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事後回想起那天晚上，她似乎是被拽進去的。
不拖泥帶水，毫不猶豫，倒是力道太大，進來的時候，右腳來不及拾，措不及防擦過台階，去了一塊皮。
"咖啡豆用光了。"錦池如實道。
那時，他和武端陽正在吃早餐。他問她今天要不要出門，她說沒有活動。
錦繡拿起一塊，吃了一小口，眼神隨著武端陽走。
"是這雙嗎？"
"呃……"速溶的，單位工作時間當然較少。
她洗完澡，貼好創可貼，出來喝水，還看到他在翻雜志。她本來想著，她洗完澡之後，他怎麼說也應該上去休息了。
錦池撇撇嘴，轉身下樓。
錦繡覺得兩人的互動有些刺眼，失神打翻了牛女乃。
錦池心里分外高興，和武端陽一起早餐太悶，他不喜歡吃東西發出聲響，她總得極力忍著，喝粥小口小口拿勺子喝。錦繡一來，氣氛一下變輕松，她也可以端著碗，直接這樣呼呼一口倒下去。
"我喝粥，他吃面包和牛女乃。"錦池道。
"嗯，我們叫爸爸來演王子。"小佳佳頗為認同地點點頭。
錦池眼皮抽了抽，白雪公主真是很童真。
錦池想也不想，就說好。
"白痴……"其實，他的意思是，你也知道十點了。那干麼不早些回來……
終于可以了，錦池心中暗松一口氣。
"端陽，你等等。"錦繡突然叫住他。
青文說，中午開大眾過去找她。
他瞥了她一眼，她跟往常一樣低著頭，目光下垂，明明她的表情平平靜靜，卻最喜歡壓著腦袋，用頭頂對著別人，還以為受了委屈。像他這樣明察秋毫的，自然是不會上當受騙。
她在落地玻璃窗前就認出了錦繡的車，紅色的寶馬敞篷跑車。
"總要適當娛樂，我對演大灰狼還是挺有心得的。"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佳佳。
"快點。"
然後，他就是這麼狗血地上場，然後連臉都沒有露就死了？
"嗯。錦繡，真是厲害，現在也是老板了。"錦池道。
錦池在廚房煮咖啡，藍山咖啡豆已經用完。她保險地泡了速溶，即使在她看來，這味道根本上沒有太大的差異，但是在武端陽眼里，卻足足相距甚遠。
武端陽抬眼看了看，沒有像她那樣興奮，還是埋頭吃早餐。
那是一雙棕白相間的登喜路，中分，有棕色的鞋帶。
"不用了，我今天不打了。"他悶悶地說了一句，扯了領帶，扔在地上，就往門口走。
"原來錦繡從他。"錦池佯裝委屈。
錦池一看，溫聲就哄︰"佳佳不哭，青文姐姐跟你開玩笑，爸爸會來的。"
然後，他這只大灰狼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老婆扮演白雪公主，和其他男人扮演的王子，雙宿雙棲？
這時，錦池又提了一雙棕皮鞋，正裝紳士款，漆皮的，還發亮。
"換雙黑色的。"他又道。
錦繡答得含糊︰"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她端著速溶進去的時候，他倚在床闌翻一本英文書，突然對她刮目相看起來︰"越來越快了？"
！現在開始，天下太平。
佳佳特別得意，自顧自說起安排︰"媽媽是白雪公主，王子是我爸爸，鐘姨做一千個僕人，中成哥哥是獵人，王後是青文姐姐，我是森林的小精靈。你是大灰狼！"
錦池忙叫鐘姨多準備一副碗筷，要是食物不夠就再添些，順便問錦繡喜歡吃什麼。
"沒有，你想吃什麼，我陪你吃。"錦池將鐘姨重新擺上來的牛女乃和面包推到她跟前。右狠毒拾。
他的唇線明顯地往下壓。
她提出來的要求，錦池向來不會拒絕，角色扮演就角色扮演。中成和青文也加入其中。
"要不，還是我來？"錦繡道。
他沒說話，皺眉給她一個冷眼。
"現在就吃完了？是不是我來得太早打擾你們？"她對著武端陽說。
她伸手準備幫他整理，他微微別開身子，自己扭了扭，覺得不滿意，又叫把錦池叫過來︰"穆錦池，領結你是怎麼打的？"
原來，展愷鵬真只是應酬，看來那天只是誤會。錦池心里如是想。
"他除了送花，還會做什麼？"她嘲弄了一句，他總是送她花，追她的時候就這樣，沒完沒了地送。
"速溶的？"
佳佳指著錦池︰"是媽媽。"
"才不是，爸爸今天下午有空！"小佳佳撅嘴反抗。
她也爭氣地沒在這種毒辣冰寒的目光下打個顫，而是低著頭，等著他那些厚重的雪塊似的訓斥落下來，砸在身上不疼，她頂多被那種力量打壓，踉蹌幾下。
錦池吃得高興又歡喜，錦繡吃得悶悶不樂。錦池看出她不快，一時想起昨天和青文中成一起的所見所聞，心里又開始擔憂。
"不想。"
武端陽臉色僵硬，喝了口牛女乃，起身離桌。
錦池撿起被拋棄的領帶，無奈地看向錦繡。錦繡給她一個淡淡的微笑。
"你要發酒瘋，那你就進去好好發，我沒時間陪你。"錦繡準備把房間讓給他。
"玩游戲。"錦池如實道。
他一回來就馬不停蹄地興師問罪，他這個人最見不得凌亂。
"什麼游戲？"
"有事？"
"我知道了。好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然後就一直相對無言。
"就是想你了，當然也想錦池。"她走近一些，想看他看得更清楚。
"白痴！"他冷冷掃了他們一干人一眼，吩咐鐘姨做飯。
"我發瘋？我哪有發瘋，我告訴你，我回來跟我老婆睡覺，天經地義！"他邊說邊翻了翻白眼，一股腥烈的酒氣撲鼻而來。
他總喜歡把額前的劉海放下來，遮住他冷峻的眉眼。
"鐘姨去可不可以？"錦池問，他鞋子那麼多，哪知道他指的是哪款。
誰能和醉酒的人，講清楚道理呢。
佳佳吸了吸鼻子︰"嗯，爸爸一定會來的，他說了要演王子的。"
"原來，對我和她，是不一樣的。"錦繡從洗手間出來，倚在門口，幽幽地說。
她開門出來，武端陽正站在樓階轉角處，原來他生怕她听不到他的召喚，已經準備下到一樓。
佳佳听他說不錯，真以為好到了極致，小臉抑得只看到下巴︰"你要不要演？"
錦繡早上醒來，就收到一束鮮花。鮮花里有卡片，卡片上有幾句為昨夜粗爆而深表歉意的話。
"就這樣打的，照你說的方法，先這樣再這樣。"她上前把領結拆了，準備重新打。
她說她怎麼畫不好維尼小熊呢，原來是這里不對。
他躺在沙發上後直喘著粗氣，眼楮閉著，哼哧哼哧。小肚子挺出來，有點像懷孕幾個月的孕婦。
2B的鉛筆描了它大致的輪廓，卻總覺得哪里不對，也沒再畫下去，而是在一旁，拉直線，不知不覺拉了半張紙。起先拉不好，粗細不明顯，後面越拉越快，越拉越有層次感。
她一給他打領結，他就要彎腰。
"沒關系，牛女乃不燙，我去洗手間洗一下。"她起身往洗手間去，經過武端陽時，他神色復雜地看了她一眼。
他揚手大力拍打房門。
保姆怕壞事︰"展太太，你還是先出來，這樣下去……"
說完，小家伙還真拿了客廳電話，撥號碼。
那雙單皮眼失去了往日春風和暖的光澤與溫柔，交雜著與憤怒的復雜神情，緊攫著她的身體。因為酒精，他的臉微微浮腫，失去任何修飾的他，看起來跟市井小巷的地痞流氓無異。
呼！有驚無險。
記得他偶爾說起，一個聰明的企業家，從不會讓愚蠢的工作來佔據私人休息時間，所以他總是九點就休息，然後一早起來，繞著附近的小丘陵跑半圈，回來之後吃個早餐就上班。
"那我也吃面包和牛女乃。"錦繡在餐桌上坐下，特意挑他對面的位置，掃了他一眼。
"嗯，我睡在一樓方便，不用爬上爬下。"
保姆回自己房間，他們倆人的事，交給他們自己處理。
"錦繡，有沒有燙到？"她一著急，直接用手擦倒在她身上的牛女乃，又叫鐘姨送來干毛巾。
"展先生，你醉了，先喝杯茶醒醒酒，不然這大半夜，誰也別想睡好……."保姆一手端著茶，一手拉開他揮打房門的手。
錦池沒想到，錦繡會一早過來。
"不要！不要！爸爸說了會來陪我！"佳佳不信，癟癟嘴就要哭。
"他睡在二樓。"
"錦繡來了，鐘姨快去開門。"她第一個發現她。
果然，他扔了那本雜志，一手插在褲腰袋里朝二樓拾階而上。
"別怕，吃了飯，我們玩我們的，他走他的。"青文道。
"佳佳，你一定是記錯了，爸爸剛才來了電話，說下午要開會，不能陪你！"青文又道，雖然知道哄騙小孩不好，可是真一起，那多沒意思。
他沒說話，冷著一張，眼神犀銳地盯著她。
錦繡說好。錦池送她到小院外，上車後，錦繡問她︰"你現在住一樓？"
"我現在很好，再休息就發霉了。"錦池叫苦。
然後，他迅速把門關上，給她一個狠厲的毒眼。
（二）
"那好，我打電話給爸爸，叫他過來演王子。"
她倒了熱水，放在畫架旁邊，喝一口，準備畫點東西。對象是佳佳忍痛割愛，贈給她的十個萌態可掬的維尼小熊。
"大概七點的樣子，我出去買菜還踫到他，展先生手里還拿了鮮花，我一看就知道是要送給你的。"
青文一听到大灰狼初上場偷吃僕人的食物，最後被獵人槍斃，覺得太經典，咯咯咯捧月復笑到地上。她覺得分外解氣，又聯想到如果武端陽真扮演了這角色，又會如何如何爆跳如雷。
小家伙小指頭直指他。
"穆錦池！"她正準備答應，他已經迫不及待地又吼一嗓子。
"是呀，忙得起早貪黑，一大早見不到人，晚上回來通常喝得醉燻燻。"
武端陽個子近一米九，她個子嬌小，從母，才一六零，一邊腳還跛了，兩人站在一起相差很大。錦繡則不然，她的身高骨格從了父親，有一七零，和武端陽站在一起正好。
錦繡沒說話，背過身， 地把門關上。
還好吧。
錦繡不肯︰"別開，不準開！"
鐘姨把她領進來，錦池就迎上去︰"這麼早來了？"
"你還真是長不大！"錦繡被錦池逗樂，寵溺地拍了拍她腦袋。
他大力一揮，茶水倒在地上。
"給我去二樓換雙皮鞋，棕色的那雙。"
"原來如此。"
"錦池現在睡在一樓？"
剩下王子還沒有人扮演，她當然把這個角色留給自己的爸爸，鐘姨做一千個僕人，值得一提的是，小人精還安排一個大灰狼的角色，這個角色直接丟給武端陽。
幾個頭冠道具都畫好了，他意外看到一個大灰狼的帽子，皺皺眉，《白雪公主》的故事里有大灰狼這個角色？
果然，在他踢第二腳的時候，門開了。錦繡開了門，一臉怒容站在當口。
"還好，秋季的新款樣版已經定下來，只要和成衣場簽定合約，批量生產，然後交貨、驗貨、收款，就沒什麼問題了。"
"穆錦池。"她的小動作，他一覽無遺通通收盡眼底，警告性地叫她名字。
她提著鞋子從二樓下來，見到錦繡站在一旁。
他躺下，翻過身，嘴角微咧。其實速溶咖啡的味道也不錯。
門內毫無響動。
"很不錯。"他說得咬牙切齒。
（三）
"記得把拖鞋放好。"
談到他，她就沒心思吃早餐，喝了幾口牛杯，就準備出門。
錦繡跟在後面，眼楮掃過一樓的臥室，床尾南洋檜木的畫架背著陽站立，上面有一張8K的畫紙，紙上隱隱約約有一些素描直線。
零晨二點的時候，錦繡听到震天價響的門鈴聲，保姆匆匆套了件外衣去開門。
"展太太，大半夜把街坊鄰居吵醒了也不好。"
"呃……"現在煮藍山？
錦池把鞋子遞給他，他踢了拖鞋自己穿上，起身準備離開。
錦繡臉上有些失望，錦池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哪兒又不高興，一大早就擺起了臉色。
她安下心來，心情好大。臉上表情愉悅也生動，仿佛又回到了很久以前，一家四口一起早餐的兒時時光。
角本是《白雪公主》，佳佳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無所不能的角色，森林世界里的小精靈，還叫錦池給她畫了一對翅膀。錦池扮演白雪公主，青文是惡毒的皇後，中成是獵人。
她看他不說話，又在翻雜志。也沒有說話，自顧換了鞋，往一樓臥室去，她計劃著先洗個澡，然後給去皮的右腳貼個創可貼。
幾個人一下子變成了小孩，光是制作公主的皇冠啊，獵人的手槍啊，精靈的魔棒啊，王後的魔鏡啊，就花了一上午功夫。好在他們三個都是美術生，只要佳佳說得出來的圖案，都能畫上去，然後上色，剪出來，做成那種紙圈的帽子。
他驀地轉過頭，听到佳佳說爸爸，面露不悅。
"那他呢？"
奇特的是，他也沒說話，和往常一樣，盡管有那股瀕臨爆.發邊緣的怒氣，正在熊熊醞釀，每每要蓄勢而發了，又不知怎麼了，仿佛一下子被人滅了那氣勢洶洶的威風，最後故作涵養十足而風度忸怩的紳士。
于是，某人中午回來查崗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三個大人和一個小鬼，在地上剪剪畫畫，顏料碎紙布滿了整個客廳。
"那你還不下去？"
他為她的高興皺了皺眉。
"以前，以前的日子都過去了。"錦繡道。
他背對著她，在客廳的布藝沙發上坐下。客廳歐式風格的鐵藝鬧鐘，已經走過羅馬數字九。
他不是還沒叫她下去。
他繞過錦繡，向門口走去。
他的臉落下來，帶著一身的酒氣與難以言說地苦悶。不聲不響地剝開她的睡衣……
最後的最後，她這個小精靈施了魔法，把惡毒的皇後殺死了，讓王子與公主永遠幸福地生活在城堡里面。
她看了一下，覺得好笑，一手就丟在抽屜里。保姆總覺得是夫妻間的情趣，邊準備早餐，邊道︰"昨天夜里沒事吧？"
總之，是很久了。
青文趕緊按了電話，有他參與的游戲，怎麼能叫游戲︰"小孩子鬧著玩兒，武總工作這麼忙，下午應該還要上班。"
事實上，她去了錦池那兒。
"穆錦池，你們在干什麼？"
"怎麼突然這麼高興？"錦繡問。
"我想起來了，老大今天下午應該沒時間。"中成也附和起來。
"白雪公主是誰？"
錦繡在房里捂著耳朵，覺得還鬧，索性鑽進被窩把自己埋起來。
"白痴，教你多少次了，要從這邊過去！"她老是喜歡從相反的方向打。
"沒有，只是想起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日子。"
"給我煮杯藍山。"
錦繡逗留一會兒就準備離開，錦池心里舍不得，又怕耽誤她工作，只叮囑她常來。
保姆問她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她說，看情況。
"白雪公主。"小佳佳朗聲道。
"不要什麼都听他的。"
鐘姨開始做飯，青文中成錦池忙開始打掃。
"那是錯覺，哪有過去的日子又回來的。"
"你們分房睡？"
果然，青文中午開大眾過來找她，中成也來了，還帶上了小人精佳佳。
他在叫她。
錦繡走後，青文電話就過來了。問她昨天晚上有沒有受到家爆，錦池說沒有。青文說，要是受了家爆，就馬上跟他離婚。
"你不上去睡覺嗎？十點了……"
"怎麼會？我老覺得它們就在昨天，然後只要和你和爸爸媽媽坐在一起，就覺得又回到了以前。"
佑楓可是答應她下午過去玩角色扮演，臨行前小家伙還特意叮嚀他，要穿白色的西服過來。怎麼會沒空？
"你想跟我一起睡？"他挑了挑眉。
展愷鵬最近總是一大早就出門，回來的時候多半醉態酩酊又很晚。
"都是你姐夫那些朋友給的面子，再加上端陽那邊幫了不少忙，所以我現在的工作室才免強算得上步入正軌。"
知道他的眼神在說什麼，她乖乖拿起勺子，又一下一下喝。
"嗯。"
呃，他一說這句話，估計就沒什麼大礙了。
"大灰狼偷吃僕人的東西，然後被獵人打死了。"
"當然，這麼好的角色，當然要演。"他陰陽怪氣道。
青文眯著眼楮，表情怪異。她在心里暗暗大笑，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笑的事情了。她忍不住，緊閉著嘴，伸手死掐著中成的老腰。
"穆錦繡，穆錦繡，你出來，出來！"
小人精佳佳過來，就真熱鬧了。小家伙提出來今天要玩角色扮演，也不知道，她最近又吸收了什麼東西，竟新奇玩這個。
"不是。"他冷冷道。
"穆錦繡……你給我出來……別躲在里面……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以為我不知道……."
他回過頭，她迎上去沖他笑道︰"別著急走，你看你領帶都沒整好。"
"呃……"
保姆知道女主人已經同意，開了門，展愷鵬便酩酊大醉地進來。保姆架著他，他大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她艱難地移動，暗暗把他往沙發上拖。
"最近，很忙嗎？"錦池問。
"讓錦繡來吧，反正我怎麼打也不好，錦繡學服裝設計，一定打得不錯。而且你老這麼彎著，也不舒服。"
武端陽一離開，錦池歡天喜地拉錦繡一起吃早餐。難得有親近的人，一大早就跟她一起。她們是有多久沒一起吃早餐了，從錦繡出國留學，還是從她進入大學？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嗎？"
"這雙可以嗎？"她拿著他的鞋子，又出現在樓梯口。
"這麼早找我，什麼事？"
她又問錦池無不無聊？
"怎麼不去吃早餐？不然冷了。"
"我不喝睡不著。"他冷冷地丟了一句，也不給她回嘴機會︰"煮好了，送到我房間來。"
錦池說無聊。
錦繡噗哧一笑︰"她果然不是學設計的料，你這西裝要是搭上剛才那雙鞋子，估計就毀了。"
她們前期花了大部分時間，準備衣服和道具，又叫鐘姨做了一堆食物，一來餓了可以順手就吃，二來吃不完正好用到做道具。
"你快點！"他坐在沙發上，又催了一句。
"穆錦池，你過來！"
展愷鵬也不生氣，抬腳就往里面踢。
他不置可否，在沙發上等她拿鞋下來。
"大灰狼？"他眉頭皺得更深，不聲不響地等她繼續說。大狼會做什麼？他還真有些好奇。
青文胳膊肘截截錦池︰"他今天中午回來？"
"那你就當我一直生活在錯覺當中吧，錦繡，你以後早上，要不天天來，這樣我天天就生活在……"
"不歡迎？我可是來蹭飯的。"錦繡邊笑，眼楮邊看向武端陽。
"武端陽，是這一雙嗎？"錦池如他所言提了一雙棕色的皮鞋出現在二樓樓梯口。zVXC。
"是呀，老大應該忙不過來。"
"有什麼事情去公司說，我不希望在這里見到你。"武端陽折身往沙發的方向去。
錦池又進去找。
他一口就喝出貓膩。
"那姐夫最近一定很忙吧？"錦池試探道。
"哦。"
保姆左右為難，年輕人吵架她見過，去哪家干活，男女主人沒有斗斗嘴動動手。"知道了，知道了，錦池，我發現你很听他的話。"
"穆錦池，穆錦池！"
按他往常的作息時間，現在這時候，他應該睡了。
"怎麼了？"
"沒事。他什麼時候出去的？"
"晚上喝咖啡睡不著。"咖啡提神，他晚上喝睡得著？
"大半夜，你發什麼瘋！"
"你不高興我這麼說？"錦繡迅速撲捉到他的不悅。
"我打個電話給你爸，他一定會過來演王子。"說完，武端陽掏出手機真撥通了陸佑楓的電話。
他在說什麼，跟他一起睡，打死也不要！
她收到後，乖乖上樓給他拿鞋。
武端陽不說話，停了一下推椅子的動作，轉身離開。
劇情的梗概就是︰大灰狼偷吃僕人的食物，被獵人抓住，直接槍斃，然後白雪公主認為獵人勇猛，就把獵人留下來做護衛，接著惡毒的王後上場，獵人為了保護白雪公主也犧牲了，最後英勇帥氣的王子出現了，拯救公主于水生火熱之中。
她要出門，他不肯。一手抓著她就往床上拖，錦繡力氣小，拗不過他，一個折轉就被他壓在身下。
"哦。"她提著鞋乖乖又回去找。
"穆錦繡，穆錦繡……"他躺了一會兒，自覺精神好了一點兒，顫顫巍巍爬起來，踉蹌走到房門口。
"他沒說，我以為他不回來。"她記得他平時中午都不回來的，只偶爾回來。
青了，是爛熟的青椒色。
"啊？"
錦池不知道他跟他說了什麼，但是看他那臉色，既是愉悅又帶著一抹莫測高深，這個下午，也許真的會有一場別開生面的角色扮演…….
只是他會樂意做大灰狼嗎？
一上場偷僕人東西，沒有一句台詞，就被獵人擊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