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趙(闞虓) 第二百六十四章 伊人又渺

作者 ︰ 闞虓

「哦,爾兄弟四人可均如小四兒所言之思?欲前往一蹚天下大局尚顯混沌的這潭‘渾水’?」並沒有太計較小兒子薛萬徹言辭稍顯過激的薛世雄,一雙老眼掃視向了均都是一副渴望表情的四個兒子問到。

見四個兒子彼此相互對視了一眼後,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連連點頭,薛世雄不覺‘唉……!’的又長嘆了一口氣︰

「少年不知仕途之險惡呀!既如此,老夫也就不對爾兄弟多加阻止了!不過,為了保我薛家不會因此而陷入萬劫不復,也為了不被羅藝所乘、使我父子失去涿郡這塊立足之地。人心叵測呀!老大沉穩、小四兒多智,爾兄弟二人可率三千精騎前去相助衛王一把,老二、老三要隨老夫留守涿郡。

據聞那個楊善會還頗為忠耿、剛毅,以往也多為朝廷立有軍功。有此人的薦言,其中當也不會有太大的不妥。那位徐姓的衛王乘龍快婿,如今已安定了河北數郡,想來也定是頗有過人之處……。」

薛世雄邊說著,老眼掃見幾個兒子、特別是被他留下來的薛萬淑和薛萬鈞對他偏于保守的安排顯現出來了有些不以為然的表情,且張口想要說話,就揮了揮青筋暴露的大手︰「好了、好了!十七歲就從軍、戎馬一生的老夫,此生隨侍帝王就已經有三個之多,對仕途的險惡較爾兄弟見得多多。就不必多言了!其實,老夫就是到了現在,因實在難辨過分混亂的天下大局,也是極不希望爾兄弟幾人涉足其中啊!」

薛世雄用話強行的壓服住了幾個兒子蠢蠢欲動的不安分心態的同時,也‘人老成精’的小小耍了一下心眼兒,他後面的話無外乎是在說︰你們再堅持,老夫就一個也不讓你們去了!

翌日,薛世雄在安排快馬給清河送去會派軍相助的書信以後,隨後也就派一大一小兩個兒子薛萬述和薛萬徹率三千鐵騎趕往了河間郡……。

涿郡距離河間郡三百余里,跟隨老父薛世雄從軍多年的薛氏兄弟,自然不會貿貿然的就率軍直撲河間郡。因而,薛萬述、薛萬徹兄弟二人在進軍途中,依照正常的行軍規範前出派出探馬、斥候的同時,也派出遠程探子,前去了解徐世業率部兵進信都的情況。

古有‘八方風雨會中州’之說。而如今,則是‘四路人馬壓河間’。

……。

此刻已經進佔信都的徐世業,在抓緊整頓部曲、預作著下一步兵進河間的準備同時,也派快馬給平原通守楊元弘送去了一封緊急的信函。信函中徐世業敦促楊元弘,近期就要率部進佔緊鄰黃河北岸的樂陵一線,封堵住竇建德部東竄之路。同時,在信函中徐世業也特別的告誡楊元弘︰預防竇建德部東竄的同時,也千萬不要放松了對王薄所部的監視,以防王薄所部與竇建德所部連成一氣的對其實施夾擊。

血濃于水,父女情深。重情重義的竇線娘,最終還是在難以割舍親情的巨大壓力下,帶著兩名侍女悄悄地離開了信都,僅僅給徐世業留下了一封用眉筆書寫、滿文隱含著無限幽怨與深情的香箋……。

香箋的字里行間,如泣如訴、浸血帶淚,令忙碌了一天後回到臨時宅邸的徐世業看後心潮翻涌、苦澀難言,痴痴呆呆的茫然四顧間,伊人已渺、余香猶在,往昔的一幕幕郎情妾意仿佛重現在眼前……。

德郎妾君,線娘書此便箋淚灑箋邊。與君情篤,線娘無怨無悔;與君相知,線娘忠生不渝;與君相離,線娘心如刀絞。然父母恩重,才讓線娘的緣獲今生;無奈自去,盼與君此生再逢;再逢之期,恩怨難清?如此生無緣,線娘願與德郎緣定三生……。

個性剛強的竇線娘,在情郎與親情難以抉擇、未來的結果撲朔迷離間,無疑是在這封香箋之中,給徐世業留下了隱約預示著最後訣別的之言。未來的結果,需歸結為天命的安排,現在誰人都難以預測。故而,其實本身也是感到無所適從、茫然無措的竇線娘,在既無力、也不能去阻止徐世業或是其父竇建德的情況下,暫時、或是永久的離去,同樣也還是根本就拔不出備受煎熬的苦海……。

手拿著香箋倍感苦澀、內心絞痛的徐世業,大腦一片空白的發了半晌的呆,才不覺長嘆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要罷手根本就是不可能。現在罷手,無疑是把小命交到了他人之手。這竇線娘來信都已經有旬日了!日日伐、旦旦合,竇線娘也該懷上了吧?如果她懷上,必將對以後逼著竇建德退隱山林大為有利。否則,還真就說不準此生能否再與線娘相聚了?唉……!」

有些痴迷的喃喃自語間,徐世業不覺把他自己十幾日以來沒完沒了的盯著竇線娘伐撻,內心里所潛在的心思給叨咕了出來。可想而知,隔輩血脈的誕生,肯定會對竇建德的影響力極大。沒有別的辦法,同竇線娘首次的激情過後就聯想到這些的徐世業,在不知不覺間也就把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槍法’之上。

徐世業如果想拉近與他現在已經成為死敵的竇建德的關系、讓竇建德能夠心甘情願的退出如今的亂世爭雄,徐世業讓他唯一的女兒誕生下後代可能已經是唯一的一條路。當然,這也需要徐世業在亂世爭雄中保證能夠勝出。這樣一來,也就可以讓退出爭雄的竇建德同樣不失榮華富貴、光宗耀祖。

當然有一點徐世業還是十分清楚的,即使是他的‘槍法’再準、讓竇線娘誕下‘八胞胎’,如果不把竇建德打疼、打狠、打得沒有了退路,雄心萬丈、心態堅毅的竇建德還是絕不會委曲求全的!

自然,拿到香箋的徐世業也並不是沒有想到追趕、相送竇線娘一程。可是,向宅內的僕人稍一打听,听說竇線娘午前就已經動身,徐世業也就只好放棄了這個不現實的想法。

從一定意義上來說,竇線娘顯得十分決絕的就此離去,情根深種的竇線娘其實也不乏懷有著給徐世業減輕心理壓力的想法。因竇線娘的倏忽而來、又疏忽而去,反而使徐世業內心里隱約間還感到了一些的輕松,因而也就使得他對伊人已渺的竇線娘生出了一種更加思念的憐惜之情……。

雖然自感苦情堪憐,但竇線娘的來去畢竟也只是徐世業他自己的私事。故而,床榻之上陡失相依相偎佳人的徐世業,輾轉反側、心潮翻涌、似睡非睡的熬過了這一宿後,翌日則又重新振作精神投入到了一天的奔忙中去。

可是,當徐世業來到府衙無意中瞥見凌敬、柴孝和等仿佛有些欣喜表情時,一時也不覺有些自怨自艾的感嘆︰此身早已經不屬于他徐世業自己了!

天家無私事、天家無小事。雖然徐世業此刻還不能稱之為是‘天家’,但暫時稱之為亂世之中崛起的一時之雄還是可以當之無愧的。一眾的追隨者,他們自然是希望把徐世業捧到‘人間極貴’的位置上。而徐世業與對手之女的情感糾葛,無疑是一眾屬下無法宣諸于口的一個隱憂。一榮俱榮、一辱俱辱,在這一點上,已經使徐世業與他的一眾追隨者的未來榮辱密不可分。

私情乃是大業的障礙、大業要重于一切的私情。這,也已經是一眾屬下對徐世業的最基本要求。而竇線娘的趕來信都,則無疑是把這種隱憂提升到了最高點;而聞听到竇線娘的離去,則又使他們感到了一些的輕松。身系萬千,現在的徐世業已經在潛移默化中達到了這個高度。

凌敬、柴孝和等的反應,不禁使徐世業聯想到‘他自己與崔恆雪及其兄弟、姊妹的婚姻要絕對的服從于家族利益’的狀況有些相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無奈感覺也又一次縈繞在了他的心頭……。

想要盡快的再見到內心里根本就無法割舍得下的竇線娘,對于徐世業來說,唯一的辦法也就是要盡快的結束河北的戰事、盡快的把竇建德的勢力徹底的清除。因而,徐世業現在也只能是強行抑制著因竇線娘的陡然離去而引起的紛亂心緒,借著無盡的奔忙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從征戰中求發展、從征戰中求擴充。現在打到信都後徐世業所轄的部曲,已經較當初兵出武安時增加了一倍以上,已經達到了近七萬。部曲數量的增加,隨之而來最為重要的就是要借著暫時在信都休整的機會,進行一番全面的整編、調訓。

除了雄闊海所轄的鐵騎營因受馬匹的限制、現在只勉強湊足兩千騎外,其余的各營,徐世業都給予了大幅度的增員、調整。盛彥師的戰車營,目前已經配屬了專屬的輔助步卒,戰車營的規模也由原來的四千軍卒增加到了一萬。而蘇定方所轄的陌刀營,同樣也由原來的一千增加到了五千。

當然,由于戰車還需要補充,陌刀、重甲也需要打造,兩營雖然增加了大量的部曲,但裝備卻只能是盡量的抓緊趕制、逐漸的進行補充。

所有的步卒,最後徐世業都合並到一起交給了楊善會來統率,並由王德仁和張升來出任楊善會的助手。而王德仁和張升原來各有統屬的舊部,則全部合並到一起。對于這樣的安排,原本桀驁不馴、現在已經基本上融入進來的王德仁和張升,也並沒有產生太多的不甘反應。

‘敬’與‘畏’本就是密切相關。由以往在河北聲望甚隆、各路反隋豪強畏如蛇蠍的楊善會來位居于二人之上,王德仁和張升自然是不會產生太多的不適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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