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趙(闞虓)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夷嬌不忿

作者 ︰ 闞虓

洛口周邊方圓數百里,從去年秋季始,早已經就變成了瓦崗、乃至依附于瓦崗的反隋豪強嘯聚之地。看小說就到~確切的說,李密麾下擁眾百萬,也僅僅是一個粗略的估計數字而已;細算一下,扶老攜幼的,甚至懷揣著沒生出來的還有,李密確實可稱之為從者如蟻。

隋庭最大國儲糧倉洛口倉的倉儲,從去年秋季開始,無疑是已經變成了流民、災民、散兵游勇等,扶老攜幼、爭相前來就食的月復中之物。

徐世業率鐵騎沖破了世責力所統的十幾萬瓦崗部曲聯營、捎帶腳的也把世責力給活擒為俘虜以後,直至狂飆而進的沖到洛口城下,期間也並非是完全的一路坦途,只是再沒遇到像世責力所統規模那樣大的屯軍營地罷了;一路 過,已經不放在徐世業等眼中數千、上萬的雜亂屯軍營地,星羅棋布、比比皆是。

自然,對于這些小規模的屯軍營地,徐世業也已經沒有那麼多的閑心和時間再去進行交涉,或是順勢繞行、或是率鐵騎踏得七零八落,鐵騎基本上都是一 而過。身處于雖然不能稱之為是壁壘森嚴、但也是刀槍林立的千軍萬馬之中,刀槍相向的情況同樣也是不可避免的,鐵騎一 而過的過程中,瓦崗麾下的部曲,死傷在鐵騎的刀槍之下、被鐵騎踏得骨肉碎裂者比比皆是。

徐世業所率的兩千鐵騎,幾乎是沒有絲毫的傷損、踏著一路鮮血就殺到了洛口城下!

百戰精兵,自有著他歷盡九死一生所形成的嗜血殺氣和威風。戰馬奔騰,就宛若狂 怒卷一般殺到洛口城下的兩千鐵騎,仿佛整體都在蒸騰著徹骨森寒的殺氣,刺激得高處洛口城頭上的守衛軍卒手足無措、面色驚變,不明所以、下意識中的失音驚呼之聲此起彼伏……。

率鐵騎已經趕到洛口城下的徐世業,勒住奔馳間頭尾賁張、生龍活虎的戰駒寶馬絕地、抬頭觀瞧著,內心里也不由得暗自感嘆︰這李密的譜擺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重新翻修而成的洛口城,城池的規模之大左、右環顧間已經望不到頭,城高遙遙的也已經超過了五丈。看小說就到~從城下遙觀,按城頭上密麻麻往來、簇擁著的軍卒數量估測,城上的寬度也應該有數丈之遙,能夠並行跑馬當沒有太大的問題……。

「城上的軍兵听著!右武侯大將軍從魏郡趕來,有緊急軍情要見魏公面稟!速速開城門、速速開城門……!」

又是雄闊海宛若悶雷也似的大嗓門,響徹、回蕩在洛口的城上城下、城內城外。

呼喊開城門要進城?這也僅僅是在徐世業授意下,雄闊海的誆詐之言而已。氣勢洶洶的殺到了城下,城內可能會腦殘的開城門放鐵騎入城沖殺嗎?就是城門真的大開,徐世業會傻到把自身及兩千鐵騎陷入屯有千軍萬馬的城內被圍困住嗎?

在此刻單手還依然把世責力摁在馬鞍橋上、一騎當先的雄闊海震得人耳鼓都直嗡嗡的巨吼聲喊過幾番之後,因鐵騎的意外出現、陡然間恍若十分無序、亂糟糟騷動著的洛口城頭上,已經開始有了反應……。

先是一架碩大的杏黃色麾羅傘蓋出現在洛口城頭,在徐世業心里鄙夷的暗想著‘李密還真敢用、竟然用上了皇家的杏黃色’的同時,一個頭戴朝天金冠、身披寬大猩紅斗篷的身影,在盔明甲亮的一叢叢護衛簇擁下緊接著就出現在了洛口的城頭。

這就應該是那位不可一世、死期也沒有幾年了的魏公李密吧?

在立馬洛口城下、鐵騎最前列的徐世業月復誹著捫心自問的同時,出現在城頭上的李密則已經操著陰森森的嗓音開口說話︰

「城下的可是右武侯大將軍?雖然本公曾有信函邀請外鎮賜宴,但如今時限卻早已經過去多日。右武侯大將軍未奉本公傳召,緣何私自擅挾軍前來洛口?難道右武侯大將軍欲與本公為敵、不服本公的統轄嗎?」

開口就一副高高在上的責問口氣,難道老子還怕你不成?

此時已經策馬來到一騎當先的雄闊海身側的徐世業,心里十分不忿的暗想著,表現卻大為迥異的坐在馬上沖洛口城上遙遙一抱拳︰「城上可是魏公否?麾下右武侯大將軍徐世業見過魏公!請魏公恕麾下甲冑在身無法全禮之罪!魏公切勿責怪麾下,麾下實是尚有下情*欲向魏公稟明!

麾下聞听到魏公欲在正月初八賜宴各鎮將領,實是喜不自勝,自忖終可見到別離許久的魏公了!麾下原本就思先往黎陽,而後再從黎陽協同家兄晝夜兼程的趕來洛口。看小說就到~可是,當麾下趕到黎陽之時,家兄已經先期趕來洛口。而家父,卻因思子心切,意外的自行從濟陰離狐來到了黎陽。故而,麾下在黎陽陪伴于家父之側幾日後,又奉家父之命趕來洛口接取家兄。

人子之道,乃是人倫大道。麾下懇請魏公令家兄回返黎陽,以償家父的一片思子拳拳之心。麾下因相伴家父而未能及時赴魏公賜宴之罪,待麾下送家兄返回黎陽後,自會前來魏公闕前負荊請罪!」

徐世業一番望連風捕影都不算的胡說八道,還真就說得像那麼回事兒似的情深意重、滿嘴是理。

然而,城頭上的李密卻並不買他的帳︰

「哦,原來右武侯大將軍是因相伴久別的老父才未能赴宴哪!父子人倫,本公安能如此不通情理的怪罪將軍?將軍如今能夠趕來洛口,還真就恰巧遂了本公的心願,本公也正思請將軍前來一議天下之大計。

將軍當知‘先公後私’之理。如今恰巧令兄河北道大總管、及我魏公府的一眾將佐均在城中尚未離去,將軍就把麾下的從屬暫屯城外、而後自行入城吧!本公也正思征詢一下我魏公府少年英風、多智多謀的右武侯大將軍的高妙見解。

待稍待兩日,將軍與令兄回返黎陽之時,本公也定會備上一份厚禮,借以酬謝令父老太公賜予本公一雙臂膀的大恩!」

各呈心機、花言巧語的相互交涉間,徐世業儼然是在不知不覺中卻讓李密給佔了上風。李密的一番冠冕堂皇說辭,當時就令城下的徐世業,感到嘴巴子粗的有些不知道再從何說起。

馬上翻臉?拿兩千鐵騎去攻城純屬是胡扯!何況,李密手中還有兄長徐世績這個把柄,可以隨時要挾我。用世責力去交換兄長徐世績?看來也只有這樣了!

被李密一番理由十分充分的說辭說得直犯堵的徐世業,勃然變色的剛想惡言相向、揭破李密的鬼祟心思,開始與李密談談條件。然而,出乎于意料之外的卻听到身後傳來了清幽、顯得有些生澀的話語聲︰「你們漢人就是假,淨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入城還能出來嗎?阿伊瑪去……。」

伴隨著清幽、顯得有些生澀的埋怨聲,風姿綽約、儀態萬千的突厥公主阿伊瑪,已經馬後跟著坐在馬上也顯得身材奇高的哈奇努爾,策馬馳到了並馬而立的徐世業、雄闊海、以及隨後趕過來的裴行儼的前面……。

「就是!該打就打,多余同這個狡詐的李家子嗦!」

伴隨著以前早已經與瓦崗殺紅了眼、看到李密就怒火中燒的裴行儼一振掌中鑌鐵雙錐的嘟囔聲,也在徐世業十分疑惑的猛然一愣間,策馬跑到前面的阿伊瑪,可能是以前並不經常長篇幅說漢語的緣故,而使得她清幽的嗓音笨拙到了只能是一句一句的說,但她卻表現得異常堅定的仰起覆有面紗的臻首、揚起手提著的連鞘彎刀一指城上︰

「本公主是大突厥始畢可汗的愛女阿伊瑪!徐將軍是本公主的友人!本公主相伴徐將軍前來,就是來接他的哥哥的!城內快把徐將軍的哥哥送出來!否則,阿伊瑪就讓父汗派突厥鐵騎前來!快些把……。」

我在這里打嘴仗有你什麼事兒呀?如果有人誹謗我勾結外虜,這不是給我添亂嗎?

還沒等聞听到阿伊瑪笨笨磕磕的話語感到十分郁悶的徐世業開口阻止,接著添亂的人卻又冒出來了!

「對,公主說得對!快把大總管送出來!如果再唧唧歪歪的拖延,某就把這小子扔到城上把他摔死!」

附和著阿伊瑪、悶吼聲陡起的雄闊海,竟然一磕坐下墨龍戰駒猛然的驅前,單手拎著一百多斤重的世責力一只腳踝,宛若玩燈草一般的直掄動,躍躍欲試的仿佛像是他馬上就會把被他倒提著一只腳踝、兩手茫無目的直劃拉的世責力擲上洛口城頭一樣。

氣死我了!這個夯貨怎麼也跑出去表演了?

心里的氣也不知道該去沖誰發的徐世業,現實則逼得他必須要開口說話了︰「都給本人住口!海兄,不得對魏公無理!快回來!別傷到世將軍!哦,那個公主!我中原的事,無需異邦插手!本人自會去與魏公分說!」

連忙神色聲色俱厲的呵斥著,徐世業也趕忙邊驅馬上前、邊沖著城上抱拳說到︰「魏公海涵、魏公海涵!末將約束屬下不利,特向魏公請罪!對了,還有!異邦之人秉性直爽,公主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魏公切勿與彼等一般見識!」

徐世業這一出頭說話,一時之間使得城上、城下分別出現了各異的反應。

城下,雄闊海聞听到徐世業的呵斥之聲,馬上就如奉鈞旨似的‘撲通’一聲,把單手拎著的世責力慪氣似的一掄,不管死活的又甩到了身前的馬鞍橋上、摁住,撥馬就耷拉著大腦袋退到了徐世業的馬後。而阿伊瑪,雖然也領著哈奇努爾撥馬而回,但經過徐世業馬側時卻明眸斜睨的悄聲甩了一句︰「不識好人心!」

而洛口城上,雖然徐世業說得還算好听,但听到城頭上的李密耳中,他卻無疑感覺到徐世業像是在與阿伊瑪和雄闊海唱著雙簧兒。

兩個白臉兒、一個紅臉兒!拿我李密當傻子哪?狡詐的徐家小子,竟然還與突厥勾勾搭搭!養虎為患、養虎為患哪!當初莫不如把翟讓那個粗魯不明之輩給放放,先收拾這徐家小子了!唉……!本公一時疏忽,如今卻不知不覺的讓這個徐家小子成大氣候了!他竟然還敢跑到洛口城下逼宮、向本公叫板了?

這,就是此刻呆立在洛口城頭上、一腔怨懟的李密,內心里的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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