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雨詩等人走了,整個廣場只剩下桑寧一人。桑寧緊緊的抱著桑玉的身軀,目光呆滯,淚水也已經哭干,感受到懷中漸漸冰冷的身軀,桑寧的心也漸漸冷卻。
「桑寧……」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聲音之中夾雜著無限憤怒。
桑寧乍听到這熟悉的聲音心中莫名一喜,轉頭看去,一只猛拳就朝他腦門砸來。
桑寧猝不及防被砸了個正著,腦袋先是一暈,穩住心神後才看清打他的是李四,他的小舅子李四。
「四兒……」桑寧叫了一聲李四的小名,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這個名字你沒資格叫,你沒資格叫。」李四咆哮一聲又是一拳打向桑寧的腦袋。
桑寧心情絕望,被打了也沒心思還手,只是心里感覺十分不解。
「四兒,別打了,他是桑寧啊……」周圍零零散散沖過來幾個人,桑寧都是認得,里面有王二,有陳五,還有劉大叔,黑妞等一共十五名鄉親。
原來還有人活著,真好,真好。桑寧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王二拉住了李四,叫道︰「四兒,他是桑寧,你打他干嘛?」
李四一把甩開了王二,冷笑道︰「我打他干嘛?你們都不知道嗎?殺死我們父母鄉親的黑騎是那個女的引來的,那個女的明明都逃走了還返回來救桑寧,這說明他們兩個是有關系的。剛才我躲在附近的時候可是听到了,那個女的叫他哥啊,知道嗎,他是那個女的哥哥啊!他的妹妹引來黑騎殺死了我們的父母殺死了我們的鄉親,你還問我打他干嘛?老子殺了他都不解恨。」說完之後李四又朝桑寧劈頭蓋腦的打去,嘴上還大叫道︰「桑寧,你還我姐姐命來,還我父母命來,還那些死去的鄉親們的命來。」
桑寧不解釋也不還手,他也知道引來黑騎的定是劉雨詩他們無疑。只是李四說他是劉雨詩的哥哥那純屬無稽之談,興許是劉雨詩認錯人了。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他絕不是劉雨詩的哥哥,他是桑玉的哥哥,公孫龍的外孫,他的名字叫桑寧。
王二和陳五死命拉住李四,「四兒,他不是那女的哥哥,他是桑寧,玉兒的哥哥,也是咱們村里的人啊!公孫爺爺死了,玉兒死了,你姐姐秀蘭也死了,他心里比誰都難受啊,所以你不要再打他了。」
李四大哭著跪了下來,揪緊了桑寧的衣服,哭著大叫道︰「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那女的哥哥,你告訴我,你快告訴我啊!」
桑寧抓緊了李四的手,目光堅定道︰「我叫桑寧,玉兒才是我妹妹。那女的才不是我妹妹,她是我的仇人,殺死我的親人和鄉親的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桑寧發誓,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要報這血海深仇。」
听到這番話後李四再也忍不住,抱著桑寧痛哭叫道︰「姐夫……」李四雖是二十五的小伙子,但他從小生長深山中,沒經歷過什麼大場面。如今一夜之間他的親人和鄉親們都死了,他突然就變成孤獨一人了,桑寧這個還未過門的姐夫就成了他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了,就成了他此時唯一的依靠了。
桑寧心中也是難受,拍了拍李四的肩膀,「四兒,別哭,咱們先把鄉親們的尸體好好安葬,早點讓他們入土為安啊!」
桑寧在村里威望本來就高,此時儼然成了眾人首領。在桑寧的帶領下眾人懷著悲痛的心情把隱世村所以逝去的生命全部安葬了。
清晨,當生命的第一縷光輝照耀到桑寧眾人憔悴悲痛的臉上時,隱世村逝去的三百五十八條生命已經安然入土。
看著眼前一座座黃土坡,桑寧臉色陰冷,背對著眾人,問道︰「四兒,大家伙,你們日後有何打算?」
眾人互相對望了一眼,這僅剩的十六人,又四名是上一輩的人,剩下的十二人都是年輕一輩的,正好六男六女。[]王二作為這群年輕人的首領,說道︰「桑寧,我們大家伙打算重建村莊,相信再過幾百年,隱世村一定會恢復往昔的熱鬧的。」
桑寧點了點頭,他知道王二等人從小就生活在隱世村,鄉土概念極重,就算遭此大難也不會輕易離開。點了點頭,「也好,雖然你們人少了點,只要你們大家伙相親相愛,互相團結,就一定能渡過任何難關。」
李四忍不住問道︰「姐夫,你不打算留下來嗎?」
桑寧搖了搖頭,走上前去,立在他眼前的是桑玉的墓碑,上面寫著「舍妹桑玉之墓」,小字上寫著「兄桑寧立」。左邊是他妻子李秀蘭的墓碑,右邊是他外公公孫龍的墓碑。桑寧伸手模了模桑玉的墓碑,眼神滿是絕決之色,「玉兒的仇,秀蘭的仇,我外公的仇,還有鄉親們的仇,我桑寧一定要為他們報,等我大仇得報的那一日我會返回這里祭奠他們,好讓他們瞑目。」
李四有些不舍,但他知道桑寧是個極有主見的人,既然說要報仇就一定會去報仇。「姐夫,外面危險,你一路多加小心啊!」
桑寧轉過頭,看著那些熟悉的臉龐,拋下一句堅定的話轉身離去,「我一定還會回來的。」
韓子賢帶著眾人退出了隱世村,來到了一塊空曠處,眾人停下歇息。
韓子賢幫劉雨詩包扎好額頭,之後讓一名將領幫他也包扎了傷口。
傷口包扎完畢後,韓子賢有些憤恨的罵道︰「這死劉天昊下手也忒狠了吧,下次要是再讓我撞見我非打的他連豬都不認識他。」
劉雨詩臉色蒼白憔悴,兩眼呆滯,「我哥他要殺我,他是真的想殺我,我哥他是真的想殺我啊!」說到最後她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韓子賢搖頭輕嘆,「怎麼會呢,你哥他只是暫時失去了記憶,等他那天恢復了記憶一定會跪在你面前認錯的。」
劉雨詩呆呆的看向韓子賢,「如果我哥他一輩子都恢復不了記憶呢?」
韓子賢一愣,「怎麼可能,他要是不恢復記憶我下次見了他一定把他的記憶給打回來。」
韓子賢的回答顯然沒有讓劉雨詩安心,劉雨詩忽然撲到韓子賢懷里,哇的大哭起來,「子賢哥哥,我的心好痛啊!比知道我哥逝去的時候還要心痛,我哥他是不是真的回不來了?我和他是不是一輩子只能做仇人了?」
韓子賢也知道昨晚的遭遇給劉雨詩的打擊很大,本來還不容易兄妹重逢,到後來劉天昊不但不認她,還成了和她不共戴天的仇人。昨天劉天昊的那一板凳他是知道厲害的,若是他沒有擋下劉天昊的第二板凳,劉雨詩極有可能已經當場死亡了。現在的劉天昊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劉天昊了,他和劉雨詩都知道,可是劉天昊的記憶究竟能不能恢復,他們都不知道,或許真的一輩子只能做你死我活的仇人了吧!
韓子賢輕輕拍了拍劉雨詩的腦袋,「雨詩,不要擔心,你哥他一定會恢復記憶的。如果你哥沒有恢復記憶,那我立刻解散我辛辛苦苦成立的無欲派。你也知道我對我這無欲派很看重的,我都下了這麼大的毒誓你總該相信我吧!」
明明是一個沒有任何說服力的承諾,劉雨詩听了卻安心了許多,「子賢哥哥,我哥他現在一定很傷心吧!」
韓子賢沉思了許久,劉天昊當時那傷心欲絕的樣子和撕心裂肺的喊聲他都見到了,那種狀態肯定不是「傷心」這兩個字能形容的了。在如今的劉天昊眼里桑玉就是他親妹妹,他現在的狀態就好比以前的劉天昊徹底失去了劉雨詩,其傷心程度可想而知。長嘆了一口氣道︰「這是老天給你哥設下的一道坎,你哥遲早要跨過去的。」
可是跨過這道坎的條件便是殺死劉雨詩,這也是讓人無奈的地方。
「子賢哥哥,我們下次要是踫到了我哥我們該怎麼辦啊?」劉雨詩知道現在的她已經不能和劉天昊心平氣和的交談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快點走出這片深山。現在都沒過去你就想以後,這不是給你那雞蛋大小的腦袋徒增煩惱嗎?」韓子賢忍不住調侃了一句,企圖緩解劉雨詩悲傷的情緒。
劉雨詩嗔道︰「你那腦袋才是雞蛋大小呢!不對,說雞蛋大小那是抬舉你,你那腦袋里面裝的根本就是一團漿糊。」
韓子賢哈哈一笑,「好,我腦袋裝的是漿糊行嗎,所以我的腦袋不怕打。倒是你那雞蛋腦袋被打破了可要好好休養,我們還指望你那雞蛋腦袋帶我們走出深山呢!」
劉雨詩每次遇到挫折的時候韓子賢都在身旁鼓勵她,心中對他頓生好感,「子賢哥哥,以前我總是瞧不起你,可是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你真的是一個大大的好男人,誰要是嫁給了你一定會幸福的不得了。」
韓子賢又是哈哈一笑,「怎麼,是不是被我的溫柔體貼給打動了?可是你表白晚了,哥現在已經是無欲派的掌門大大了,抱著你已經讓我很勉強了,再發生點別的就太強人所難了。」
劉雨詩瞪了他一眼,「才不是呢,我只是把你當哥哥看,你可不要想歪了哦!」
韓子賢點了點頭,淡笑道︰「我也是,自從你哥說他有個妹妹之後我就把你當妹妹看了,雖然期間你淘氣任性讓我很失望,可是你哥沒有放棄你,我心里就還對你抱有期望。」
想到劉天昊以前對她的好,劉雨詩又是一陣悲傷,曾經對她百般呵護的人此時卻成了和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事實就是這麼無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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