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趙(闞虓) 第三百二十章 河畔夜話

作者 ︰ 闞虓

唱徹《陽關》淚未干,功名餘事且加餐。,,用手機也能看。浮天水送無窮樹,帶雨雲埋一半山。今古恨,幾千般,只應離合是悲歡?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辛棄疾

世上的事,原本就是偶然與必然並存。持平之論,雖然李密心胸偏于狹窄、疑心病過重,但就其頭腦和才智來說,確實也是上上之選的頗具梟雄之資。

在平行的時間段,目前已經開始崛起、未來將會成為一代大豪的卷毛獸王世充、聞知李密火拼了翟讓以後,就曾大失所望的感嘆︰「李密天資明決,為龍為蛇,故不可測也!」

無他,王世充這是早已經看明白了李密和翟讓日久相互之間必生猜忌,他這是惋惜李密殺翟讓太早、太快,使得他無法長久的利用二人之間的嫌隙而從中取利。

李密十分狠辣、決絕的當場就要了翟讓及其嫡系親信翟弘、翟摩侯、區儒信等的腦袋之後,隨後卻馬上就換成了一副笑臉,對被圍困在大堂之內、束手就戮的一眾瓦崗最高層將佐進行了一番大肆的撫慰︰

「密與君等同起義軍,本意乃是除暴*政、執獨*夫。然司徒專橫貪虐、凌辱群僚、無復上下。今所誅僅其一家,與諸君無干,諸君無需驚懼。從即日起,滎陽之部曲、要務,就要煩勞左武侯大將軍一肩擔之了!」

李密不僅沒有把翟讓原來的所有統屬和地盤交給他自己的親信去統率,反而暫時交給了在原瓦崗中地位僅次于翟讓的單雄信來統率,可見他的心智也並非一般。這樣一來,自然就會使內部的躁動、不安情緒可以很快的平復。

李密的表演,還並不僅及于此。接下來,李密則又親自動手給被五花大綁著的徐世績松了綁,並親手給徐世績包裹上了頸間的刀傷,降尊紆貴的扶著徐世績前往他魏公的寢帳中去將養。

且不言一眾的瓦崗舊將,是否會對李密陰狠的斬殺了翟讓已經懷有了無限的怨懟之心。就僅李密斬殺了翟讓以後,能夠很快的就穩定住大局這一點上來說,李密的手段也確實堪稱狡詐、高明。

……。

正月初九之夜,徐世業率領著從魏郡緊急調來的裴仁基所部兩千鐵騎,已經從牛渚口尋渡船悄悄的渡過了黃河,來到了黃河的南岸。此地,距離東都洛陽的門戶虎牢關僅有三十余里,乃是處于虎牢關西北方向的黃河岸邊。西南方向大約六、七十里的路程,也就是徐世業此行的目的地洛口。

果不其然,已經閑了近半年、沒有仗打閑得手都直發癢的裴行儼,接到徐世業的緊急調軍軍令、听說是要前去洛口救人、與瓦崗開戰後,率領著裴仁基所部的全部五千鐵騎氣勢洶洶的就很快趕來了汲郡。

初六的入暮之前把裴行儼所率鐵騎接進汲郡城的徐世業,微帶歉意的向裴行儼解釋了一下他自己因心急而沒能說清楚調軍的數量後,隨後也就安排全軍在汲郡暫息一宿。隔日,也就是初七的清晨,徐世業也就率兩千鐵騎直接趕奔了洛口。另外的三千鐵騎,徐世業也只好先安排他們暫時留住在了汲郡。

沿著黃河北岸的運河水道一路狂飆而過,出汲郡西部最外圍的縣治新鄉,進入河內郡的邊緣縣治溫縣,提前派人前去牛渚口征雇渡船……,等等。

晝夜兼程、風餐露宿,僅僅用了兩天一夜的時間,徐世業協同著雄闊海、裴行儼、以及那位不讓跟也還是跟來的突厥公主阿伊瑪,率領著兩千鐵騎已經平行越過了黃河南岸的滎陽、虎牢關,在初九的夜半時分渡到了黃河南岸。

徐世業之所以明知道已經來不及阻止李密的鴻門宴,還要這樣急迫的不分晝夜趕路、希望盡快趕到洛口。則是因為︰他是想在李密剛剛斬殺翟讓以後,瓦崗上上下下還處于惶惑不安的狀態之時,就可以從洛口接出來受傷的徐世績。否則,時間拖得過久,李密也完全的控制住了瓦崗的局勢,並分析清晰了徐世績對他徐世業的重要性,那他再想接走徐世績肯定就會難上加難了!

歷史是存在著它的固有軌跡。但卻因他徐世業的意外出現,現在已經有所偏離。因而,目前的徐世業,他是絕不敢無動于衷的靜等著李密把徐世績給放回黎陽。

黃河南岸瓦崗控制區域的全面態勢,原本就是徐世業所派密探、細作監控的重點。因而,徐世業對瓦崗在黃河南岸的軍力布防情況,也幾乎是了如指掌。

由于積年黃河渡口的牛渚口距離強關虎牢關過近、地處于虎牢關的背後,如果有大規模的軍力渡河,必然是難逃虎牢關的監視,會遭到虎牢守軍及時趕來的半渡而擊。況且,虎牢關開戰,牛渚口也必然會被加派重兵布防。

半年前的李密偷襲洛口倉,就是是因為這種原因,李密因擔心渡河時暴露行蹤,被半渡而擊事小、造成偷襲洛口倉的計劃失敗事大。故而李密才舍近求遠的翻身越嶺,秘密的走康城至方山、羅口這條密路。

而現在,徐世業不僅是別無他路可走的必須要走這條路,而且還因為現在黃河兩岸幾乎已經全部都是瓦崗的控制區域,不像半年前一樣,雙方以虎牢關為界乃是水火不相容的關系。因而,現在在牛渚口的黃河南岸,瓦崗反而沒有派駐任何的駐屯軍。徐世業盡量小心些的趁夜秘密渡河,反而會恍若‘燈下黑’一樣的人不知鬼不覺。

但是,從牛渚口渡過黃河以後,再行西進也就將不是這種宛如進入無人之境的狀態了!

洛口的周邊,參差不齊的要屯有著瓦崗的幾十萬大軍。自然,在這幾十萬瓦崗大軍中,既要有李密這位魏公的直轄各部,又要有如孟讓、呂明月、郝孝德、房獻伯、王君廓等這些傍在李密這棵大樹上的各路反隋豪強。

而距離牛渚口的黃河南岸三十里外、柴孝和曾出任隋庭縣令的房縣,現在就屯有著雖然是原瓦崗的主要將領、但早已經就與李密沆瀣一氣的世責力所統帥的十余萬李密直轄部曲。而房縣,則是現在徐世業趕奔洛口的必經之路。

因為現在已經是接近了洛口的邊緣區域,徐世業率鐵騎根本就不可能在瓦崗的控制區域內再行繞路、躲開有大軍屯扎之地。故而,房縣世責力聯營十數里的屯軍大營,徐世業是必須要闖過去,才能到達洛口的城下。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如果世責力不給我讓路,我就是殺出一條血路來也要殺到洛口城下去同李密好好掰扯、掰扯!

早已經在心里暗自下定了決心的徐世業,率軍悄悄的從牛渚口渡到黃河南岸,已經是接近午夜時分。

離開渡口率鐵騎再向西緩馳行進了數里,就來到了一處荒山腳下。這處無名的荒山,也是徐世業等早已經預定好的露宿之處。

徐世業雖然對虎牢關附近的地理、地貌情況不太熟悉,但裴行儼及其麾下的兩千鐵騎,卻對這里的情況再熟悉不過了!半年前,他們還在虎牢關與瓦崗大軍鐵血絞殺、爭奪了數月之久。因而,對于渡河後的暫時落腳、過宿之處,在渡河之前就已經有所預定。

尋避風、遮寒之所支起了行軍帳篷、升起了篝火、圈攏好馬匹、安排好了值夜守衛等,全軍也從汲郡出發後第二宿露宿在了曠野之中。

繁星點點,夜色如水。不知不覺間,氣溫已經逐漸的開始轉暖。現在已經接近開春的時令,夜晚的氣溫還真就不算太冷。

軍務自有裴行儼和雄闊海去加以安排、調度,露營之後就等著去睡覺的徐世業,也就身後跟著幾名親兵也就溜達向了阿伊瑪、哈奇努爾等十幾名突厥人聚集、圍攏著的篝火旁……。

從初六阿伊瑪帶著這十幾名突厥男、女扈從,就跟隨著他徐世業晝夜兼程的狂奔了數百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徐世業是想借機來表示一下感謝。

現在的徐世業,對這位風姿絕頂、卻連具體面貌還沒有見到過的突厥公主阿伊瑪,還真就是一點兒轍都沒有了!從涿郡、上谷交界處相遇始,阿伊瑪帶著這十幾名扈從就仿佛粘上了他一樣,幾乎是不言不語的一直就跟隨著他到現在,跟隨著他已經行程超過了千里。偶爾板著指頭一算的徐世業,不免都自嘲的暗想︰這也算是不離不棄的一種?

然而,由不離不棄這個詞,徐世業不免就又聯想到了阿伊瑪的那句︰忠貞不渝。

往那方面想,連本來就沒同阿伊瑪說上過幾句話的徐世業他自己都會自嘲︰自己這是在自作多情。可是不往那方面想,阿伊瑪這悄無聲息的又是在懷有著什麼心思呢?

表現還是一成不變。哈奇努爾及其余的阿伊瑪扈從,見徐世業溜達過來馬上就站起身又是行禮、又是嘰里呱啦的問好。而阿伊瑪,雖然也裊裊的站起了身,但也只是沖徐世業微一俯身、頜首,依然是無言相對。

人家不說話,沒辦法,徐世業也就只好自己找話說︰「呵、呵!本人過來是想感謝一下公主一行不辭辛苦的相助!對了,本人尚有一事要請教公主,公主可否移樽就教?」

沒話找嗑嘮的徐世業話說完,阿伊瑪也只是用幽藍、深邃的明眸瞟了已經自顧自坐在了篝火對面的徐世業一眼,即而還是無言的輕輕點了一下戴著雪貂風帽的臻首、抽出了一支原來攏在毛茸茸袖口里的縴手揮了兩揮。

待包括哈奇努爾在內的十幾名突厥男、女扈從都起身移坐到了另一堆篝火旁,本來是因好奇想要詢問一下阿伊瑪為什麼終日戴著面紗的徐世業,念頭一轉間,感到問一個女子的私密之事有些冒昧,就話到嘴邊兒改口說到︰「公主為何……。哦,公主已知雄統領與貴屬哈奇努爾兩情相悅。依貴族的禮儀,本人當如何的替雄統領求親、下聘?」

微低著臻首、明眸又瞟了篝火對面的徐世業一眼的阿伊瑪,輕聲的答道︰「我族不講就那些,兩情相悅就可成親。」

阿伊瑪簡潔的輕聲回答,不免又令徐世業在心里暗自咒罵起了雄闊海︰什麼?雙方願意睡就隨便睡?這個夯貨!急得像狗要卵子似的直轉磨磨,自己的事自己卻不打听清楚!否則,上了不就完了!何必憋到現在、憋了一千多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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