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妃,為妃,為妃……」
最後這兩個字仿若魔音穿腦,震得江暖心腦殼內一陣嗡嗡作響,她下意識轉眸去看獨孤澈的反應,卻見他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上竟也露出了震驚表情,顯然對這一茬並不知情。江暖心覺得此時自己眼楮里肯定是一邊一個小圈圈,轉啊轉啊轉,直將她自己轉的暈乎乎的。
這這這,也太狗血了吧!簡直是神逆轉啊啊啊,雖說確實有逍遙王迎娶簪花魁首白嫣然的先例在前,可那逍遙王畢竟是外姓王,身份上就次了親王一等,在婚姻選擇上尚沒那麼苛刻。但是獨孤澈這廝可是皇帝的兒子啊啊啊,當今南越未立太子,不管機會大不大,他都是皇位的繼承人之一,也就是說他是儲君之一啊啊啊,皇帝的腦袋是被門縫夾到了吧,怎麼可以在這種場合給他賜這樣的婚?
再說你要賜婚也可以,直接將那個囂張跋扈的娉婷郡主賜給他就是,干啥要把她給搭進去啊啊啊!
她剛從獨孤睿那個狼窩里跳出來,難道又要這麼不明不白地落進獨孤澈這個虎口?
江暖心很崩潰,相當崩潰!一張本就不大好看的臉頓時變得更囧了。
不行!她才不要嫁獨孤澈那個下流胚子,她對他不但一點感情沒有,兩人之間還有不共戴天之仇!這老皇帝真是瞎搞,怎麼可以將他們倆湊在一起?一定要想辦法反對!
江暖心此時是完全忘記了,如果她今天不臨時摻一腳,將已經產生的簪花大會前三甲全給干掉,那麼此時這道聖旨賜婚的對象就不是她,而是那位高貴的娉婷郡主。
「燕王殿下,江暖心,接旨謝恩了!」司禮官終于將聖旨讀完,只見他老臉一陣欣慰,感動地都快要流淚了,真沒想到啊,他第一次主持簪花大會,就能促成這樣一門親事……雖然這位江大小姐奇奇怪怪的,長的也不大好看,但她給人的感覺卻很清新舒服,而且唱的曲子也還真是好听的很呢!
江暖心卻不動,像是沒听見司禮官的話,獨孤澈也沒動,垂著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江暖心見狀雙眸頓時一亮,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听說這廝至今未娶,連個妾侍都沒有,有傳言稱他好男風,還在王府密室里養了一群男寵,她甚至還听過一個版本,稱獨孤澈曾經與一名風華絕代的男子愛地屎去活來,後來由于身份的巨大差異,兩人不得不分手,從此他傷透了心,所以才會一直獨身至今……
雖然江暖心覺得這個版本編的有點扯淡,但她還是寄了滿滿的希望,畢竟人民群眾的耳目是無所不在的,說不定這事就是真的呢!而且還是古代男男版的虐戀情深,想起來就令曾經也是腐女一名的江暖心激動不已。所以現在只要獨孤澈先提出反對,那麼她再處理這件事就不會太麻煩。
此時,台下一片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目不轉楮盯著江暖心與獨孤澈二人,獨孤睿與白子涵更是緊張地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江暖心見獨孤澈仍然不吭聲,不由都開始替他著急了。你倒是快反對呀!眼珠子一轉,江暖心突然拽了拽獨孤澈的衣袖,獨孤澈側眸看她,那一瞬間,他冰眸里的冷意刺的江暖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江暖心蹙了蹙黛眉,決定不和他計較,談正事要緊,「下流胚——咳咳,我說燕王爺,你也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被賜婚的是吧?」
獨孤澈一挑劍眉,算做回應。不過他冰封眼底卻有一道精光一閃而過,她是想叫他下流胚子?她竟然敢叫他下流胚子!這筆賬他記下了!
江暖心眼角抽了抽,繼續無視這張惹人厭的冰塊臉,「嘿嘿,我也不想,你看……要不你來拒婚怎麼樣?我不介意的!」
獨孤澈聞言,深深看了江暖心一眼,果然就和江暖心所希望的那般,微勾了薄削唇角,沉聲道,「好!」
江暖心頓時長松了口氣,笑得眉眼彎彎,小手往前一伸,諂媚道,「您請!」
她就知道這些男人都是好面子的,那她就大度一點,讓他來拒絕她,這樣就不會傷到他們高貴的男性自尊了吧!江暖心突然覺得自己的這個決定非常明智。
獨孤澈抿了抿唇,將視線從江暖心面上移開,可是他卻知道,從此他心中卻再也抹不去那道如花的笑顏,她笑起來……真好看,貝齒如珍珠一般整齊瑩潤,吐氣間,似有蘭香環繞。
只是不知,究竟哪一張才是她真正的臉,還是,至今他所見的每一張都不是……
「燕王殿下,江暖心,接旨謝恩啦!」司禮官見這兩人都不動,心里忍不住跟著一哆嗦,冷汗接著下來了,這個江大小姐,不會是又想拒婚吧!
就在江暖心心中舒爽,司禮官戰戰兢兢,獨孤睿面色鐵青,白子涵緊張到不敢呼吸,所有人都露出十分期待表情的那一瞬間,簪花廳內,那浸染了淡淡早春薄暮陽光的涼薄空氣中,忽然響起一道低沉而磁性的好听男聲。
「兒臣,謝父皇恩典!」
是獨孤澈!
他在謝恩!那麼,豈不是代表著他竟然真的接受了皇帝賜婚江暖心于他的這一事實?
這一刻,獨孤睿眼眸中突然有巨大的悲痛劃過,他重重跌坐在椅子上,面上表情再難維持鎮定。而白子涵的心則是早已被懊惱和悔恨填滿,他好恨自己,為什麼當時沒有應下祖母,如果當時應下了,就不會再有今天這令他痛徹心扉的一幕發生了!
獨孤澈的貼身侍衛丹青與落影以及四婢也是陡地露出難以相信的神情,尤其是初藍,只見她面色難看之極,雙手在身側絞地死緊,似乎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王爺……他竟然真的接旨了!不!怎麼可以!王爺怎麼可以喜歡江暖心那個丑八怪!?
江暖心她,根本就配不上王爺!
而早就被眾人忽視了的娉婷郡主則是站在角落的陰影里,那對漂亮的眼楮瞪得死大,眼底露出幾乎快要將她自己淹沒的嫉妒浪潮,她死死咬著嘴唇,有些神經質地搖著頭,不!她不甘心,這魁首的位置明明就是她的,澈也是她的!如果不是江暖心出來搗亂,那麼此時與澈跪在一起接旨的人就是她!都是江暖心這個賤人害的她。
她好恨!
娉婷郡主眼底陡然射出狠毒到極點的寒光,如果眼神能夠殺人,她肯定已經將江暖心千刀萬剮了!
彼時,尚自得瑟的江暖心根本就沒想到明明答應她要拒婚的獨孤澈怎麼突然在謝恩,她頓時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以為是自己听錯了,直到看見他真的親手從司禮官那里接過了那道賜婚聖旨,江暖心才反應過來,剎那間,她只覺腦海中有驚雷在轟隆隆炸響,又像是有千軍萬馬呼嘯著奔騰而過,震得她腦袋一陣嗡嗡巨響。
他他他,竟然出爾反爾!真是太可恥了!江暖心氣得熱血直沖入後腦,沖動之下,只見她騰地一下站起來,直接吼道,「我反對!」
又反對?這個江大小姐究竟在想什麼?台下觀眾心里一揪,紛紛感覺自己的小心髒就快要承受不住了。
此刻獨孤澈也跟著站了起來,將聖旨往懷里一收,他垂眸看著臉紅脖子粗正凶狠盯著他的江暖心,一挑劍眉,淡聲道,「反對無效!」
江暖心氣得直咬牙,素手在身側一會握拳,一會松開,但此時她也冷靜了下來,只見她目光逐漸變冷,眉心一蹙,忽然抬眉道,「你憑什麼說無效?皇上曾允過我婚姻自由!我有權拒絕這門婚事!」
獨孤澈像是早料到她會這麼說,只見他飛揚入鬢的劍眉一揚,十分霸氣地回答,「父皇確實是允了你婚姻自由,但是你仍然無權拒絕這門婚事!」
「為什麼?」江暖心怒聲問道。
獨孤澈忽然取出聖旨一抖,大手直接指著一處,冰封眸底掠過一道狡猾的精光,「父皇並未寫上你的名字,而是賜婚本王與簪花魁首,所以……」他頓了頓,斜了見你關心一眼,方才慢騰騰說道,「只要你做這簪花魁首一天,那麼,如果你敢拒絕,就是抗旨不遵,你可要想好了,抗旨,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江暖心聞言,眼楮驟然瞪圓,次奧,這下流胚子竟想和她玩這文字游戲?以為這樣爺就怕了?不!你想玩,爺奉陪到底!
「那我不當這魁首了總行了吧!」江暖心憤聲道,伸手就要去拔插在鬢間的那朵水晶雪蓮。
獨孤澈微微勾唇,他也不說話,大手有意無意地模了模腰間,江暖心一見,頓時無語望天,心中不禁暗罵,這個猥瑣無恥的下流胚子,就知道拿鳳凰令來要挾她。
其實方才獨孤澈沒有第一時間接旨,並不是因為不滿這樁突來的婚事,而是在想究竟父皇為何突然要下這道賜婚聖旨,他十分懷疑這道旨意就是清平王親自去求來的,因為任誰都能看出,娉婷郡主對簪花魁首這個頭餃是勢在必得的。如果今日江暖心沒有橫空出現,那麼這道聖旨一下,就等于是在這麼多人的見證下公布了他與娉婷的婚事,到時候就算他想要拒婚,勢必也要經歷一番麻煩事。
不過現在好了,他不僅可以不用娶娉婷,還能光明正大盯上江暖心,真是兩全其美之法!
「如何?」獨孤澈見江暖心素手僵在半空,遲遲沒有拔下發上那朵水晶雪蓮,冰眸中不由掠過一抹得意,「還要不要做這簪花魁首?」
江暖心氣得都快要抓狂了,她真想沖上去撓爛獨孤澈那張惹人厭的臉,可是她的理智告訴她,她不可以這麼做!萬一這個下流胚子真的一怒之下公開她的身份,那麼她的麻煩可就大了!
想了又想,斗爭了再斗爭,江暖心終于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下了手,哼!好女不和男斗!這個仇先記下,以後和你慢慢算!
江暖心深吸一口氣,嘴角隨即扯開一抹僵硬的笑,「當,當然要做!」
「那麼,嫁不嫁?」獨孤澈揮了揮手中聖旨,眼底有精光閃爍。
「……嫁!」江暖心惡狠狠望著笑得很欠扁的獨孤澈,磨了半天牙,方才咬牙切齒道。
江暖心這個「嫁」字剛說出口,獨孤睿與白子涵心中最後那點殘存的希望也終于破滅了,而圍觀眾人則是重重松了口氣,這個江大小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先是拒絕了端王,現在又不想嫁燕王,她明不明白,這兩人如果隨便開個口,不知道有多少女兒家巴不得親自送上門去呢!
獨孤澈聞言微微一笑,眼中有柔軟的光芒閃耀,「既然如此,那就讓在座的所有人做個見證。」
他今天笑得次數恐怕比他之前那二十多年加起來還要多。
「見證?」江暖心警惕地看著他英挺的俊顏,像是一只遇到了危險的貓咪,滿臉戒備,就差沒豎起尾巴炸毛了,「你到底想干什麼?」
「怕你反悔!」獨孤澈勾唇,強勢地一把攬過江暖心香肩,不容她反對,他已然面對這在座的數百號人,眸光霸氣一掃,隨即便揚聲道,「本王今日請在座各位見證,本王將迎娶江暖心為正妃,並且發誓永不立側妃,亦不納妾,今生今世只愛江暖心一人!若違此誓,必遭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看著獨孤澈,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立下如此重誓,放眼京城,位高權重之人哪家不是妻妾成群?他一個親王竟然說不立側妃,不納妾?這這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啊喂!
「你你你在說什麼!」江暖心剛想撥開獨孤澈放在她肩上的大手,此時聞言渾身一僵,頓時連說話都不利索了,獨孤澈這廝是腦子進水了嗎?他他他竟然說要娶她做正妃?還發誓說要一生一世愛她?天啦,快打個雷收了這妖孽吧!
「沒听清楚?那本王再說一遍!」獨孤澈鮮有這麼耐心,冰眸中神光熠熠,轉頭作勢又要張口。
「住口!」江暖心一見,霎時驚得臉都綠了,忙不迭伸手去捂他的嘴,一邊還扯著僵硬的笑臉向台下一個個嘴巴張的能吞下鵝蛋的眾人解釋,「他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本王是認真的!天地可鑒!」獨孤澈伸手抓住江暖心柔軟的素手,掌心里的滑膩凝脂一時令他有些舍不得松開,他是越來越覺得她有趣了,也愈發對她好奇起來。
「放開!」江暖心見獨孤澈死握著她的手不放,不由蹙緊黛眉,眼神驟然變得鋒銳冷冽,氣恨交加作勢要撓他。
TNND這廝還真是陰險,他明知道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還要在這種場合說這種話,存心要鬧得滿城風雨不成?他就是故意不想讓她好過!
獨孤澈瞧江暖心指甲上有藍芒一閃,不由挑了挑劍眉,勾唇淡淡一笑,又使勁捏了捏那香軟的小手,這才松了開來。
江暖心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剛想罵上兩句,恰在此時,她眼角的余光忽地掃見一抹飄然出塵的白衣身影,她眉頭一蹙,連忙轉眸去看,卻見那人正負手站在一隅,溫潤目光如玉浸潤在她面上,即使身在擁擠人群之中,他卻仍然淡定從容,一身白衣仿佛高天上的白雲一般不染縴塵。
是下午她在街上遇到的那名白衣男子!他怎麼也在這?
那男子見江暖心看向他,絕世美玉一般的面容上不禁綻開一抹春風化雨般的笑容,魅惑至極。
江暖心頓時一愣,剛想在心里感嘆一下怎麼最近妖孽則麼多,卻見那名男子已然轉身離去,眨眼間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在看什麼?」獨孤澈見江暖心盯著某個方向,不由也跟著看過去,卻只看到一襲白衣離去的身影,「什麼人?」
「關你屁事!」江暖心白了他一眼,轉身走到一旁,莫名其妙被賜婚,她現在正蛋疼的緊呢,最好別惹到她!
至此,這一屆簪花大會可謂圓滿成功,雖然一波三折,好在最終成全了一對「天作之合」,眾人瞧著燕王爺看江暖心的那深情眼神,不由在心里感嘆,看來燕王爺似乎早就看上江大小姐了,只不過在等今天這樣的機會而已。
而那些女子們,則是紛紛露出了艷羨嫉妒的神情,其中尤以娉婷郡主為最,今日,她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眼看天色已晚,司禮官站在一邊尚在唏噓終于可以交差了的時候,不想突然被人頂住了後腰,有一道冷漠聲音響在他耳邊,「快宣布結束!」
司禮官一驚之下,也顧不得多想,慌忙走到高台中央,以最大的聲音嚷道,「本屆簪花大會就此結束!可以走了!」
這話一出,人群中開始發出鬧哄哄的響聲,紛紛離座準備出去。
彼時,江暖心眼光一掃,恰好看到娉婷郡主在幾名黑衣人的掩護下下了高台,急匆匆往門口處走去,像是在躲避瘟疫一般走的飛快。
「慢著!」江暖心眸光瞬間一寒,隨即一聲厲喝,「今日的事還沒結束!」
眾人一听還有戲看,頓時又停了腳步,這麼一來,還在不停腳步匆忙朝門外趕去的娉婷郡主就顯得格外扎眼。
「娉婷郡主這麼急著是要去哪呢?」江暖心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還之,今日她本不想與娉婷郡主斗這一場,無奈對方逼人太甚,既然如此,她自然也不必跟她客氣。
「郡主是不是忘記了,你似乎還有事沒做!」江暖心眯了眯眼楮,唇角噙著一抹冷然弧度,十分「好心」地提醒道。
娉婷郡主聞言腳步猛地一頓,江暖心從背後都能看出她的肩膀抖動地非常厲害,不過她才不會同情這樣蛇蠍心腸的女子,若不是娉婷郡主篤定她江暖心會輸,又怎麼會提出那般極其具有侮辱性的懲罰?如果今日真的是她輸了,恐怕早就被逼著剝光了衣服學狗叫了,屆時,又有誰會來同情她?
「對了!」江暖心眸光一掃,迅速捕捉到藏在角落里的江若雪與肖雅倩,眼角有冷芒一閃,她忽地微微一笑道,「還有肖小姐與江二小姐,好像我們是四個人一起比試的!」
江若雪與肖雅倩聞言,嬌軀頓時一顫,在所有人眼神的注目下,兩人面色迅速變白。
「姐姐,我……我並沒得罪你,那個……也不是我提的,你……放過我好嗎?」江若雪偎在沈氏懷里瑟瑟發抖,滿面淚痕,看起來好不可憐。
「表哥……救我!」肖雅倩也向獨孤睿投去了求救目光,然而獨孤睿卻像是失了魂魄,只見他眼神呆滯無神,根本就沒向肖雅倩那邊看一眼。
「嗯,二小姐說的,似乎也很有道理。」江暖心走到一旁,隨手拿起方才娉婷郡主逼她立下的軍令狀,抖了抖,故意將娉婷摁的手印露出來,明眸一轉,然後看著沒什麼表情的獨孤澈,「燕王殿下,您是主審,那麼由您來說,究竟該怎麼辦呢?」
獨孤澈挑了挑劍眉,冰眸內陡然掠過一抹暗光,這丫頭倒是鬼得很,竟然就這麼將燙手山芋扔給他了?
好吧,只要她高興,他來做一次壞人也無妨。
娉婷郡主一听江暖心將判決權丟給獨孤澈,雙目中頓時又燃起了希望,她猛地轉身,用那一對似水明眸深深看著獨孤澈,滿目哀求,她相信,澈一定會救她的!若不是江暖心那賤人橫插一足,現在站在澈身邊的就是她了!
然而獨孤澈卻看都沒看娉婷郡主一眼,抱著胳膊直接沉聲道,「自然是願賭服輸!」
江暖心只是隨便問問,她倒是沒想到獨孤澈竟然真的這麼說,一時也很是有些詫異,望著獨孤澈的目光帶了絲探究,這廝莫非真的是腦袋被馬踢了?他可知道一旦這麼做,可就徹底得罪了清平王了?
獨孤澈見江暖心看著他,他眉頭一動,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江暖心卻覺得心頭猛地一震,心尖上像是被什麼電了一下,有一種酥麻的感覺瞬間蔓延開來。
江暖心眼角狠狠抽搐起來,粉拳頓時握緊,次奧,有沒有天理啊,這廝竟然在沖她放電!
果然是妖孽!還是只面癱臉妖孽!
這邊江暖心與獨孤澈暗潮正涌,不妨耳畔驟然傳來一聲尖叫,兩人同時朝台下望去,卻恰好看見娉婷郡主眼白一翻,就這麼軟軟倒在了地上。
「快,帶郡主去看大夫!」一旁的黑衣侍衛面色一變,連忙想要抱起娉婷郡主跑路。
江暖心朝前走了幾步,蹲在高台上朝下看去,她看著躺在地上臉色發青,模樣卻依然楚楚可憐的娉婷郡主,冷眸眯了眯,唇邊不由勾起了一抹冷笑,想裝暈?沒那麼容易!
素手一翻,江暖心指尖上迅速出現一根細如牛毛的小針,只見她手指輕輕一彈,那根針霎時如電激射而出,像是一粒塵埃落在了娉婷郡主只著了單薄春衫的胳膊上。
江暖心的動作快而隱秘,高台下又是鬧哄哄一片,根本就沒有人發現她的小動作,當然,除了離她最近,又深知她有仇必報個性的獨孤澈。
「那是什麼?」獨孤澈以著只有他們兩人才能听到的聲音問道。
「放心!」江暖心橫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扎一下而已,沒毒,死不了!」
既然已被他知曉她真實身份,江暖心也無意再隱瞞自己會武功的事實。
獨孤澈皺著劍眉沒說話,江暖心以為他是覺得她太狠毒了,忍不住便陰陽怪氣說道,「怎麼?心疼了?那可是你的前任未婚妻喲。」
「怎麼?吃醋了?」獨孤澈挑眉,冰眸內掠過一抹狡猾。
「耶?」江暖心眼白一翻,被獨孤澈不要臉的這句話噎地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就此嗝屁,她是腦子進水還是怎的,怎麼突然想起說這個呢?
獨孤澈瞥了江暖心一眼,薄唇動了動,突然說道,「你的針太細了!」
「噶?」江暖心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這話題轉的也太快了吧。
獨孤澈面無表情地指了指台下渾身僵硬,臉部肌肉直抽搐,卻依然堅挺著沒有醒轉的娉婷郡主,「針太細,不起作用,得換根粗點的!」他也不知道從哪模出一根有江暖心食指那麼粗的鐵錐,遞給江暖心,一本正經道,「用這個!」
江暖心目不轉楮盯著獨孤澈,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頓時就囧了,都說最毒女人心,尼瑪,這廝可比女人毒多了!用這個鐵錐扎一下,豈不是要留下一個血窟窿?他倒是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看來,說他好男風的傳言果真不是空穴來風啊啊啊!
「不行!目標太大!容易被發現!」江暖心堅決拒絕,誰知道這廝心里在想什麼,模不準就是要誆她,她才不上當。
「那換根!」獨孤澈不知從哪又模出一根大概和江暖心小指那麼粗的小一號錐子。
江暖心整個面部肌肉都開始抽搐起來,她就不明白了,這廝到底是做什麼地下工作的,怎麼隨身裝著那麼多錐子?
難道,其實他不是王爺,而是個修鞋的?
江暖心突然覺得很有可能!
「喵嗚~」小貔大人不知何時已從大梁上下來,也蹲到了江暖心身邊,肥碩的貓直接就坐在了江暖心腳面上,還親昵地蹭了蹭。
江暖心頓時嫌棄地搡了搡某大人,「喂,你今天拉完屎有沒有擦?」
「喵嗚~」小貔大人忙不迭點頭,翹著胡子眯眼笑。
這還是獨孤澈第一次見到小貔大人,當他看到一身灰色斑紋長毛的某大人頭戴拉轟的虎頭帽,一對金瞳隱逸著熠熠神光,當即心下便是一驚。
他突然有種預感,這只肥貓似乎並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麼簡單,不是因為它能听懂人話,而是……獨孤澈忽然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心里的這種感覺。
「來,認識一下!」江暖心一把挾起小貔大人,抓起它一只肥爪沖獨孤澈揮了揮,「死面癱!臭肥喵!」
介紹完畢,江暖心將某大人往旁邊一扔,蹲到一旁心中暗爽,才不管這一人一喵變得難看之極的臉色。
這邊獨孤澈與小貔大人正在氣憤自己竟然被安了這麼個難听的綽號,那邊娉婷郡主都疼到痙攣了,卻依舊沒有轉醒的跡象。
「你們還愣著干什麼?沒看到郡主都成這樣了,還不帶郡主去看大夫?」厲王獨孤慎不知何時出現在娉婷郡主身邊,正沉著臉怒聲喝道。
發懵的侍衛頓時驚醒過來,趕緊應道,「是!是!」立即有人便俯身去抱娉婷郡主。
恰在此時,人群中忽然傳來一道稍顯尖利的嗓音,「讓讓!讓讓!大夫在此!」
人群立刻自動分開,只見一名身著藍衣,綁藍色發帶的年輕公子揮舞著胳膊沖了過來,蹲下來就想去查看「昏迷」中的娉婷郡主。
獨孤慎立刻攔在藍衣公子面前,面色不善道,「大膽!郡主也是你能踫的嗎?」
藍衣公子一點也不畏懼他,只見他橫了獨孤慎一眼,「不是你們說要找大夫的麼?」
獨孤慎垂眸看了眼娉婷郡主,見她明顯全身僵硬,他不由沉了眼光,冷聲道,「本王要找的是太醫,你算個什麼東西?」
「喲呵!還敢看不起在下?!」藍衣公子一听這話頓時怒了,只見他擼起兩邊袖子叉著腰昂著頭瞪著眼,十分有氣勢地甩出一張腰牌,橫眉怒目猙獰道,「在下是藥王谷第三十八代傳人光陰子!睜大你的眼楮看清楚了,這是藥王谷的腰牌,如假包換!」
世人畏病畏死,所以才會如此崇敬醫卜,不過相比于巫卜的玄妙,醫術高超的大夫才是令世人最為敬畏的,這藥王谷的醫術曾經便是號稱天下第一,當然,這是在那位名聞遐邇的風華公子出現之前的事了。
此刻眾人一听這藍衣公子竟是藥王谷傳人,頓時發出一陣哄然之聲,要知道,藥王谷傳人都是不世出的高人,就是太醫院首見著他們可都是要稱一聲前輩的!別看這名公子如此年輕,說不定真的是高人呢!
江暖心一見此人不由訝異挑了眉梢,這不是那個莫名出現在她身後,一直在為她吶喊助威的藍衣公子麼?這人竟然也是大夫,還是藥王谷的人!?
獨孤慎望著那腰牌,臉上明顯掛不住了,而娉婷郡主則開始渾身發抖,是疼的,也是怕的!
「哼!」光陰子趾高氣揚一把收起了腰牌,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隨即蹲下來開始裝模做樣給娉婷郡主把脈,半晌後,突然便是一聲驚叫,「哎呀,不好,郡主肝氣不郁,氣悶于胸,再不救治,恐有四肢癱瘓之象!郡主,在下現在就給你施針,你不要害怕,只要扎上一百零八針,你必可痊愈!」
江暖心聞言,忍不住再次朝天翻了個白眼,這人到底是不是藥王谷的人,沒見著醫術,倒是這瞎扯的功力一流。會四肢癱瘓?還要扎一百零八針?嘖嘖嘖,此人比她可狠多了!
那娉婷郡主本就是裝暈想躲過月兌衣學狗叫這一劫,卻不曾想到半途殺出個程咬金,還狠毒到要扎她一百零八針,她霎時驚得渾身一震,天啦,真要被這個什麼光陰子扎了,豈不是滿身都是窟窿眼了?
娉婷郡主氣得肝疼,她很糾結,如果此時醒來,江暖心那個賤人一定不會放過她,肯定要逼著她月兌衣學狗叫,可是不醒的話,又要被扎針,她到底該怎麼辦?
澈,澈,為什麼你不救我!娉婷郡主此時心中恨到了極點。
思慮再三,娉婷郡主決定還是不醒,扎就扎吧,忍一忍就過去了,總好過在這麼多人面前丟臉。大不了回去後讓父王將這個什麼光陰子抓住,然後五馬分尸以解她心頭之氣,
然而當那光陰子取出隨身一套針灸的家伙,他剛拿出一根針,四周圍觀群眾不由同時倒抽一口冷氣,娉婷郡主一驚之下,趕緊悄悄眯了眼楮去看,這一看,頓時也嚇得她差點都尿了,俏臉一下子就白慘了,那個,那個,這光陰子手里大概有她手指那麼粗的家伙是什麼,不要告訴她,那就是他馬上要給她扎的針!
天啦,被這麼粗的針扎個一百零八下,那她豈不是要全身布滿窟窿?到時候就算不死,血也流光了。
獨孤慎還想阻攔,卻不知為何突然就發不出聲音了,他忽地想起方才那光陰子甩腰牌的時候,自己好像嗆了一下,難道,是中毒了?
這個人,到底是誰?獨孤慎狠狠瞪向那光陰子,眼神幾可殺人,可是光陰子鳥都不鳥他一下,自顧哼著小曲做著扎針前的準備工作。
當江暖心乍然瞧見那光陰子手中的「針」,嘴角再次忍不住狠狠抽搐了起來,這個家伙才是真正來修鞋的吧!
「郡主,您忍一下,不疼的!」光陰子拿著那根針,正要「溫柔」地扎下去,娉婷郡主忽然輕輕哼了一聲,一對秋水般的漂亮眼楮跟著慢慢睜了開來。
光陰子頓時大喜,手舞足蹈道,「哎呀呀,郡主醒了,在下真是神乎其技呀!還沒扎下去,郡主就醒了!」
江暖心聞言頓時又囧了,這個光陰子還真是不要臉。
圍觀群眾亦是一臉囧相,後面有不明情況的,還真就信了這光陰子,拼命鼓起掌來。
「本郡主……這是,怎麼了?」娉婷郡主在侍衛的攙扶下站起來,裝作很茫然的樣子看著眾人,又將目光轉向獨孤澈,一對眼楮含情脈脈,我見猶憐。
「郡主,您剛剛昏迷過去,是在下用針嚇——哦不,治醒您的!」光陰子在一旁喜滋滋邀功道。
江暖心望著娉婷郡主僵硬的臉,忍不住「噗嗤」笑了出聲,這個光陰子是故意來拆娉婷郡主台的吧!
獨孤澈見江暖心笑了,眼眸頓時一亮,心情似乎也跟著變得愉悅了。
此時太陽已然垂在天邊,眼看即將日落,簪花廳內的光線陡然暗了下去。
江暖心突然一驚,她今日出來明明是要去狂風書肆拿那本有關千金之方的古籍的,再晚一點可就要關門了,到時候那書呆子肯定又要找一大堆借口不賣給她書了!
「喂!燕王爺說了,願賭服輸,堂堂郡主,不會是想耍賴吧!」江暖心懶得再和娉婷郡主玩下去。
娉婷郡主本來還想蒙混過關,卻不想江暖心竟然如此咄咄逼人,只見她俏麗面容立即變得更白,眼楮里水汪汪蓄滿了淚水眼看就要哭起來了。
「江小姐,你我本無仇怨……」娉婷郡主咬了咬唇,垂下眼眸,兩行淚珠隨即滾落,她聲音哽咽道,「你又何必……如此欺人太甚?」她相貌本就出色,整個人的氣質亦是讓人感覺楚楚可憐,這一哭起來,霎時便仿若雨中那一朵嬌花,惹人垂憐。
「是呀!」立刻便有人站起來為她出頭,「江小姐,郡主都暈過去了,你又何必如此欺負她?!」是林間伯府的二公子,只見他一臉義憤填膺,不知情的還真以為是江暖心在欺負嬌弱的娉婷郡主。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林二公子一開腔,下面也有很多人開始同情起娉婷郡主起來,紛紛點著頭贊同。
「敢問二公子哪只眼楮看到我欺負郡主了?」此時,江暖心眉目中迸出一股煞氣,她盯緊了林二公子,陡然揚起聲調。
那林二公子本就是個庶子,在家里被嫡母威懾慣了,最是個色厲內荏的,此時他一看江暖心發飆,只覺得心肝一顫,頓時就蔫了,囁嚅了半天,方才說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郡主已經輸了,那個,那個懲罰不如就算了。」
「算了?」江暖心挑眉,「二公子說的倒是輕巧!」
江暖心不耐煩地一抖那份有娉婷郡主簽名畫押的軍令狀,突然望著獨孤澈,「那我倒想問問燕王爺,如果是燕王手下的人要去執行任務,臨走之前立下軍令狀,但最終卻鎩羽而歸,那麼,燕王會如何處置?」
獨孤澈深深看著江暖心,冰眸眯緊,他眼中霎時有狠戾的光芒閃過。
「斬!」他的聲音亦是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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