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本人所知,蘇將軍的舊里乃是信都武邑人。看小說就到~以往,蘇將軍亦曾為信都百姓的安寧灑血疆場、刀頭飲血,且令父蘇公邕亦為此而殉國。此次我軍即將兵進信都,不知蘇將軍可有何妙策以教本人?」越來越有上位者的神韻和氣度的徐世業,話鋒一轉,隨即就向落坐在右手一眾武將之中、雄闊海下首的蘇定方問道。
面貌冷峻、周身都仿佛像是彌漫著森寒氣息的蘇定方,霍的站了起來︰「末將以為……。」
「蘇將軍且坐、且坐!坐而言之便可!呵、呵!此乃本人私宅,並非軍法嚴苛的中軍大帳。隨意一些便可!」含笑打斷了蘇定方的徐世業,因蘇定方周身所洋溢出來的冷厲氣息不由得在心里暗贊︰這才應該是百戰沙場的悍將所應具有的神韻!僅就此點,即使是勇悍無敵的雄闊海亦無法與之比擬。少年從軍、九死一生,只有這樣才能夠磨練出來如此懾人的鐵血風采。
疑了一下的蘇定方,聞言坐下後,隨即就仿佛像是感到極不舒服似的,反而又挺身站了起來︰「末將不耐坐而言之……。」
在徐世業不覺笑道‘蘇將軍真乃軍中之楷模也’的連連點首贊許了一句之後,蘇定方則高聲的接著說到︰
「信都因數年間一直就不斷的遭受到河北群豪騷擾、攻打,表面上城廓殘破,實則乃是經過了不斷的修繕以後,城高牆厚、堅固異常,且已無有了相對薄弱、便于功打的區域。最為特異者,信都的甕城後期經過加固尚要高于外城近丈。如此一來,甕城之上就可陳兵,居高臨下的以箭矢來輔助守城。
此,也就是原本處于河北群豪環圍之中的信都,一直未曾有過城破之事的根源所在。當年定方年少之時,亦曾多次的隨用家父協助郡守固守信都,故而對信都了解甚深。
數月前信都被竇、竇……、竇部取之,乃是定方原本就知道城西暗角之處有一條向護城河排污的暗溝,且此處的城牆根基浮淺;再加之當時的郡守軍略淺薄、城池防守太過松懈和疏忽。定方才配合著現今已經歸屬到竇部的高士達之族弟高士興一舉乘夜掘通暗溝偷襲成功、佔據了信都。
現今,信都是由當年高士達的最大臂助、其族弟高士興來率軍駐守;再加之曹旦等也必然是會率部撤入信都,信都城內當有守城之軍卒兩萬有余。而這兩萬余軍卒之中,尚有不少于五千竇部的最為強悍軍卒……。」
「蘇將軍所言之五千強悍軍卒可是曹旦曾經帶出清河城、環衛于其身周的那支軍容肅整之軍?」听到此的徐世業,不覺月兌口問到。
「將軍所言正是!」神色仍然是那副冷峻面孔的蘇定方點了點頭,在徐世業揮了揮手‘蘇將軍請續言’之後,蘇定方就又才接著說到︰
「故而,信都的防守軍力必將十分的強勁。而當初定方所知的那處暗溝,此時當必已被堵塞、夯實,再加之高士興和曹旦等的謹慎、多謀,信都實是強攻難下、設謀難成。
以定方之意,我軍莫若暫以偏師佯裝兵進信都,而主力則兵鋒直指渤海郡。待迅速的攻下渤海郡以後,則信都除北以外已無歸路;我軍再慢慢的謀奪不遲。且我軍攻下渤海郡以後,也能夠完全的斷絕了竇部的後路、阻斷了竇部向東竄逃的路徑。」
因猛然間的轉變身份,使得蘇定方在對竇建德、及其所部的稱呼上不免有些十分不便的拗口、別扭。
「蘇將軍所言頗為在理!」認真的听著對信都情況捻熟無比的蘇定方的分析,徐世業正色的點了點頭、︰
「然不本人卻極不思讓竇建德最後挾部北竄。以竇建德之能,如其與域外之突厥有所聯手,則必為我中原一絕大後患。我等既有天下之志,就需多為我華夏之中原疆域、及天下萬民有所籌謀。
而本人不思首先攻取渤海,就是想在與藥師先生所部合圍河間之後,逼迫竇建德撤往最後的根基渤海郡。那樣一來,有平原之楊元弘大人的及時封堵住竇建德的東竄之路,我軍就可把竇建德之所部圍困在背靠大海的渤海一隅、聚而殲之。
本人也只是持平之論,數月前王世充未曾除惡務盡的任由高開道北竄。此後,僅僅是高開道就將是我等的一大麻煩。何況,北地尚有據地自肥的羅藝等。如果竇建德再挾部北竄,我等即使是全取河北全境,其實亦難以做到河北粗安;彼等難說不會聯起手來對我等予以騷擾、功捍。如今竇建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而再的拉攏河北各部豪強搶佔地盤,就已見其極擅此道。
河北難安,又按能讓本人有閑暇去應對即將到來的更大變局?也許眾位已經想到,如今之我部,已經不再是被人漠視的一支渺小勢力,很快也就將成為天下群豪、以及隋庭欲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肉中刺矣!實力的劇增,相伴隨而來的也必將是成為眾矢之的。
此,也是本人一直就不思同瓦崗翻臉、虛與委蛇之因。然此又安能久長?何人又能容忍‘臥榻之側還有他人安睡’?」
一時感覺局勢太過復雜、心力交瘁的徐世業,感觸頗深的不覺連連的搖頭。當然,他所預計到的這些變化,也只是提到了瓦崗、隋庭等,而尚不包括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幾個月後就將會強勢崛起的‘太原李氏’。
對此因解釋起來太麻煩、暫時還無法宣諸于口的徐世業,此刻的心里則是在暗想︰
不盡快的鏟除竇建德這位能力不凡的人物,如果留有後患,不久之後我那里還會有精力再去理他了?你們那里知道,我的最大勁敵‘太原李氏’此時還尚在暗中窺視著哪!
「其實,蘇將軍所言之策,亦並非是不可行,只是稍顯有些過早而已。如將軍所言我軍能夠順利的兩路合圍河間、竇建德會率部遁往渤海,我軍不妨就由蘇將軍率一旅之師疾進搶佔竇建德部東竄的必經之路樂陵,再加之揚大人率平原之軍從側翼輔助封堵,我軍就可以把竇建德及其所部給徹底的困在背靠大海的渤海郡聚而殲之矣!
蘇將軍亦不要太過顧忌信都之城高牆厚、堅城難下。不知蘇將軍可曾聞听到過將軍率我等半年前初出黎陽之時,是如何巧取的汲郡?依凌敬想來,我軍兵抵信都城下之時,如果無有巧計取城,就不妨取土築台以功之。
呵、呵!在此等滴水成冰之際,雖然取土較難,但築台卻也無需夯就。築台有成,戰車之努、拋射之石,就將會成為守城之軍的夢厄矣!也許在旬日之間,就可令守城之軍軍心渙散、無心守城也未可知也?」
坐在對面見秉性高傲的蘇定方听徐世業說完後面現出了少許的不忿之色,凌敬就連忙出言打著圓場的同時,亦相應的提出了自己的一些見解。
「禮賢所言倒不失是一妙策!即使是彼等不會軍心渙散,如築台居高臨下的擊之,亦會使彼等因備受打擊而不得不出城野戰。我軍如果能夠在野戰中給彼等造成大量的殺傷,其實強攻取城也就便利多了。」沉吟著輕輕地點了點頭的徐世業,繼而就馬上總結性的說到︰
「如此,我軍就應盡快的抓緊休整、編練、補充,爭取旬日之內就可兵發信都。
「新成之軍兵員混雜,編練、約束頗難,就多多偏勞楊將軍了!前日,本人已經派快馬從臨清調回王將軍所部。待王將軍趕到清河後,張將軍就把現今所轄之部曲交由王將軍統帶,張將軍將同楊將軍一同統帶兵員已經約有三萬的新軍。這樣一來,也可稍稍的減輕一些楊將軍的勞累。
雄統領也要盡快的就在這兩日內把陌刀營全面的移交給蘇將軍。近日崔家所贈予的千匹良馬就將送到,雄統領定要在出兵之前從新軍中挑選出千名以上的軍卒,同原有的鐵騎合編成一支騎軍。
自然,盛將軍的戰車營也要抓緊補充傷損的軍卒、修繕戰車。
蘇將軍當知,陌刀營軍卒雖少,但乃是我軍所擁有的最佳野戰攻擊利器。以往由雄將軍所統帶,陌刀營從未有過敗績。如今,本人就把這只我軍攻無不克的最佳利器交予蘇將軍了!惟望蘇將軍率陌刀營無往而不勝……。」
在眾將領高聲應諾、相繼告辭離去後,堂內也就僅剩下了凌敬、柴孝和、魏征等幾位文士。
在次的感謝了一番魏征能夠毫不遲疑的留在清河相助自己之後,徐世業也把之前向崔恆雪所說的‘準備與崔氏聯合開采水晶石礦’的事向三人大致的復述了一遍。在三人也不得不驚嘆財富之巨、大呼養數十萬大軍亦不愁的同時,徐世業也相應的向比較了解東海郡情況的柴孝和,詢問起了東海郡的大致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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