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王座 第三十七章 故人在何方

作者 ︰ 夕留

奧略寧和她並肩而坐,輕輕握住了她的小手,「我听說你父親的事情了,感到非常遺憾。信使鳥帶回的消息說安德洛亞的首相殺了國王,但我相信,這一定是謊言。」

他的聲音溫柔如初,一瞬間,若伊真想解除所有的武裝和戒備,撲入他懷中,依靠著他的肩膀,放聲痛哭。她在這世界上已經沒有親友了,奧略寧,會是她最後的依靠嗎?

但她終是控制住了感情,將手從奧略寧溫厚的大手中抽出。對方疑點太多,不弄清原委真相之前,她無法完全信任他。

她從衣袋中掏出那枚黑耀石玫瑰戒指,還給奧略寧︰「你曾說過,只要向任何一個西克索人出示這枚戒指,我就能得到一切便利。可是,」她的笑容依然清澈,「好像它給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我很抱歉。」奧略寧收回戒指,面帶歉意地說︰「情報上出了一點差錯。」

「這枚戒指是西克索城主府的信物,你,和城主府是什麼關系?」

「我是城主府的內務總管。」

「你不是說你是游吟詩人嗎?」若伊目光中多了幾分審視意味。

「游吟詩人是我的興趣愛好,也是我的第二職業。」奧略寧淺笑盈盈地回答,神色並無任何掩飾。

「梅迪和蓋爾為什麼要抓我?是因為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還是和你有關?」

奧略寧輕輕嘆了口氣︰「你真的很聰明,小若伊。放心,他們還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一切都是因為我,因為知道我在找你,所以他們想先下手為強。」

「是你在找我?還是‘彼岸之人’?或者是那位神秘的城主夫人?」若伊直視奧略寧,拋出最關鍵的問題。

「不錯,找你的是城主夫人。」

「為什麼?她為什麼派你去安德洛亞找我?」

「小若伊,你的問題太多了。先好好休息,睡一覺醒來再說吧。」

他的聲音輕柔起來,猶如古老夢幻的咒語。注視著他那雙似蒙了一層迷霧的紫羅蘭色眼楮,若伊的神思忽然間恍惚起來。睡魔頃刻降臨,她眼皮一沉,頭輕輕一歪,整個身子倒入身邊男子的懷抱,沉入睡眠。

若伊的這一覺睡得很沉,這麼多天來的第一次,夢中沒有雪原,沒有鮮血,沒有死亡,沒有追殺。夢境籠罩著輕柔寧和的迷霧,她感到自己像是回到了前世,繼續平淡的大學生活;又像是回到了朗月城的水晶花園,穿著粉色蓬蓬裙,在陽光下快樂地采摘玫瑰。

當她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滿室夕陽的余暉。白色窗紗在風中輕舞飛揚,露出窗外碧藍的天空和蔥郁的樹木。

房間靜謐,銀發男子坐在床前,帶著一如既往的微笑,看著她睜開雙眼,打量四周。

「這是哪?」若伊警惕地問道,她發現自己被換了身柔軟的絲織睡袍,頭發和肌膚似乎都被清洗護理過,清爽幽香。

她猶如一只受驚的小鹿,時時刻刻都對周圍環境保持高度戒備。而這份歷經滄桑變故、任何時候都無法放松、不屬于她年齡的警惕,落在奧略寧眼中,漾起了一絲深沉的波瀾。

「城主府。」奧略寧回答,柔聲相問︰「休息的還好嗎?」

「還好。」若伊遲疑地回答,回憶起昏睡前的情景,她在馬車中和奧略寧聊著聊著就睡著了,這……好像有些不對勁。

「我睡了多久?」她問道。

「一天一夜。[]」

來不及思索這個回答,若伊猛然意識到蒼雪不在身邊,心下一沉︰「蒼雪呢?」

「它也在休息。」

「它在哪?」若伊急忙翻身起床,想去尋找蒼雪。

「不用著急。」奧略寧一把拉住她的手,微微用力,讓女孩落入他的膝頭。

他想做什麼?若伊心頭涌起了恐慌,他莫不是也對自己懷有那種心思吧?天哪,這個世界,喜歡蘿莉的男人有這麼多嗎?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他似是看出了她的恐懼,柔聲安慰。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若伊雖是被迫坐在他的膝頭,卻努力挺直了腰桿,「你讓我來找你,就是準備這樣對我嗎?」

奧略寧眼底閃過一絲玩味的笑意,「你知道我將怎麼對你?」他低頭,眉眼居高臨下地逼近了女孩,干淨幽香的呼吸柔柔地撲在女孩的臉頰上,酥酥的,癢癢的,帶著某種致命的誘惑,若伊的心髒突然間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你……」若伊口舌結巴起來,一絲惱怒閃過心頭,並非惱怒奧略寧,而是惱怒自己的反應。她又不是真的小蘿莉,干嘛怕他?

于是她側過臉去,輕輕咬上了銀發男子冰涼柔軟的耳垂,她感到對方的身體猛然一僵,摟著她的手臂有一瞬間的顫抖。

咦?原來他的耳朵這麼敏感,若伊心下得意,一瞬間有種扳回氣勢的自信。「告訴我,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在他耳邊柔聲細語。

「晚上有個宴會,希望你能參加。」奧略寧抬起頭來,像是想擺月兌小蘿莉的反誘惑。

「哦?什麼宴會?」若伊揚著小臉,一副可愛純真的表情。

「去了就知道了。」奧略寧的眼神完全恢復了清明,似乎又拿回了主動權。

「我什麼時候能見到蒼雪?」若伊甜甜問道,心中卻焦急不安,對方扣押了蒼雪,難道是想要挾自己?

果然只听奧略寧回答︰「只要你在宴會上乖乖配合,結束後,你就能見到蒼雪了。」

若伊再也壓抑不住憤怒,揚手向奧略寧臉上扇去,這個騙子!混蛋!卑鄙無恥的小人!她歷經千辛萬苦來找他,他居然這樣對她!

他擋住她的手,任她在懷中掙扎廝打,許久,她安靜了下來,低著頭,猶如耗盡了全身力氣。他以為她在哭泣,抬起她的小臉,看見得卻是令人心碎的疲憊和悲傷。

「不要傷害蒼雪,它是我唯一的親友。」女孩輕聲央求,這個「唯一」兩字,不知怎的,只覺透著無限淒涼,無限滄桑。

「我會配合你的。」她擠出一個蒼白平靜的笑容。

夜幕降臨,若伊站在瓖銀鏡前,看著看著鏡中那個一身華裙,美麗而又陌生的女孩。四五名女僕圍著她忙碌,她們都很安靜,偶爾就首飾衣服的搭配低聲交換言語。

她們給她穿上一襲湛藍絲綢長裙,裙擺層層疊疊猶如潮水,星星點點的水晶和碎鑽點綴其中。胸前綴滿蕾絲花邊、金絲銀線和黑耀石拼嵌的玫瑰花紋——對此,若伊深感疑惑,通過旗幟、僕從們的制服和室內無所不在的玫瑰裝飾,她已猜出,玫瑰應該是布萊克家族的徽章。她一個外人,如此隆重地裝扮玫瑰花飾,是否合適?

一個高個縴瘦的女僕給她戴上一頂藍寶石花冠,另一個女僕跪在她腳下,為她套上金邊水晶涼鞋。最後是寶石項鏈、鑽石耳墜和黃金手鏈。

若伊從來沒有打扮得如此隆重、如此華麗過。身處異鄉,身著華服,佩戴陌生家族的家徽,參加一個不知名目的宴會,若伊有種如墜夢中的感覺。

奧略寧在門外等候。他也換了一身正式的禮服,淡藍色天鵝絨上衣映襯出他挺拔修長的身材,銀色長發隨意地垂在肩後,容顏精致,眉目如畫,似籠罩在一層淡淡的光暈中。

他挽著她的手,經過鋪著厚重地毯的長廊,穿過幾個小廳,然後進入一個像是門廳的房間。

「一會門開的時候,你就走出。」奧略寧指著對面牆上雕飾華麗的瓖金橡木大門說。

若伊點點頭,覺得自己就像是準備出場的演員,只等舞台拉開帷幕。但究竟上演的將是怎樣一出戲呢?

「我要先出去了。」奧略寧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一會無論發生什麼,無論听到什麼,都不要慌張。你什麼都不需要說,只需記得微笑。」

未知令人恐懼,未知也令人無所畏懼。若伊靜靜地站在門口,等待出場的時刻。房間四壁都掛著厚厚的織錦,遮音效果很好,不過她還是能夠隱隱听到門後傳來音樂聲,有人大聲講話,掌聲,對話聲……

漫長的等待中,大門終于緩緩開啟。有耀眼的光線射了進來,若伊禁不住眯了下眼楮,但很快睜開,她要無所畏懼、清清楚楚地看清門外的世界,弄清奧略寧的意圖。

這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面前是一個玉石雕砌的室內陽台,奧略寧站在陽台上,側身揚手,對著滿堂賓客,高聲介紹︰「現在,有請我們的城主繼承人——伊萊妮•布萊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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