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寨,少主風流 第四十五回--大結局一

作者 ︰ 火小炎

看著越來越近的城牆,權非擰眉攥緊了掌心,前面就是城門口了,他到底該怎麼辦?是放她走還是不放她走?

玉風流不著痕跡的看了對面的人一眼,望向車窗外,仔細的不錯過任何熟悉的人影,這一路沒有任何追兵他們必定是打算在京都劫人,京都是皇城,只要一有動靜權斟的人會在第一時間趕到,這樣做太危險了,不能因為她一個人將他們都置于危險之中。通過這一路的觀察她也看出來了,權非不似他父親是個真誠忠義的人,她現在可以試他一試,雖然有些卑鄙,總比犧牲要好的多。

思及此終于開口,「權將軍,你能答應我一件事麼?」

權非聞言一怔反射性的轉頭望了過去,「什麼事。」

一路上她都沒有提任何條件,此刻終于忍不住了麼,前面就是京都了,只要進了城門一切都會畫下句點,哪怕是靈狼山的人設有埋伏,這里是京都,天子腳下,四處都有父親的眼線,稍有動靜便會引來官兵,她終究還是怕了。

「我知道以一個俘虜的處境不該提任何要求,但如今我已無他法,這一路的相處我看得出來權將軍是個正義的人,我提出的要求是有些過分,盡管不應該還是請權將軍答應我。自我失蹤以來這一路都沒有追兵,他們提早來了京都埋伏救人是肯定的,權將軍應該比我更清楚京都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我不想因為我有人犧牲,我這一條命與人也沒什麼不同,死了便死了。在路上權將軍已經問過我關于招降的問題,我也回答的很清楚,如今靈狼山反抗我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已經很明顯了,與其受那牢獄之災在眾人面前處斬還不死在將軍手里。」玉風流輕輕勾唇,眉眼染笑語氣隨意,「所以我的要求很簡單,請將軍現在就殺了我。」

她在賭,賭他會不會動手,最壞的結果便是他拒絕這個提議執意帶她入宮,這本就是原來的發展,如今她只不過給自己爭取了一個可能的機會。

權非一震,眸色暗了下去,看著那張含笑的臉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居然叫他殺了她?是,她說的沒錯,按照她的性格入獄受辱不如一死痛快,但他沒想到的是她居然也跟他一樣看待人性皆平等,她沒有以為因為覺得她是靈狼山的首領就有什麼樣的優越感,不希望有人為她希望所以寧願自己的去死。若是沒有朝廷與靈狼山的爭斗就不會有今日這一切,而這一切又是誰造成的呢?是父親,雖然他不在朝也不知事情的具體經過但他猜得到,以父親排除異己的手段來看玉一殤的死他絕對月兌不了干系。仇恨在前,欺壓在後,反觀靈狼山呢,血海深仇在前依然壓抑著沒有行動一直在調查真相,即便是朝廷兵馬到了山下也不想與之正面交鋒,忠義二字一直是他們的信仰。即便他們現在與天蘭國聯合也是迫于無奈,是朝廷一步步將他們逼上了那一步,若有第二個選擇他想她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她說她奉行的忠義是自己的心,不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即便事出有因,對于這樣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他如何能下得去手?他一直都在怨恨父親的改變,可他卻沒有付出行動,唯令是從,根本沒有去糾正,若他真將她帶回去又與父親有什麼區別呢?他只想精忠報國而已為何偏偏就這麼難呢?究竟是他的錯還是這個國家的錯?

長久的沉默讓空氣都有些壓抑起來,看著那緊皺的眉,玉風流緩緩開口,「不能答應我麼?若是你下不了手我可以自行了斷,不過前提是你先解開我的穴道。你別誤會,我不是使計想……」

話未說完,那人突然傾身靠近解開了她的穴道。

僵硬的身體終于松懈下來,玉風流軟軟的像後靠去,「解開我的穴道就不怕我逃麼。」

權非坐了回去,一臉平靜,「你走罷。」

玉風流聞言凝眉,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了,「你……你說什麼?」

走?他居然讓她走?

「走罷,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希望得到的是公正,若有一日在戰場相見我也算有一個真正的對手。」語畢,權非便轉過身去,不再看玉風流一眼。

震動之後便是釋然,看著那人沉靜的側臉,玉風流輕輕勾唇,「我沒有看錯你,我為我自己的眼光驕傲,也為你。謝謝。」

話音方落,人影一閃在簾外消失不見,車內安靜下來。

權非微微一動,轉頭只看到微微晃動的車簾與滿車的冷香。

他這麼做是對罷,至少他遵從了自己的心。

玉風流飛身出了馬車,一個飛身落在了城門口,那輛馬車經過城樓緩緩遠去。

突然出現的黑影將路過的人嚇了一跳,在看到那張冷艷的面容時不禁又是一怔,驚艷,嘆息,驚訝,震動……紛紛的議論隨著涌動的人流消散開來。

琴瑟怔怔的坐在城門口臨街的小茶館里發呆,隨從的屬下在看到外面街上那抹縴細的黑色身影時驀地站起身來,這一動將茶館內外隱蔽的人全部都引動了。

突然的動靜將琴瑟嚇了一跳,立即便回過神來,「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男子指著門外一臉震驚,「副將你看外面那個人是不是就是我們要找的人?」說著便急忙打開畫紙,仔細的對了一遍果真是一模一樣。

琴瑟聞言一驚,驀地抬頭望去,幾乎一眼便看到了街上那抹身影,那人一身冷冽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冷艷的臉已經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心頓時緊了一下,「不是。」

竟然真的是她!在擾亂了所有的計劃之後,她竟然就這麼稀松平常的出現了!不對,主子不是說她被權非劫持了麼?現在她怎麼獨自一個人出現?看她現在的樣子根本就不像被人劫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男子愣住,「不……是?副將那女子明明就是……」正想低首去看畫像,手中一空畫像已經被身旁的人抽走了。

「我說不是就不是,听從命令就是,廢話什麼。」琴瑟眸色一沉,語氣也冷了下來,「你們在這繼續守著。」

看著那抹離開的身影,男子不解的擰眉,「明明就是怎麼就不是了?既然不是為什麼還要跟上去?副將她到底怎麼了?這可是主子吩咐下來的,現在該怎麼辦?是听從命令還是去報告主子?」

琴瑟走在涌動的人流里緊跟著前面那抹身影,直至那人突然轉入小巷,她一急加快腳步跟了上去,方才踏入巷口,一把鋒利的匕首鬼魅般的探了出來直直的抵住頸間,對上那雙冷冽的眸子心中一陣緊縮。

這丫頭!真沒看出來她居然還有這樣的身手。

看著眼前似曾相識的臉,玉風流一怔將匕首收了回去,「怎麼是你?你是哥身邊那個丫頭罷,我記得你叫琴瑟對麼?」

雖然匕首已經遠離,頸間卻依舊殘留著涼薄的觸感,那一聲哥刺得琴瑟心里一疼,終于低下頭去,「是。主子早在十天前就到了京都,各個城門口都是我們的人以便營救玉寨主,只是看到玉寨主一個人出現在這里擔心有詐這才跟來。」

「這件事一會兒再細說,哥呢?帶我去見他,順便將布置的人撤掉,這里是權斟那個老狐狸的地盤,有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的懷疑。」玉風流凝眉開口,方才在街上她便感覺到四周有很多可疑的人,看來權斟已經有所準備了,即便不是為她也是為了提防天蘭國。

琴瑟聞言眸色一暗,「玉寨主隨我來。」

她居然命令她?她也不看看她是誰,不過是土匪頭子罷了,普天之下能命令她的除了皇上之外就只有主子。

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小巷深處。

半個時辰後,琴瑟領著玉風流到了南城門口的茶館里,到了二樓雅間門口停下了腳步,「主子就在里面。」

玉風流微微頷首致意,伸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門打開的一瞬間琴瑟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只不過下一刻便被擋住了視線,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連指甲嵌入掌心也沒有察覺到疼。

听到開門聲,玉風骨凝眉,眸中掠過一抹不悅,「我不是說過不能離開一步,若是錯過了時機提頭來見,滾。」

這是玉風流第一次從他口中听到這樣粗魯的詞,陰晴不定的語氣似乎下一刻就會爆發,看著窗前那抹白影,她恍然覺得她其實並不了解他,在她面前他永遠都是一副溫潤君子模樣,若不是這次失蹤他隱匿身份歸來她還不知他的真面目,一個人怎麼就能有那麼多面呢。

半晌沒听到動靜,玉風骨終于察覺到不對勁,驀地轉過身來,在看到身後那抹熟悉的身影時不禁怔住,腳步徐晃往後退了一步靠在窗欞上,「……宵兒?」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他日夜擔憂的人會如此突然地出現在他眼前,如此完好無損,若說是驚喜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場夢,不切實際的美夢。

「是我。」玉風流輕輕應了一聲,看著那呆愣的人不禁勾唇,緩步走了過去。

看著那人越來越近,玉風骨去沒了反應,熟悉的氣息縈繞在空氣中幻覺一般,撐在背後的雙手緊緊地扣住了窗欞發出吱吱的聲響,「這是夢麼?我……我是不是在做夢?」

她不是被權非劫走了麼?音訊全無,他的耐心被等待一點點的磨掉就快到極致了,再等下去他不知道他會怎麼樣。

「夢麼?那我就讓你看看這是不是夢。」玉風流輕輕勾唇,伸手撫上了那張臉,指尖輕輕的落在溫熱的肌膚上,下一刻突然捏住了他的臉頰,力道極大。

「嘶。」玉風骨反射性的嘶了一聲,疼的皺了眉。

那張臉出現如此孩子氣的表情難得一見,方才一瞬間臉頰變形的滑稽模樣猶在眼前,玉風流忍不住笑出來,「疼麼?」

玉風骨揉著臉頰點了點頭,下一刻才猛地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宵兒?你……」看著眼前熟悉的笑臉,手控制不住的撫了上去,熟悉的體溫從指尖傳來,讓他不禁呆住,「宵兒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不是被權非劫持了麼?怎麼會……你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我守了這麼多天都沒看到你經過你怎麼會……」

「好了,別這麼激動,听我跟你解釋。來,過來坐。」玉風流轉身拉著玉風流在桌案邊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遞過去看著他喝了才開口,「現在清醒點了沒?」

那愣愣的樣子只怕她方才遞給他的是一杯毒藥他也會喝下去,看來這次她真的嚇到他了,不過也好,看他下次還敢不敢亂點穴道了。

茶水早已冷掉,喝了一杯又苦又澀的冷茶,玉風骨終于清醒了過來,「嗯。」

「這就好。」玉風流點點頭,「琴瑟就在外面,你紛紛一下將人都撤了,我現在已經安全了,你在京都弄出這麼大動靜小心別讓權斟發現,現在權非應該已經回到攝政王府了,我不敢保證他會不會再說什麼,快讓他們撤了。」

玉風骨聞言眸色一暗,已從這番話里听出了關鍵,「琴瑟你進來。」

她說權非應該已經回到了攝政王府,這說說明他們在這之前一直都是在一起的,而且她與權非必定是達成了什麼交易,再不然就是發生了他不願意見到的事!

話音方落,吱呀一聲房門被人從外推開,琴瑟緩步走了進來,「屬下參見主子。」

玉風骨隨意的擺擺手示意琴瑟起身,吩咐道,「方才的話你也听見了,吩咐下去馬上解散隊伍,按原先的計劃繼續潛伏,沒有命令不得私自行動。」

「是,主子。」琴瑟拱手行禮,不去看桌上兩人交握的手。

「下去罷。」玉風骨凝眉開口,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急切。

琴瑟頷首退了下去,關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門被帶上,房內安靜下來,玉風流卻一直望著門口的方向一臉所有所思的模樣。

「宵兒?又一個人在想什麼?」玉風骨不滿的伸手捏住玉風流的下顎將那張臉轉了過來,看著眼前熟悉的眉眼,長臂一身將人緊緊地抱進懷里,「宵兒你真的回來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若不是我點了你的穴道你就不會被權非劫走,我真的不敢想象若是你出了事我該怎麼辦……」

「我這不是沒事了麼,那只是意外而已,雖然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被抓住有那麼一瞬間是怨你的,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違背我的意願私自做決定了。」玉風流伸手推開玉風骨的懷抱,抬頭看著那張臉,「若是……我真的出事了你會怎麼辦?」

對上那雙認真的眸子,玉風骨輕輕勾唇,「做完一切去找你。」

玉風流聞言一震,心底有什麼化開,一片溫軟,「傻子,你知道我去哪兒了就去找我。」

「不管去哪兒我都會找到你。」唇角依然帶著笑,說出的話卻執拗的要命,頓了頓,那張臉終于正經起來,「說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你會這麼輕易的回來了?權非對你做了什麼?」

「為什麼是權非對我做了什麼?就不能我對他做了什麼麼?」玉風流挑眉。

一听這話,玉風骨的臉就黑了,「你對他做了什麼?」

「我要他殺了我。」玉風流雲淡風輕的開口,語氣隨意的像是在談論天氣一樣。

「你說什麼?」玉風骨臉上的表情幾乎立刻就變了,眸色陰沉,不斷逼近的樣子有些駭人,「你讓他殺了你?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就算是計謀,就算是假的也不可以,我不許!」

殺了她,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在做什麼?她居然對著她的敵人說殺了她,她是不是瘋了?就算她現在能安然站在這里他也不許她用如此危險的方法,贏了便好若是輸了呢?他該怎麼辦?在她心里就從來沒有想過他麼?

「你別這麼激動,我這不是沒事麼,況且若是沒有把握我也不會做這樣的事。」迫近的距離讓玉風流不斷地往後仰,幾乎已經到了極限,「經過一路的相處我已經對他有所了解,所以才會用了那句話,那是在最壞的基礎上。我有自己的觀察跟考量,你要相信我。」

「信,我信你。可是我怕,一日沒有見到你,我的心就不得安寧,它會不由自主的往壞的方面去想,我阻止不了,停不下來,阻止不了,快瘋了。」玉風流眸色幽沉透著瘋狂,他猛然壓低身子終于將不斷後退的人壓倒在了椅子上,看著那微蹙的眉低首吻了上去,「不會了,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永遠都不會。」

溫熱的觸感在眉心暈染開來,玉風流僵住的身子一點點軟下來,終于伸手抱住了壓在身上的人,「我沒事,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我不是懦弱的人,可以撐起一片天。」

「我知道。」玉風骨低低的應了一聲,收緊雙臂抱住懷里的人,薄唇沿著挺翹的鼻梁漸漸下移,「宵兒你方才說經過一路的相處你已經對權非有所了解,你了解到了什麼告訴我,我想知道。」

溫熱的氣息噴薄在肌膚上,癢癢的,玉風流忍不住想要別開臉卻被他抵住了額頭動彈不得,一瞬間無語又無奈,嘆息道,「你不要什麼醋都吃好麼,我說的了解絕對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了解,權非是個君子,正直,忠義,他與他父親不同,他是一個好將領好臣子。」

「看來這個權非很得宵兒的賞識,評價的不錯,的確是個好人,因為他放了我的宵兒,完好無缺的還給了我。」玉風骨微微眯起眸子,偏頭在那紅艷的菱唇上咬了一口,這一舉動沒有撩撥到身下的人反教自己亂了,呼吸漸漸粗重起來。

那一咬並不疼卻讓玉風流不住的想逃,還沒來得及避開,下顎便被緊緊攫住,灼熱的呼吸伴隨著鋪天蓋地的吻落了下來。

「疼……你輕點兒……」

剩余的話被吞沒的無影無蹤,這一吻包含思念,更多的是劫後余生的瘋狂,讓人無法不沉淪。

一吻結束,玉風流又別開臉不住的喘息,她覺得她的肺活量已經可以了,可每次一面對他她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她已經要窒息了他依舊糾纏不休,每次都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大氣也不喘一下,看的正讓人火大。

看著懷中喘息的人,玉風骨眯起眸子,柔了眉眼,伸手輕輕在她後背順著,「宵兒,在你沒喜歡上之前不許喜歡任何人,欣賞也不行。」

任何可能的因素他想要避開,只有這樣她才能永遠只屬于他,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說他霸道也好,獨斷也罷,這就是他愛人的方式,全心全意至死不渝。

玉風流聞言忍不住唇角一抽,「你對自己就那麼沒有自信麼?」

為什麼任何人都能成為他的假想敵,哪怕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他可不是這樣沒有自信的人。

「因為是你。」那生動的表情讓玉風骨笑了出來,抱著懷里的人起身朝外走去,「好了,我們也回去了,事態改變,我們要盡快趕回靈狼山主持大局,全面戰爭就要開始了,不出意外三個月內白西國就會消失了。」

三個月?這麼快!玉風流一驚,一瞬間忘了此刻的狀況,當她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被抱著下了樓,感覺到四面八方投來的注視,第一次有了想要掐人的沖動。

听著那些議論聲,玉風骨勾唇一笑,不顧懷里人的掙扎抱著朝後門走去,一出門外面已經有一輛馬車候在那里。

「玉風骨!」

懊惱十足的聲音被壓下的薄唇封住,玉風流氣急,一張口便咬了下去。

「唔!」唇上一痛,玉風骨反射性的抬頭,懷里的人一掌推開他已經離遠了,觸手一抹指尖落下淡淡的猩紅,不覺莞爾,「宵兒還跟小時候一樣愛咬人呢。」

玉風流聞言皺了眉卻沒有再說話,眸色一點點的暗了下去,「以後別再這麼鬧了。」

小時候,又是小時候麼,可她卻不是那個玉風流了。

「生氣了?」玉風骨靠過去坐了下來。

「沒有。」玉風流輕輕的開口,轉移了話題,「你方才事態有變全面戰爭要開始了是什麼意思?不是才發動攻擊麼,難道……是你之前做了什麼準備?」

玉風骨感覺到了異樣,見玉風流扯開話題暫時將心中的疑惑壓了下去,「自然是做了準備,不然你以為這些年我都做了什麼,我用這十年的時間拉攏人心培養人脈,雖然北千無那小子一直沒有答應我但也與答應我無異了,何況他現在與靈狼山已經是一條船的人了,這幾年武林中人我接觸了不少,這得益與靈狼山的影響力,八大門派我已經收攏了四大派,其余四派雖然沒有妥協但也不會與天蘭國為敵來對抗我們,他們見風使舵的本事可是一流的,唯一便是少林,佛門中人大概也不會插手,自保足矣。一直以來我最擔心的不過是靈狼山了,如今靈狼山歸屬我還有什麼孤寂呢?靈狼山一起就等于拉開了戰幕,我這麼多年的心血也該到收獲成果的時候了。」

「原來你在暗地里做了這麼多。」玉風流聞言不禁怔住,每次多了解他一點的時候心里總會不由自主的涌出陌生感,是啊,對他她本來就是陌生的,若除去這個身體他連她是誰都不會知道。

「對不起,我隱瞞了這麼久什麼都沒告訴你。」低低的語氣听不出情緒,玉風骨還是忍不住擔心,期滿已經成了他最大的心病。

「我明白。」玉風流輕輕閉上眼楮靠在了車壁上,感覺到那道游移在臉上的目光心沉了下去,思忖良久還是開了口,「還記得在開戰前我曾經說過的話麼,我說戰後我會告訴你,為何你不提,不想知道麼?」

玉風骨一震,伸手尋到那只手緊緊握住,「我怎麼會不想知道,我做夢都想知道你那日的反常,這些天除了擔心你想的最多的便是那件事了,可是我思來想去也不明白,除了父親我想不到別的原因。我之所以沒有提是想听你自願告訴我,因為我知道若是你不想說無論我怎麼逼你都沒用。」

「你倒是很了解我。」玉風流聞言苦笑,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我可以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答應我不管你听到了什麼都要保持冷靜,而且要相信我說的一切。」

那語氣中的認真讓玉風骨心里突然涌上一種莫名的恐慌,不由得握住了掌心的手,「我答應你。」

她反常的原因是什麼?為何突然間這麼認真,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在他消失的時候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記住你的話。」玉風流抬眸看了一眼,對上那雙認真的眸子微微勾唇笑了一下,隨即低下頭去,「其實我不是你妹妹,不是玉風流,我原本的名字叫魘消,我想我大概是來自你們之後幾百年或者是幾千年的世界,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躺在居風樓的床上,床邊站著容寂容止。你該明白我要表達的意思,這個身體還是原本的玉風流但靈魂不是了,也許你接受不了這樣的事,但它是真實存在的,雖然我一開始也不願意相信,但我就這麼在這個世界里活下來了,直到現在。這就是我一直隱瞞你的事,我相信我的改變你有感覺,現在的我與過去的她完全是兩個人,原本這件事我不打算說出來,我不想破壞這里的一切,可我沒想到會與引出這樣的一段糾葛,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有回應你的原因了罷。我都說出來了,一切決定在你。」

終于說出來了,一說出口好像整個人都輕松了,心中裝著謊言果很累,總有一日會撐不下去,也許她應該更早說出來。

看著眼前眉眼淡淡的人,玉風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瞬間眼前的人好像變得無比陌生,沉靜的眼神,恬淡的表情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宵兒你……你說什麼?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听不懂?這是你拒絕我的借口麼?你不是你,怎麼可能不是你?我不信,我不相信……」

魘消?來自幾百年或者幾千年後的世界?同一個身體卻是不同的靈魂?這樣的話讓他怎麼去相信?世上真的存在這樣不可思議的事麼?他不想相信不敢相信,但他很清楚她是認真的,就是因為她是認真的他才覺得恐懼,若她說的是真的,他便丟失了此生最重要的東西。她想表達的是靈魂互換麼?如此靈異的事真的存在麼?是,他承認在看到她的改變時他心里的確懷疑過她,但她手上有那顆痣,那是宵兒的,不會有第二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擁有那顆痣,雖然他心里一直有些不安卻被其他事情蓋過了,特別是開戰前在祠堂屋頂上她的異樣,她真的不是他的宵兒麼?

看著那雙眸中出現的恐慌,玉風流不禁苦笑,「你明明知道我沒有騙你,這樣欺騙自己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就是不想欺騙你欺騙我自己所以才說出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可我無從回答,因為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所能告訴你的只是我不是原來的玉風流,但我承載了她的記憶,我不知她的靈魂去了何處也不知我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我只是在存在這里的時候做好這個身體應該做的事。」

「不知道她去了哪兒?」玉風骨驀地抬眸,鳳眸幽深如潭,一汪無盡的森冷,「你說你不是我的宵兒,那我的宵兒去了哪兒?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以來你不告訴我?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在溫泉池也是你?」

看著眼前這張臉蘇引突然就笑了,心底卻隱隱抽痛,痛的無法抑制,痛的她莫名其妙,甚至不知道原因,「你的宵兒?是啊,你的宵兒去了哪兒呢?我若是知道一定會將她還給你,雖然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去哪兒,你放心,既然我能突然來到這里那就有可能突然消失,如果可以我也想回去,那里才是我的家,那里才有我要守護的人,是啊,這里的一切都是不屬于我的,我怎麼忘了呢,我只是代替別人活著而已。」

原來她一直不想承認她心里對他存有希望,以為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心里的至少是她,是她錯了,從始至終他心里只有他的宵兒,她不過是過客而已。夠了,一直以來她不就是想劃清界限,現在劃清界限了不是很好麼,可她心里怎麼會痛呢?她明明不會愛。

玉風骨聞言一震,心慢慢的抽緊,「你是說……你會消失?」

為什麼他听到這些話沒有一點開心反而如此心痛,那種恐慌是什麼?他在不舍麼?舍不得她?他一直愛的人不是宵兒麼,為什麼會對她?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他一直愛的人會變成別人?他愛的人又是誰?他不知道,好亂,一切都亂了。

「有因必有果,既然會來到這兒就一定會從這里消失,我消失了不是很好麼,那樣你的宵兒就回來了,一切都會恢復到從前的樣子。」玉風流轉過身去,長睫斂下擋住了眸中的嘲諷,唇角卻不受控制的勾了起來。

看到那抹冷嘲的笑,玉風骨眸色一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那樣你也能回去了是麼?你就回到屬于你的家,守護你該守護的人是麼?那我呢?」

話一出口便怔住了,他在說什麼?為什麼他要說這種話?為什麼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心底涌出的憤怒又是什麼?

「呵……」玉風流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眼角眉梢都是冷漠,「玉風骨你為什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你以為我就理所應當的要喜歡你麼?你怎麼那麼可笑?你忘了你愛的人是你妹妹,是你宵兒,不是我,為什麼我心里要有你的存在?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所以一直都在控制自己的感情,我怎麼會讓自己喜歡上你呢?」

一瞬間她突然有種離開的念頭,這里的一切她都不想再過問了,可是她不能,無始無終的事她做不出來。罷了,等查明父親的死因安排好了靈狼山她再離開,只是這段時間要與他相處了,大不了忍忍,連死都不怕她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對上那雙蒼涼的眸子,玉風骨心中一痛,傾身靠過去想抱住玉風流卻被她冷冷的避開,「我不信這麼長時間以來你心里沒有我,在溫泉池,在辛都,在祠堂屋頂,在靈狼山的每個日夜……我不信你心里沒有我。」

不知為何他無法面對這樣的可能,看著她冷眼相對的樣子,字字句句割的他的心血淋淋的疼。

玉風流伸手擋住那靠近的胸膛,冷冷的凝視著眼前緊繃的臉,「那你呢?你心里又有我麼?你愛的難道不是的宵兒?你愛了這麼多年就在短短時間內愛上了別人?這就是你所謂的愛?」

玉風骨震住,眸中一點點凌亂起來,「我不知道……我愛的的人一直是宵兒,可是你為什麼出現了?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不知道對你是什麼樣的感情,如你所想我愛的是宵兒,可是我听到你說的話心很痛,我想你心里有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還真是貪婪呢,兩全的事這世上從來就沒有。」蘇引輕輕的笑了,眸中卻沒有任何笑意,語氣冷靜的可怕,「所以你愛的人還是你的宵兒,而我只是暫時寄居在這身體里的一抹幽魂,你只當我是陌生人不就行了。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罷,說也說明白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拿下白西國。」

「為什麼你到現在還能這麼冷靜?你難道一點也不在乎麼?」玉風骨擰眉開口,握住玉風流瞬間的手不斷地收緊。

在攪亂了他的心之後為什麼她還能如此平靜,這件事對她就一點兒影響也沒有麼?在她心里到底將他當成什麼,他不知道他現在究竟是怎麼一種心情,但心中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在牽引著的他,讓他無法放棄眼前的人,哪怕她告訴他她不是他的宵兒。

玉風流伸手掰開了肩上的雙手,挪過去坐到角落里閉上了眼楮,「在乎如何,不在乎又如何?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罷了。這些日子我都沒有休息好我想睡會兒,至于你就自己去想罷。」

看著那被長睫掩蓋的眸子,玉風骨終于收回手安靜下來,也許他真的該好好地想一想,在她還在的時候。

這一路兩人的關系在真相暴露之後就變得無比冷凝,一路上甚至連對話也沒有,到達辛都的時候落腳點的時候玉風骨終于忍不住了,「宵兒,我們好好談談。」

玉風流聞聲一怔僵住了腳步,頭也不回的朝屋內走去。

這是他一路上以來第一次跟她說話,她還以為他啞巴了,不過他們也沒有什麼好談的,該收的話她都已經說清楚了。

見玉風流不理會,玉風骨倏地眯起眸子,眸中掠過一抹隱隱的怒火,疾步上前一把將人拉住,「你就這麼不想見到我?已經到了視而不見的地步是麼!」

壓低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怒意,聲音不大卻將跟在後面的琴瑟一行人嚇到了,一行人見形勢不對立即退了下去,唯有琴瑟依然站在院子里。

指尖傳來的疼痛讓玉風流皺了眉,回頭依舊是一張淡漠的臉,「我想我跟你應該沒有什麼好談的,而且你現在抓疼我了,請你放手好麼,九殿下。」

玉風骨覺得這一聲九殿下十足的刺耳,轉而拉住玉風流的手腕用力將人拉進了房間。

房門砰地一聲關上,世界安靜下來。「現在可以放開了麼。」玉風流緩緩開口,語氣平靜。

玉風骨聞言眸色一暗,終于放開了那只手,「宵兒,這一路我想了很多,若說我心里沒有你那是不可能的,我騙不了自己,但是我一直以為我愛的人是……卻在不知不覺間換成了你,我無法理清我的感情,雖然你們不同,人卻是同一個,我需要時間去分辨去證明,在我沒有得出答案之前你能安靜的待在我身邊麼?」

他明明心里察覺到了卻有意的避開了,若他真的不喜歡就不喜歡還想要靠近她,明明知道她不是宵兒還不想讓她離開,他怕……怕她真的會突然消失,到了那時他要到何處去尋她。只要一想到有可能永遠失去她,心里有種無法言語的恐慌,人不同情卻是一樣的,他不知上天為什麼要給他這樣艱難的選擇,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只有正面去解決,他以為他這一生只會愛宵兒一個,現在呢……

玉風流一怔緩緩轉身,看到那張認真的臉眸色一暗,「如果你是擔心我離開之後你妹妹回不來這具身體會消失的話,我無從回答,因為我不知道,這是無法預料的非人力可以控制……」

話未說完便被玉風骨打斷,一貫溫柔的語調染上了焦躁,「為什麼你會這麼想?難道在你眼里我就這樣不可信?這樣自私?宵兒……」

「我不是你的宵兒。」玉風流冷冷的開口,明明已經叫了那麼多次她現在居然一次也听不得了,難道她真的在乎麼,真是諷刺。

「好,我不叫你宵兒,那我要叫你什麼?你之前你叫燕宵,那個宵字不是跟……」

「不一樣,我是叫魘消,夢魘的魘,消失的消,雖然讀音相同但字不同,不要將我的名字與那個宵字混為一……」說著,玉風流愣住,一瞬間想到了某種可能卻又覺得不可置信。

消,宵,同樣的讀音,相似的身份背景,相似的經歷,還有她心里無緣無故出現的記憶與痛苦……這一切難道只是巧合麼?還是……真的另有乾坤?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這里真的是她的前世?不可能罷?不可能,若真的不可能為何她會出現在這里,這里的一切相似的像是宿命一樣,這世上真的存在前世今生這種事麼?若不是因為宿命那就只能是巧合了。可惜她現在再怎麼猜測也沒有用,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可以用來證明的方法。

「魘消?原來是這個魘消麼,同樣還是一個消字,如此我叫你宵兒也沒有錯罷。」低柔的聲音宛若自言自語一般,抬眸望去就看到那張若有所思的臉,緊蹙的眉一臉的凝重,玉風骨下意識的察覺到了異樣,「你怎麼了?在想什麼?」

他總是看不透她,說起來那天在祠堂屋頂她到底想到了什麼為何會那麼悲傷,那樣的悲傷又是為了誰?為何想到這種事他心里這麼不舒服,那種濃烈的怒意無法壓抑。

玉風流聞聲回過神來,下意識的開口一對上那雙眸子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沒什麼,為了區別你的宵兒,以後叫我阿消,消失的消。你的要去我無法答應你什麼,但在靈狼山安全之前我會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靈狼山我會繼續守護。」

曾經丟失一次的東西她不會再丟一次,一切了結之後她也能解月兌了。

「好,以後就叫阿消。」既沒答應也沒否定,她這是堵住了他的嘴麼?不過她卻沒有因為與他之間的事牽扯到靈狼山,她依然將那里當做她的責任,即便她與那里根本就沒有關系,明明可以一走了之不蹚這趟渾水的,真是個傻瓜呢。

玉風流沒有再理會他,徑自走到一旁坐了下來,「我的消息你應該已經通知山上的人了罷,他們會擔心。」

「我們離開京都的時候就通知了。」玉風骨見狀也跟過去,原本想坐在玉風流身旁的位置,遲疑了一下最終坐到了對面,躊躇良久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那天……那天在祠堂屋頂上你為什麼那麼傷心?你是想到了誰?」

小心翼翼的試探讓玉風流覺得好笑,可她卻笑不出來,「這跟你有什麼關系麼?」

「我想知道。」

對上那雙幽沉的眸子,玉風流無謂的聳聳肩,「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那天因為你說的話我想到了我哥哥,我在那個世界也有個哥哥,他對我很好最後卻死在我手上,在那之後我就失去意識莫名的來了這里,至此我都不知道他背叛的原因是什麼,我沒有機會去查證更不知道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一切都無能為力。我說完了,你滿意了麼。」

看著那張輕笑的臉,玉風骨握緊了雙手,「對不起,我沒想到……雖然覺得失禮但我還是想問,你……是不是喜歡你哥哥?」

原來她也有一個哥哥,而且她哥哥還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背叛了她,死在她手上……最親最愛的人死在手上是什麼樣感覺,哀莫大于心死罷?所以她才這麼痛恨背叛,甚至牽扯到了他,因為他的身份同樣也是哥哥。雖然她說的隨意卻掩蓋不了心里的壓抑,那個人成了她心里永遠的殤,那就是她悲傷的原因。明明想要知道,現在知道了卻又後悔了,因為他知道任何人也無法取代那個人在她心里的位置。

玉風流聞言一震,交握的雙手倏地收緊,心在顫抖臉上卻勾出諷刺的笑,「你想說什麼?你以為每個人都與你一樣麼?」

喜歡……不,她沒有,哥也沒有,他們是世上最親近的兄妹。

玉風骨見狀緩緩眯起眸子,視線如刀一遍遍的掠過對面的人,像是要生生看出什麼來一樣,「阿消你不覺得我們很像麼?雖然我不知道你跟那個人發生過什麼,但我能感覺得到你們之間的感情不正常,他……」

「你住口!」玉風流突然站起身來,手用力拍在桌案上發出砰地一聲轟響。

「我說對了,他喜歡你,而你也對他有了超越兄妹界限的感情,你……」衣襟一緊已被對面傾身探近的人緊緊抓住,對上那雙涌動的魅眸,玉風骨心中一緊,唇角卻一點點勾了起來,「你喜歡他。」

「我讓你住口!」那一句話觸踫到了她心底最深的禁忌,玉風流抑制不住情緒一掌打了過去。

砰!

房門突然被人從外推開,一時間門內門外的人都僵住了。

看著眼前的狀況,容寂容止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容寂……我……我看到了什麼?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我想我大概也出現幻覺了……」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幻覺啊?難道玉風骨阿宵他們不在里……」隨後跟進來的北千無在看到房內的情況時也愣住了,眨了眨眼之後毫不客氣的笑了出來,「嘖嘖,玉風骨你終于惹的阿宵揍你了罷,這叫什麼?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讓你平素在我面前得瑟!不知道這幅畫面讓雲畫魂君一夢他們看到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呢?真是可惜,早知一起下山好了。」

玉風流聞言閉上眼楮,手放了下來。

若不是他們她方才那一掌就打出去了罷,她居然失控了。

這一切怨得了誰呢?那是她一直以來不能言明的緊急,她是人不是石頭自然有感覺,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更將自己心底的那份感情屏蔽,因為不能,他們是兄妹,是父親的驕傲是整個魘門的榜樣,他是她最親最愛的兄長,這一切早就是注定得了。因為他們清楚,所以彼此都在克制,她不明白為什麼她會喜歡上自己的哥哥,禁忌永遠只能存在于黑暗之中,而他呢?就那樣肆無忌憚的揭開了她的掩蓋的一切,真夠狠的。

深深地看了眼前的人一眼,玉風骨輕輕理了理衣服將人按坐在椅子上,處之泰然,「你們怎麼都下山來了,不是讓你們駐守山上等我們回去麼。」

她果然喜歡那個人,那種感覺甚至比他自己親身體會的還要強烈,被揭開了心底封藏的秘密她惱羞成怒了,而他呢?心里涌起的怒意幾乎無法控制,他無法欺騙自己,他在嫉妒,嫉妒那個人,因為那個人得到了她的注視得到了她的心,那本該屬于他的一切!屬于他?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他怎麼了?

「等你們回去?是啊,我們是在等你們回去啊可你們回去了麼?足足等了兩個月,我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好罷,而且你們不是已經到辛都了麼,不回去是怎麼著?打算先過一過二人世界?」北千無半點也不客氣的吐槽了一圈,徑自走到一旁坐了下來。

玉風骨也不理會這番碎碎念,只道,「情況怎麼樣?」

容寂容止見狀疾步走到玉風流身邊,一左一右的打量起來。

「一切順利,靈狼山自從反抗之後山上的弟兄情緒高漲勢不可擋,已經攻下了附近的六所城池,武林中人也歸順不少。至于錦貥山那邊我現在還不知具體情況,不過我將小雁兒派回去了,有我的人辦事你只管放心,現在按照這種速度我看不出一個月就能攻到京都了。」

听到此處玉風流眸色一沉,驀地開口,「你們居然在我不在的時候私自下了命令,靈狼山什麼時候由你們做主了?」

這兩個月他們居然已經開戰了,六座城池說得好听那得死多少人?這一路他居然半個字都沒向她透露,她只是與天蘭國聯盟,什麼時候將靈狼山整個都賣給天蘭國了?

「宵……阿消我一會兒跟你解釋。」猶豫了一下玉風骨還是改了稱呼。

玉風流沒有再說話,長睫緩緩斂下擋住了眸光。

解釋?其實不用,他本就是靈狼山的少主,如今接管也沒什麼不對,倒是她鳩佔鵲巢了,也許一直以來她的想法都是錯誤的,她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決定靈狼山的以後卻從來沒用征求弟兄們的意見,也許他們根本就不想解散而是想做出一番大事呢?是了,將靈狼山重新交付到他手上好像比在她手上要好得多,因為經歷過生死已經將名利二字看淡了,再爭奪又有什麼意義呢?等有一日消失的時候不過與來到這世上一樣什麼都帶不走。

那一聲阿宵讓北千無起了疑心,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終于發覺不對勁,若是平時玉風骨這小子早就圍到阿宵身邊去了,今日居然離了這麼遠?而且他方才居然叫她阿宵,明顯是後改的,他不是一直都惡心的叫宵兒麼?難道這一次被劫走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兒?說起來這小子只說人成功營救,對于旁的消息只字未提,看來這兩人之間必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看著身前明顯情緒低落的人,容寂容止相視一眼,容止由身後戳了戳容寂的背,察覺到身後的小動作,容寂唇角一抽,伸手驀地抓住那只手搗亂的手緊緊握住不再放開,斟酌了一下道,「小姐你怎麼了?這一路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為什麼總覺得她怪怪的,從方才進來就感覺到了,那一瞬間也不是他們眼花,那件事是真實存在過的,她居然想對少主動手?這在他們看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這兩個月來的擔心原以為在見到她之後就能消除,可現在不僅沒消除反而更加重了,不知為何他們總覺得有什麼事即像要發生了一樣。

玉風流聞聲一怔,回頭看了兩人一眼,勾起唇角笑道,「我沒事,這不是好好地回來的了麼?倒是你們怎麼瘦了那麼多。」

說起來連容寂容止也與她無關,他們侍候守護的是原來的那個玉風流而不是她,這麼一想突然有點可悲,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看到的人就是他們倆,她信任他們,可就是這樣讓人感覺到信任的人她卻騙了他們。

「因為瘦起來好看啊!」容止笑的一臉燦爛故意道。

容寂手臂一痛,只有跟著無奈的附和,「對啊瘦了好看,現在的姑娘都喜歡這種體型,這是為了終身幸福……幸福。」

「是麼。」玉風流不予置否的勾唇,起身朝外走去,「你們繼續,我出去走走。」

容寂容止見狀立即跟了上去。

玉風骨眸色一暗,下意識的想跟出去卻硬生生的僵住了動作,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北千無收回視線望向一旁沉默的人,饒有興味的挑眉,「怎麼?看來你們之間似乎出了什麼問題,阿宵她好像不理你了啊,連稱呼都變了。」

玉風骨聞言凝眉,躊躇半晌終于開了口,「我問你,愛要怎樣分辨?」

「啊?」北千無顯然沒想到會听到這樣的問題,不禁愕然,「你問的這是什麼問題?愛?這東西為什麼要分辨?你……什麼意思?該不是你跟阿宵真的出問題了罷!你發現你對她不是愛情是親情?」

「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玉風骨懊惱的開口,伸手撫上眉心,「就是……宵兒不是宵兒,她……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一直都愛錯了人,但我心里對她又……」

北千無越听越驚悚,終于忍不住打斷了玉風骨斷斷續續的解釋,「等等……等等!我怎麼听不懂你在說什麼?你要表達的究竟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宵兒不是宵兒?什麼叫愛錯了人?你說這話怎麼听起來這麼嚇人啊!」

對上那雙驚詫的眸子,玉風骨嘆了口氣,「沒什麼,你就當我分不清親情與愛情罷,現在我也弄不清楚,等我理清了再說,別再問我了我什麼都不想說。」

北千無唇角一抽,表情游戲扭曲,「你……你……玉風骨你要我說你什麼好?說話說一半有你這樣的麼?算了,你不想說我還不稀罕听呢!我在一邊看戲就成,到時候阿宵她不要你了,你可別來找我哭訴!」

玉風流哪兒有心思理會這些,揉了揉眉心,起身朝內室走去,「好了別說這些了,跟我進來我們商量商量對策,擒賊先擒王,只要攻下京都什麼都解決了。」

「什麼?你居然想直接攻打京都?!」北千無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見那人不理他,懊惱的跟了進去。

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啊?這一個兩個的都這麼奇怪!直接攻打京都雖然是最直觀的方法卻也是難度最大的方法,白西國雖然走到盡頭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還是皇城,他謀劃了這麼多年為何到了最後關頭行一招險棋呢。

險棋雖險卻也有它的誘惑,放著一戰免天下的巨大利益沒有人能抵擋得了,在玉風骨解釋了前因後果之後,北千無同意了,兩人的意見達成一致,翌日玉風骨便傳信至天蘭國派兵增援不日北下開戰。

信發出去後剩下的便是等待,靈狼山也沖入其中作為先鋒軍,除了山上基本的守衛之外幾乎全部都下山了,玉風流沒有阻止,倒是容寂容止忍不住了。

「小姐……你跟少主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玉風流聞言一怔,放下手上的書,抬眸望向杵著在桌案前的兩人,「沒事。」

沒事?誰信吶!兩人相視一眼同時皺起了眉,「既然沒事為什麼這幾日都不見少主來找(和諧)小姐,而且靈狼山的事小姐也不過問了……從小姐回來我們就感覺到了,如果出了什麼事請小姐不要隱瞞我們好麼。」

听到靈狼山三個字玉風流眸色一暗,「說到靈狼山我倒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們,是關于靈狼山以後的問題所以你們要認真的回答,你們經常與寨中兄弟接觸多少比我更了解,戰爭結束之後你們覺得靈狼山是解散還是交給……玉風骨。」

兩人心中一沉,容寂擰眉開口,「小姐為什麼問這種事?為什麼要解散?為什麼要交給少主?小姐你呢?」

容止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疼痛讓他皺了一張臉,「原來真的不是幻覺!小姐你到底想做什麼啊?我不管你是要解散靈狼山還是要做什麼,總之我要跟在小姐身邊不管去哪兒。」

「我也是!」容寂連忙補上一句。

看著兩人一臉凝重的樣子,玉風流輕輕勾唇,「我只是問問而已,這很重要別顧左右而言其他了,回答呢?」

雖然她在笑,但容寂卻感覺不到那雙眼楮里有笑意,「若是這樣二選一的話我覺得還是將靈狼山交予少主比較好,靈狼山的人已經習慣了群居生活,各個都是血性男兒想做出一番事業那是一定的,現在正好有一個機會可以漂白,若就此成為正規軍對靈狼山來說是最好的歸宿罷。」

容止贊同的點點頭,「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我知道了。」玉風流聞言輕輕點頭,從書案下的暗格里取出了一只錦盒,將之推到了容寂面前,「將這個交給玉風骨,就說物歸原主,亦是責任,現在將來靈狼山就交給他了。」

容寂認得那個錦盒,自然知道那盒子里裝的是什麼,心中震驚卻沒有拒絕,遲疑了一下還是捧起了錦盒,「是,我這就去。」

他不知道為什麼小姐會做出這個決定,但他相信這是她經過深思熟慮的結果,他相信她也支持她。

目送容寂離去,玉風流收回視線道,「容止去收拾一下,我們今晚啟程,不要告訴任何人。」

「啊?」容止聞言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還以為自己听錯了,「小姐你……你的意思是我們要走?這是要去哪兒?現在不是……不是在打仗麼?我們這麼一走了之靈狼山跟少主怎麼辦?」

「靈狼山不是交出去了麼,你們的少主也不需要我,而且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你忘了老寨主的死麼,如此混亂之際我們去京都一定會有所收獲。」從回來至今所有的事情她都沒有參與,這已經說明了一切,靈狼山本就不屬于她,她將之歸還也算是為靈狼山安排好了後路,如此她肩上唯一的責任便是玉一殤的死,只要查清此事她也可以安心歸隱了。

「原來如此,我這就去!」容止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疾步離去。

片刻之後,玉風骨拿著方才送出去的錦盒大步走了進來,當看到坐在書案後那抹身影時眸色一暗,走過去便手中的錦盒砰地一聲放到了桌案上,「你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將虎頭牌交給我?」

玉風流眸色一暗,視線依然落在手中的書上,頭也不抬,「什麼意思?容寂不是已經告訴你了麼?」

「你別忘了靈狼山現在的當家人是你。」玉風骨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在不知不覺間變得遙遠,即便她現在就在眼前,想到他之前的行為不禁恍然,「我想你誤會我了,我沒有找你商量軍中的事不是避開了,而是不想讓你沾上天蘭國,調動靈狼山的事是在你被權非劫走之後我與二叔他們商量之後的結果,即便你告訴我你不是……我從未將你看外過,你在我心里依然重要。這虎頭牌我不接受,靈狼山寨主永遠都是你,我……」

玉風流突然放下書抬頭,「為什麼你就不能尊重一次我的決定?我既然決定了就有我的用意,難道靈狼山交給你不比在我手上更合適麼?我原想等戰爭結束之後就解散靈狼山,可是更適合的方式不是解散而是漂白成為正規軍隊,我不想剝奪任何人的選擇權,而且我的確不是靈狼山的主人,這點我比不了你。何況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靈狼山交給你,父親的仇交給我,如此兩方行動不是更好麼?」

「交給你?你想做什麼?」玉風骨倏地眯起眸子,雙手撐在桌案上傾身靠近那張清冷的臉,「你想去京都,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想去京都,你知不知道那里現在有多危險?若是讓你知道你的身份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必須去。」玉風流冷冷的打斷他的話,慢慢向後仰去靠在了椅背上,「我有我的決定,請你不要干涉。」

語氣中的冷漠讓玉風骨心中一緊,鳳眸沉了下去,「你是提醒我我們之間沒有關系是麼?你想離開我對麼?你很想知道爹的死因為他報仇,然後你就能遠遠離開了是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阿消,不管你是不是她你都無法否認你對我的感情。」

「是,我對你有感情,我是人又不是石頭這麼長時間基本的感情還是有的,不過你不要將自己看的太重,我有我的原則,你的事情我不會干涉,我的事同樣請你不要干涉。」玉風流緩緩開口,對那張迫近的臉毫不在意,依舊眉眼舒展。

玉風骨深吸一口氣將心底涌起的怒火壓了下去,惱到了一定程度只剩下滿心無奈,「阿宵你不要這樣,我不是說過給我時間麼?我知道你對父親的仇很在意,但現在你要去京都我是絕對不同意,如果我告訴你我一直派人在調查這件事,那個人……就是九命呢?」

「你說什麼?」玉風流一震驀地抬眸,放在月復間的手慢慢收緊。

對上那上幽深的眸子,玉風骨凝眉,終于還是說了出來,「九命是我派到你身邊保護你的,之後被你派去調查父親的死因,他現在已經是權斟的心月復了,這次京都的排兵布防圖也是他給我的。相信我,父親的仇遲早會報,已經等到了今日最後這段時間你再等等好麼?」

玉風流緩緩閉上眼楮,輕笑出聲,「原來連九命也是你的人,一切早就安排好了是麼?好了,我知道了,我會等,等到父親大仇得報的那一日。」

「阿消……」看著那張笑臉,玉風骨突然有些害怕。

「我累了。」

見那人不再理會,玉風骨沉默下來卻沒有離開。

「主子,皇上回信了。」門外傳來琴瑟的聲音,玉風骨聞言一怔,終于離去。

腳步聲漸漸消失,玉風流緩緩睜開了眼楮,夏日的午後窗外一片燦爛,陽光燦爛的人睜不開眼,「我該去哪兒呢?」

身份暴露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好像她被孤立了,這里的一切都她來說都是那麼陌生,她曾經的堅持曾經的守護在親情血緣面前變得微不足道,她守護的一切終究不屬于她。

晚上長久的無法入眠,玉風流終于忍不住起身,走到屋外一片安靜,看著頭頂絢爛的星空飛身上了屋頂找了片空地躺了下來,躺了會兒終于有了一絲睡意,似睡非睡之間卻听到隱隱的談話聲,熟悉的聲音讓玉風流驀地清醒過來,看了一圈才發現她身下是與玉風骨的房間,好奇終于戰勝了理智,她小心翼翼的翻身趴在屋脊上揭開了瓦片的一角,屋內那兩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是玉風骨跟北千無。

半夜三更的他們在說什麼?

屋內,玉風骨凝眉坐在桌案旁,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北千無半夜三更將他叫來必定是發生什麼事,他也願意給他時間等他開口,可他的耐心總是有限度的罷,等了一刻鐘終于按耐不住了,「我說玉風骨出了什麼事你倒是說啊!你這是要急死我還是要急死你自己?」

「我也想說,可是我開不了口,更不知道該怎麼說。」玉風骨低低的開口,唇角勾起一抹冷嘲的笑,那笑意越來越大,直至布滿整張臉,明明在笑卻滿是蒼涼,「你知道麼?我一直那麼相信他,他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從來沒有忤逆過他,哪怕他那時沒有保護我娘讓我流落民間。自從相認之後我一直很努力,因為他是我父親所以要我做多少事我都沒有怨言,可是他呢?他做了什麼?他為什麼就那麼殘忍那麼自私!爹做錯了什麼?他救我養我是錯麼?我那麼痛恨的仇人居然是他,世上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麼?呵……我突然覺得我做的一切都那麼可笑,太可笑了……」

北千無震驚的瞠大雙眸,怔怔的站起身來,「那個……風骨你的意思是說害死玉老寨主的人是你父皇?你不是一直都在調查麼?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震驚是震驚,可若仔細一想也不是沒有可能,像他那種人的確能做出這種事,風骨是他視為接班人的最佳人選,所以他容不得他在情感上與人有任何牽扯,即便那個人對風骨有養育之恩,他在擔心,所以干脆切斷了後路,這樣的人還真是可怕啊。說實話,他曾經這麼想過,但沒有證據的事終究不能亂說,何況是這樣的血海深仇。

「弄錯?我也希望是我弄錯了,你覺得九命會騙我麼?」玉風骨將手中的信箋狠狠地摔在地上,小小的竹筒頓時四分五裂。

北千無一震緩步走了過去,走得近了才發現那人臉上落下的淚,又是震驚又是無奈,最終只能默默地拍著他的背,「這樣的事我無法安慰你,但我會支持你的一切決定,錦貥山听你調配。現在你打算怎麼辦?繼續攻城還是……」

「攻城?」玉風骨嗤笑,淚木然的從眼眶滑落,嘴角一片咸澀,「做這些還有意義麼?他辜負了我的信任,我曾對宵兒說,爹的仇我一定會報,她那時就懷疑他了,我縱然心有疑慮也不能公然去懷疑,若連我都去懷疑他這世上還有誰會相信他?可他做了什麼?他們都是我父親,我如何報這血海深仇?弒父報仇麼?那我與他又有什麼區別?」

北千無默然,這樣的話題他無法去接。

沉默半晌,玉風骨突然站起身,「我是他的兒子,既然父親因我而死,我就要給他一個交代。」

「你想做什麼?」北千無被嚇了一跳,在看到玉風骨抽出腰間的匕首時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玉風骨你瘋了!」

「這是他欠的也是我欠的,他生了我,今日我用這血替他還了,今後兩不相欠再無瓜葛。」語畢,玉風骨一掌推開北千無,將左手小指放到桌邊,右手握緊匕首用力砍了下去。

「住……」北千無想阻止已經遲了,看到那斷裂的小指與迸出的鮮血震住,「玉風骨你這個瘋子……」

劇痛鑽心,手中的匕首無力滑落掉了下去,玉風骨眼前一黑有種眩暈的感覺,搖晃兩下扶住了桌沿。

北千無終于回過神來,正欲過去,房門砰地一聲被人踢開,眼前人影一閃玉風骨已經被人扶住了,當看清那人的臉不覺驚呼出聲,「阿宵?你……你怎麼……」

熟悉的氣息傳來,玉風骨放松著靠了過去,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宵兒,你來了。」

「閉嘴。」玉風流冷冷的低喝一聲,扶著玉風骨坐了下來,動作迅速的從腰間掏出金瘡藥灑在了傷口上,又倒出一顆丹藥塞進了玉風骨口中,「北千無你還愣著做什麼?去將東西找來包扎!」

「啊?哦……哦!包扎,對!包扎,我這就去!」北千無這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的跑到置物架前翻找起來。

夜半三更這樣大的動靜怎能不驚動人,不消一會兒,附近該清醒的人都醒了,該來的人也都來了,只是在看到房內那一地血跡與忙碌的兩人時還是嚇傻了眼。

「這……這這這這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有刺客?」這是容止唯一想到的可能。

容寂皺了眉,臨晚才到的雲畫魂君一夢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查看了一圈,琴瑟焦急的站在一旁看著玉風流包扎傷口,門外圍滿了人。

包扎完畢,玉風流終于抬頭,當看到滿屋子的人時不禁蹙眉,「沒什麼事都散了吧,只是他不小心傷了手指,容寂容止將人都帶出去。」

「……是,小姐。」容寂容止驚愕的面面相覷卻只得依令行事。

已經看到桌上那一截斷指的雲畫魂君一夢听了這話都愣住了,眼楮瞪得一個比一個大。

手指都斷了,居然是不小心傷了手指?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說謊不眨眼了。

琴瑟心中疑惑雖然不情願,最終還是退了下去。

片刻之後容寂容止便將人都請了出去,但是卻漏了兩個人,因為他們請不動,所以就僵持起來。

「阿宵……」北千無還沒開口便被玉風流打斷,「好了都出去罷,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容寂容止將人扶到床上去。」

一听這話,幾人都朝外走去。

看著桌上那截染血的斷指,玉風流眸色一暗,轉身離去,腳還沒來得及跨出去,手腕一緊便被人拉住。

玉風骨抓緊了那只手,慢慢掀開眸子,「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容寂容止僵住了腳步,頓了頓也跟著退了出去。

房門關閉隔開了兩個世界,一出房門,雲畫魂君一夢便一左一右架住了北千無的手臂,「北寨主目睹了全部過程是不是要跟我們透露一二啊?」

北千無唇角一抽,「對不起,愛莫能助。」

房內,玉風流輕輕掙月兌那只手想將人扶到床上,還未掙月兌便被重新抓住了,「我不是要走,只是扶你到床上去。」

玉風骨一听這才松了手,隨著她的攙扶站起身來。

總算將人扶到了床上,玉風流坐在床邊舒了口氣,視線落在那包扎的左手上時不禁愕然,她在做什麼?他雖然斷了半截手指,到底傷的還是手,又不是什麼重傷她居然……

罷了,看在他受傷的份上。

玉風骨緩緩張開眼楮,看著床邊那人緊蹙的眉,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輕輕握住,「方才的話你都听見了罷。」

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沖進來必定就在附近,原來她也會听牆角,也好,這話他也說不第二次,她听見了也算有個交代,只是……這件事一了解她就會離開了罷?不過無妨了,若是之前他一定會阻止她,現在不會了,因為他們會一起離開。

「听見了。」玉風流木然的點點頭,看著染紅的紗布沒有掙開那只受傷的手。

「對不起。」低柔的聲音緩緩響起,帶著自嘲。

玉風流斂眉,「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不要走。」

玉風流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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