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趙(闞虓) 第三百零七章 未雨綢繆

作者 ︰ 闞虓

歷盡滄桑、人生際遇大起大落的楊集,無論是出于本意還是現在已經十分的理智,入城之後還是表現得頗為識大體、知進退。在必不可免的接風宴席上,他異常堅決的表示絕不去坐主位,並還顯得十分看得開的說︰

他自己已經是一個歸隱山林、只思潛心讀書而不想再次入世之人。只是由于以往相依為命的愛女心有所寄,才不得不顯得多事的幫襯徐世業這個準女婿一把。如今徐世業的根基已經初成,不耐世事煩擾的他,此後也就將會回歸以往恬淡的生活。故而,故友蒞臨他可以出席相陪,但涉及到紛擾的世事,他是既無能、也無心去加以關顧。

楊集的一番明智的說辭和做法,也使得初回邯鄲的徐世業,暫時免除了馬上要去面對不和諧局面的尷尬。

可想而知,如果此刻的楊集毫不推辭的高踞主位,隨即在坐之人馬上就會隱隱的分成兩個集團,甚至還會波及到統軍在外的將領各思歸附其主、以及出現左右搖擺的人。比如︰原徐世業舊屬要心屬徐世業,裴仁基所屬、及裴世矩和楊義臣等要心屬楊集,李靖、房玄齡、杜如晦等則必然是會左右搖擺的無所適從。

暫時是並沒有出現不和諧的局面。但未來,則隱患依然存在,且尚不止涉及楊集這一種情況。局面越是拓展得宏大、興旺,這種狀況也就越會凸現出來。這種決策中樞的絕對權力博弈,未來則難免依然還會不斷的困擾著徐世業。

……。

楊集的表明態度,也就使得接風宴席在位次排定上簡單了許多。徐世業居中坐于主位,真正的客人及暫時的客人左首落位,原徐世業麾下的眾人右首相陪。

一種特定的情形,就必須要視具體的情形來加以安排。

以主客的形式加以劃分,除了徐世業以外,反而使得突厥公主阿伊瑪被高高的推到了左首最顯眼的首位。突厥的嫡脈皇族,異邦的貴賓,阿伊瑪的這個種顯赫、高貴身份,即使是阿伊瑪推辭不就也無人能夠居于其上。

因而,夷族秉性特點偏于直接、灑月兌的阿伊瑪,稍加謙讓以後,也就理所當然的坐到了徐世業主位之下的左首首位。其實,從嚴格意義來說,漢人實際上是尚右、而胡人才尚左。但這種只是源于視角上的差異才產生的有別,讓她居于左首首席,卻反而更加的顯現出來了對阿伊瑪這位異邦貴客的尊敬。

狗尿苔不濟長在了金鑾殿上!被徐世業這樣在心里暗自咀咒著的阿伊瑪裊裊的落座以後,經過了一番稍加推讓、謙遜,裴世矩、楊義臣、裴仁基及其麾下的一眾將領,也就相繼依次落座于左首。

而右首,既曾經是地位顯赫的大隋帝國衛王、現在又是徐世業準岳父的楊集,則就再也沒有了推辭的理由,自然是順勢也就被推舉坐到了徐世業主位之下的右首首席。楊集之下,依此則是房玄齡、杜如晦、高雅賢、凌敬……,等等。

位高卻年輕的凌敬,自然是要表現得禮讓、謙虛一些。而那位地位也頗高、既好酒又好肉的雄闊海,此次則又是有所割舍的缺席了主席。其因,抓緊時間去實施徐世業給他支的損招、泡突厥猛妞去了唄!

世上的很多事,並不是有所忌諱它就不存在的!席間,老奸巨猾的裴世矩,不久也就借話題提到了‘名不正、言不順、難使上下歸心’這個問題。困擾了許久、取舍之間一直沒有琢磨透徹、最大的心結乃是因瓦崗還會興旺一段時期不能與之徹底決裂的徐世業,也只能是順水推舟的說到︰

「弘德年少魯鈍,實難撥雲見日的剖析明白如今紛亂的時局,也急思得到諸位賢者、長者的指點迷津。各位以為如此可好?如今的河北時局已經大體安定,諸位賢者、長者就暫在河北渡過一個多年未曾有過的祥和大年,翻過年去我等再細加商議如何?此事、此事其中所牽扯得太過深遠。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人哪!」

身為主人、目前憑借輝煌業績而展現出極其強勁勢頭的徐世業這樣說,其他眾人自然是也沒有資格再去執拗的堅持。何況,知道歷史走向的徐世業,現在都無法洞悉下一步怎麼辦才能夠做到萬無一失。而其他的人,即使是經驗再豐富、心智再精明,也畢竟是只有以往經驗、而毫無未來的準確預測。因而,對這件事自然也必須要保持一種十分謹慎的態度。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在其位就要奉行職責所在。而現在的徐世業,他心里所無比牽掛的,已經不僅是有李氏馬上就將在太原高調起兵這件事。還有一個很快就將面臨到的重大情況,也亟待他去提前有所準備……。

事在人為,但上天卻難逆。想要保證已取根基的穩固、並逐步拓展,當務之急徐世業就必須要做好迎接大業十三年必將會發生的大面積黃泛準備。雖然徐世業現有的根基地處于黃河以北、未來遭受黃泛波及的面積並不大,但‘有人才能夠有實力’這是一個不變的真理!

天災同樣也是際遇。因而,敷衍過去了暫時還無法權衡清楚是否自立旗號、怎樣自立旗號這件事以後,徐世業則馬上就就向全面主理著所轄區域政務的房玄齡、杜如晦說到︰

「民以食為天。往昔民亂不斷的河北,民亂之因則大多源于百姓生存窘迫、衣食難繼。取易安難,此後河北之安,就全賴二位先生操勞了!在此,弘德弘德也只能是以一禮來替河北之萬民拜謝二位先生……。」

說著,徐世業馬上就從主位上站起了身,面向緊挨著坐在一起的房玄齡、杜如晦深深的一揖。

「二位先生且請寬坐,弘德隨後還有大事要拜托二位先生……。」連忙搖手阻止著慌忙站起身來還禮的房玄齡、杜如晦,徐世業邊坐回原位、邊接著說到︰

「天災**往往會接踵而至。二位先生不僅要因今冬的無雪預作防範春旱,還千萬要多多的防範大旱之後的大澇。黃泛,一直就是中原的一大天災。如果今年黃泛會提早到來,我河北就必須要及時的做好接受饑民、災民的準備。其意義之重大,已經不用弘德再細加言說。弘德適才的一揖,亦是在把河北之未來強盛托付予二位先生也!」

在面容微顯憔悴、明顯是有些操勞過度的房玄齡和杜如晦連連應諾之後,糾結在徐世業心中的兩件最大的事已經說完。接下來,也就進入了相敬互酌的歡飲時間段。當然,包括徐世業在內的眾人,隨後也並沒有慢待了席間的唯一一位異邦貴客︰面罩面紗、惜言如金、對一切都反應十分淡定的突厥公主阿伊瑪。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僅僅半年多的時間就擁有了河北這片廣大的控制區域,未來的拓展空間和前景還無比遠大,也使得整個接風宴的歡慶氛圍,在無限的希冀、向往中逐漸的濃烈、高漲……。

……。

不喝醉了心里就難受的徐世業,這次還是酒品上佳的只睡不鬧,又不知道怎麼回的寢居之處、也不知道現在他自己昏睡了多久?

身體的被搬動、推挪,讓昏睡中的徐世業稍稍恢復了一些神智,耳畔同時也聞听到了輕柔的細語之聲……。

「……好重、好沉哪!德郎身子就是強壯!恆雪姐姐,去替菲兒把水盆端過來!菲兒給德郎月兌靴、月兌襪……。」

可能是被親兵給連扶帶抗弄回來的徐世業,竟然所有的行頭在身就昏睡不醒!可見其心情陡然放松、興奮之余,喝得之高、之大。

感覺被一雙溫軟的小手悉悉索索的拽下了靴子、扯去了布襪子、挽起了褲腿兒之後,此刻已經感覺到兩條腿是空懸在床榻之外的徐世業,迷迷蒙蒙中,接著就感覺到自己的兩只大腳被一雙溫軟的小手摁在了十分舒服的溫水之中,隨即小手也就開始給他輕柔的搓洗著……。

「那個、那個,菲兒姐姐,德郎以前都是由菲兒姐姐服侍嗎?」還處于半迷蒙之中的徐世業,此刻已經可以分辨出來這是崔恆雪在期期艾艾的詢問。

「是呀!別人服侍德郎,菲兒哪能放心呀!以前線娘姐姐在時,菲兒就曾同線娘姐姐說過︰菲兒的性命是德郎救的,菲兒就是德郎的人了,菲兒會一生一世的服侍德郎!菲兒雖然不會去同別人爭什麼名位,但如果誰不讓菲兒侍候德郎,菲兒卻絕不答應!」

輕言細語中不乏決絕的菲兒,無疑是在向同夫姐妹的崔恆雪交代著她的底限。

「嗯,那恆雪以後也同菲兒姐學著服侍德郎吧!喜歡德郎的人多了,說不準那次就可能會給那些人造成了機會。」同樣,聰穎不遜于任何人、卻個性偏強的崔恆雪,避重就輕的細語著;這又是開始任何事都要比一比,且還想到了防患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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