麼想不開呢?玉老寨主如此,玉風骨那小子如此,這丫頭也是如此,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我倒是有一個好建議,只怕阿流不肯答應呢。」君一夢長嘆一聲,幽幽的開口。
讓她投奔天蘭國不是很好,良禽擇木而棲,她為何就是想不開呢?如今朝廷是不會放過靈狼山的,這一招殺雞儆猴是做定了,再多的爭斗也不過是負隅頑抗而已,白西國一日沒有覆滅靈狼山便一日不會安然,唯一的選擇便是投入天蘭國之下。他跟在主子身邊那麼多年,多少了解點主人的心思,沒有完全的把握他是不會輕易動手的,若一直這樣觀望,只怕靈狼山就危險了。
相處下來,對她他真的又欽佩又欣賞,不想看到她再固執下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將她當成了朋友。
朋友?呵,有一日他也會將別人當成朋友,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利用背叛,從未擔心過誰,這次來靈狼山只是當成最後的任務來執行,原本打算不管用什麼手段也要達到目的,可是對她……他竟然下不了手,一直等待著,等她點頭。
心軟?仁慈?好像這根本不是他了。
雲畫魂聞言白了君一夢一眼,隨即道,「北寨主說的對,如今唯有以守為攻,靈狼山地勢險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只要我們守住了關口,任憑他權非有天大的本事也上不得山來,除非有飛天的本事。如今最重要的是保存實力,日後的路還長,一招既出,天下人都在看,朝廷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拔了。」
「嗯。」玉風流點頭,長睫緩緩垂落遮住眸光不知在想什麼。
天色暗下來,容寂容止叫人收拾了碗筷之後,端了茶水跟到了內室,「小姐,明日一站事關重要,今晚還是早些休息,別再練功了。」
玉風流走到窗邊盤膝坐下,輕輕閉上眼,「沒關系,練功不能停歇否則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現在正是關鍵時候。」
「可是……」容止還想說什麼卻被容寂阻止了,「好,那小姐你專心練功,我們出去守著,但是你最多只有兩個時辰的時間。」
「嗯。」輕應一聲之後便沒了聲息,整個人安靜的坐在窗邊的長毛地毯上,黑色的衣衫與白色的地毯,黑與白形成鮮明的對比,月色如霜投射在地上也落在了那人身上,安靜的樣子完全融入夜色之中,清艷而幽遠。
兩人看著不由得愣住,一回過神不覺有些尷尬,各自模了模鼻子默默地帶上門出去了。
房門方才關上,一抹人影便出現在窗外,鬼魅一般無聲無息。
感覺到異樣的氣息,玉風流眸色一暗,暗暗收回功力,緩緩開口,「這麼晚了,北寨主來此有何貴干。」
足下一點躍入房內,無聲落地,北千無不滿的糾正道,「千無。」
北寨主,又是北寨主,在塞外已經很久沒人這麼叫過他了,除了堡主都是以名字相稱,而這丫頭呢,他從玉風骨那小子那里不斷的听到有關于她的事,未曾見面就對她無比熟悉了,何況如今見了面還成了朋友,應該……是朋友罷?她應該是將他當做朋友罷?反正他是將她當成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就不用那麼生分了啊,他一直叫她的名字而她卻叫他什麼北寨主,好像他在故意討好巴結她一樣,真奇怪。
玉風流張開眼楮,眸色幽幽,「那千無來找我有什麼事麼?」
北千無聞言滿意的點頭,轉身坐到了一旁的軟榻上,「這麼晚來找阿宵自然有事了,今日那麼多人我也沒好問,而且你那兩個忠心耿耿寸步不離的護衛讓我根本近不得身,對我的敵意可真大啊!我們雖有聯盟之名卻沒有委身之實啊,真是冤枉,我是給玉風骨那小子當了替死鬼了。所以阿宵,你那卑鄙無恥的哥哥去哪兒了?」
听到玉風骨三個字,玉風流的臉色沉了下去,「他的事我不知道,我只能告訴你他離開了,不辭而別。」
「不辭而別我當然知道了,可那是對我,難道對阿宵也是這樣不成?對阿宵如此,他根本舍不得嘛!」北千無擺擺手,一臉不信,「你們兄妹倆是不是合起伙兒來利用我呢?阿宵你放心,我不想怎麼樣,只是想死的明明白白,我不能賠了一切還被蒙在鼓里罷。」
「除了不辭而別四個字,我什麼都無法告訴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他就那麼走了。」說著,玉風流閉上了眼楮。
「阿宵你就告訴我罷,我不信你哥哥能舍得就這麼拋下你,他能來靈狼山陪在你身邊是多艱難的事,他不可能突然離開的,除非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北千無怎麼會相信這樣的話呢,在他眼里,不管玉風流做什麼都不會舍得傷害玉風流,而且現在好不容易陪在玉風流身邊怎麼會放棄這樣的千載難逢的機會說走就走,走的突然不說還很奇怪。
「特別的原因。」玉風流聞言冷冷的勾起唇角,長睫安靜的覆在眼瞼上,「你真的想知道麼。」
真的有特別的原因?北千無詫異的揚眸,立即點頭,「當然想知道!」
特別的原因是什麼?難道那小子已經告訴阿宵他的身份了?可……看這丫頭的樣子不太像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玉風流不想隱瞞,說出來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她相信他,相信他不會說不出去,一個能用一生心血去幫朋友的人可見其極度重情重義,思及此緩緩道,「因為他離開前n那一夜他對我下藥了。」
「啊?」北千無一怔以為自己听錯了。
她說什麼?方才……說了什麼?下……下藥?是他听錯了罷?一定是他听錯了。那小子那麼寶貝這丫頭,怎麼會下藥呢?不會……的……等等!下藥?是哪個下藥?下的又是哪個藥?難道……是那種……藥?!
玉風流面無表情的又重復了一遍,「因為他離開前那一夜對我下藥了,下的是魅染。」
「魅……魅染?」北千無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那小子居然對她下藥了,而且還是魅染!無藥可解的烈性媚藥,魅染!那小子是不是瘋了?他居然能做出這種事來?他不是最愛他的寶貝妹妹麼?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他不敢相信,不相信是那小子做了這樣的事。那小子的愛已經深入骨髓,任何傷害可能傷害她的事都不會做,如今居然做了這種事……這要他怎麼相信。
可是阿宵根本沒有必要用這種事來說謊騙他,這對她沒有任何好處,她也不會用這樣的謊言來詆毀她的哥哥,所以說……這件事是真的了。那小子真的瘋了,因為愛到深處所以瘋了麼?他用了最極端的方法,而且阿宵的反應太詭異了,這種事她竟說的如此隨意,好像在談論天氣一樣,她……她就沒有任何情緒?還是被刺激過頭了?
半晌,玉風流開口,「現在知道他為什麼會離開了麼。」
北千無聞聲一怔回過神來,愣愣的點頭,「因為……因為他覺得對不起你,無顏見你,所以才……」
話未說完便被玉風流冷冷打斷,「因為得到了所以失去了樂趣,他已經不是以前的玉風骨了。」「阿宵?」北千無驀地抬眸,心情復雜,「阿宵你……你怎麼會這麼想他?他不是那樣的人,他是因為太愛你太在乎你所以才會做了那樣的事,他怎麼會不珍惜你?你不知道他到底……」
「珍惜?」玉風流嗤笑,倏地睜開眼楮,眸光冷冽,「他懂什麼是珍惜麼?他若懂得珍惜便不會在父親發生意外的時候失蹤,也不會在靈狼山面臨大劫的時候無動于衷,更不會不顧我的意願對我做出那樣的事。他變了,不再是以前的玉風骨,不,或者說現在的才是真正的他。」
北千無忍不住開口,「不是這樣的!阿宵其實你哥哥他……」
「叩叩叩!」房門外傳開急切的敲門聲,打斷了北千無即便月兌口而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