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任何事都是一樣,無論你希望不希望讓它到來、無論你願意不願意去面對,它都將會如期而至的令你不得不去面對。
回到邯鄲後就開始起早貪黑的忙碌、仿佛像是刻意的在躲避著些什麼的徐世業,經過了幾天的緊張安排、籌劃,一切事務基本上都委托所屬的麾下眾人去做之後,現在也終于稍稍的有了一點兒的空閑。
奪取武安郡的軍務,由于在這之前凌敬已經做了全面的安排、縝密的布置,近幾日發動之時也就僅需要由王德仁所掌控的他與張升的原有部曲一部、輔以丘孝剛所屬的鐵騎來擔綱就可,需要徐世業做的也僅是‘把丑話說在前面’的告誡王德仁一番︰攻入武安郡城之後要嚴格的執行軍紀,切勿出現劫掠百姓浮財、焚燒百姓房屋、搶奪府庫庫藏等的事件,發現違紀者要力斬不怠……,如此等等。
而具體的實施,徐世業也就全權的委托凌敬去主持,他自己也沒必要再去事無巨細的加以監督具體的實施過程;現在他也就剩下靜靜的等待著幾天之後、以‘新主人’的身份進駐武安郡。
身為這部實際上是‘名義上的瓦崗分支’主帥的徐世業,當然是進駐邯鄲始就馬上會有人給他安排好了私宅府邸。而跟隨徐世業來到邯鄲的竇線娘,也從開始就堂而皇之、恍若像是以‘女主人’的身份似的進住至今。
然而,自這次徐世業從魏郡率大部分軍力返回邯鄲以後,不僅是徐世業、即使是冰雪聰明的竇線娘也已經感覺到︰兩位少男少女之間終將需要面對、卻冥思苦想都難以清晰的做出抉擇的那件‘令伊消得黃花瘦’的事終于就必須要面臨了!
徐世業回到邯鄲這幾天,雙方就像是彼此之間在回避著什麼似的,就連以往只要竇線娘在、徐世業每天就必須堅持的必修課‘習練技藝’,這幾天在雙方顯得有些迷茫的情緒狀態中,仿佛也像是被遺忘了。
這幾天,徐世業都是一忙一天的每天都是踏著夜色歸來,入暮前的習練被遺忘還有情可原;但清晨晨曦初照的時光也被遺忘,則就顯得雙方均是有些心不在焉、或是都在回避著難以承受的四目相對時心中的煎熬。
多情總被無情惱,何言英雄缺柔腸?無論是英雄、梟雄、奸雄……。同樣也都會有被情網所困之時,只是憑借自身的理智能否予以掙月兌得開、掙月兌開的快慢有別而已。
又是一天的奔忙過後,此時已經必然是會被親兵們前呼後擁著的徐世業踏著夜色歸府之時,就仿佛心靈早已經有了某種的感應、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力量所牽引也似的徐世業,入府之後就直奔自己的寢居之處……。
轉過皎月沐浴下的回廊、側廂,仿佛心有靈犀一樣的徐世業,抬頭果然就看到︰此時自己的寢居之處透過窗欞射出了昏黃的燭光。也許是她也是想到了該把話說明白、做出抉擇的時候吧?下意識的感覺到竇線娘一定是在亮著燭光的室內的徐世業,不覺在內心里有些苦澀的暗想著。
現在的季節已經進入了初冬,此時內心里也宛若被滲進去了空氣中的絲絲寒氣似的徐世業,推開虛掩著的房門,入目就望到可能是因感到了寒冷、身裹著一件大大碎花斗篷的竇線娘果然是在室內。此時,在昏黃的燭光映襯下,竇線娘以往明媚的俏面上柳眉微蹙的布滿了抑郁之色,嬌軀微顯佝僂的坐在燃著燭火的幾案旁邊。
「線娘感到身子冷了吧?身子冷打發人燃起個火盆不就可以驅寒了?」一步就邁入室內的徐世業,望到竇線娘的裝束和嬌軀形態,出乎于自然反應的隨口說到。
「唉……!」竇線娘一雙柔荑交叉拉扯著裹在嬌軀上的斗篷、裊裊的站起身的同時,亦發出了一聲徐世業絕少听到的嘆息之聲︰「現在線娘不但身子冷,心也好怕、好冷啊!」
聞听到竇線娘仿佛滿含著無限幽怨的怯怯絮語聲,徐世業不覺上前了兩步走到裹著斗篷站在幾案旁邊的竇線娘身旁,凝望著竇線娘帶有著些許憔悴之色的玉潔俏面半晌不語,只是憐惜的伸出了一只大手輕輕的撫向了竇線娘的肩背……。
以往嬌軀強健異常的竇線娘,此時卻給人了一種弱不禁風的感覺,仿佛堪堪欲倒一樣的趁勢就把嬌軀就依偎到了徐世業的胸前。
這也應該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吧?沉默、沉默、沉默……,相擁相偎間就只是保持著這種沉默的狀態,沉默中一種既難以理清、又難以割舍的無邊情絲,緊緊的纏繞在這一雙相擁相偎、聰穎慧黠的少男少女心田……。
「嗯、嗯……,線娘心中好怕、好怕!線娘現在好羨慕菲兒。楊先生雖然清高得不愛理人,但心腸卻是熱的;為了菲兒,身子弱得都像風一吹就會倒的楊先生,還能不辭辛勞的盡力幫襯著弘德。可是線娘……,唉……!線娘該咋辦呢!線娘都想雙親了,可是還舍不得離開弘德。弘德、弘德,你告訴線娘該咋辦好呢?線娘……。」
潔面在徐世業胸前輕輕的摩挲著的竇線娘,女敕頰布滿了殷紅,迷茫、忘情的絮語著。
同樣也感到內心里苦澀難言的徐世業,不覺間雙臂摟緊了竇線娘玲瓏、縴細的腰身,語音滯澀、有些‘文不對題’的輕言︰「線娘是在擔心弘德會同竇公爭奪得不死不休吧?」
不直奔主題還好,徐世業直奔主題的輕言剛剛出口,就宛若像是在此時顯得十分怯懦的竇線娘耳邊陡然間響起了一個‘晴空霹靂’,竇線娘仿佛像是受到了極度驚嚇也似的嬌軀猛然打了一個冷戰,殷紅的潔面也出現了恍若十分不健康的慘白之色,嬌軀向徐世業懷里依偎得愈緊的同時,失神的喃喃著︰
「是呀、是呀!線娘還既不好相勸弘德、又不好相勸爹爹,線娘都要難死了、苦死了!今日線娘每天都會被噩夢驚醒。不是夢到弘德一身的鮮血,就是夢到爹爹滿身是傷,再就是功德同爹爹打得不可開交……。」
「男人之間的爭斗,與女子何辜?拱手河山定、能與誰共歡?然誰人又能夠收手不前……?」月兌口捫心自問、感嘆著的徐世業,此時反而清醒了許多的俯首月兌口向摟在懷里的竇線娘又問到︰「線娘難道以為弘德同竇公之間就將開始的爭奪乃是一個不死不休之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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