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來逐去 刀下逃生

作者 ︰

話說那打虎英雄武松,在哥哥靈堂前審明惡毒之婦藩金蓮是如何毒死親夫的.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拔出腰間尖刀,正待向那賤人刺去,卻听得」吱」的一聲,大門洞開,一陣陰風穿堂而入,那明晃晃的兩支白燭,陡地變得悠悠忽忽,若明若暗.

武松正在納悶之際,那蠟燭又恢復了原狀,靈前卻不見了那賤婬之婦.武松大驚:」難道那賤人懂得什麼法術,土遁了不成?

正想四處搜尋,耳邊隱隱听得哥哥的聲音:」二哥,你為我報仇之心,我已經明了,那下賤之人,命不當今日絕,且留她去經歷她的罪惡孽緣吧.」

「哥哥,真的是你嗎?你我兄弟二人,經年不見,前些日子剛得見面,我便奉命出了公差,那知這一小別,你我兄弟卻成生死兩相望.但求哥哥今日現身與小弟一見,聊慰兄弟思念之情.」那等陽剛威武的打虎英雄,此時卻是雙目清淚長流.

屋內一片寂靜,哪有哥哥的半點身影.武英雄一聲嘆息,舉杯澆愁.

且說那陰風吹起之時,賤婢藩金蓮只覺自己被一股極冷之氣裹挾著,以極快的速度離開了那間差點令她喪命的房間。雖然不知這股妖風會把自己帶向何處,此時的藩金蓮卻是對它心存感激之情的。

清河縣東偏北一點的亂墳崗,雜樹野草瘋長成一片,成群的野狗低嚎著穿梭其間,三兩點鬼火飄飄忽忽,時滅時亮,幾只烏鴉不知被什麼驚起,「呀」的一聲,扇著比夜更加漆黑的肢膀飛到了另一個樹上。好一個陰森恐怖的所在,

那股妖風帶著藩金蓮便落在了這片亂墳崗上。藩金蓮只覺得一疼,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這是哪里?」感受到陰森森的氣息,藩金蓮哆哆嗦嗦地問.

「這是清河縣城東的亂墳崗啊,你不是將親夫武大的遺體在此燒化了嗎?怎麼,不記得了?」只見一個極矮之人站在面前,夜太黑,看不清此人的面目,但聲音里卻沒有一點人氣,藩金蓮駭得再說不出話來.

「救命恩人在此,也不謝過?」那極矮之人的聲音,不但毫無半點人氣,且帶著極強的唑聲,就象在啃嚙骨頭一樣,其恐怖,一直透進藩金蓮的骨髓里去.

「謝-謝救命之恩!」藩金蓮上牙嗑著下牙的說著.

「 - - .」那人的笑聲,象狗吠,又象狼嚎.」你怎麼謝我呀?」

「我,我,我,」嚇得半死的藩金蓮,忽然想起人們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我當牛做馬來報答你.」

「 - - .我要牛馬做什麼呀?我既救你,你對我就有用處,你這輩子就跟著我吧.」不容藩金蓮再說什麼.那人又掀起一股極強的陰風.

「又要走嗎?」

「你以為這是你我這一類呆的地方嗎?這片熱土之上,有武松這等充滿正氣之人,豈有我等藏身之處?」

「那我們去哪里?」

「去我的老家.」極矮之人隨著話音幻入陰風之中,挾著藩金蓮在夜色中潛去.

黑暗之中,也不知行過了多少州縣,穿過了幾重山川.藩金蓮只覺得渾身一陣陣發冷,耳邊一陣陣風聲,鼻中隱隱約約聞得一股臊臭之味.

妖風終于停了下來.只听得腳下傳來陣陣波濤之聲,藩金蓮駭得慌忙睜開眼.

此時天色已經微明,藩金蓮看得明白,自己正立身于懸崖邊上,崖下萬頃水面,遠處波濤連天,近處丈余高的浪濤一波接著一波的沖擊著岸邊的岩石,激起一堆一堆雪白的浪花.

「這便是傳說中的大海嗎?」從沒見過海的藩金蓮驚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正是大海.難道西門大官人只顧和藩大美人盡享閏中之樂,從沒有帶你出游過嗎?」身後踱出陰惻惻的小矮人.

昨晚在亂墳崗,藩金蓮知道借著一股妖風將自己從武松刀下救走的正是這個小矮人,但絕沒有想到此人會矮到如此程度,此時他正好踱到藩金蓮面前,堪堪齊藩金蓮腋下,比武大都要矮五分,也就是個七八歲孩童的身高.可偏偏他那張臉,卻似風干的核桃,皺巴巴的,象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和那張衰老的臉極不相稱的是他那雙極其靈活的眼楮,時時刻刻滴溜溜的轉著,不知道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藩金蓮原本就是個嫌棄武大矮挫丑陋,喜愛西門慶風流倜儻的水性楊花之女人,今看到面前之人這般模樣,心中不由得一陣大大的厭惡.

那小矮人骨碌碌的眼楮盯著藩金蓮看了片刻,忽然歪著腦袋,伸出長長的舌頭,慢慢地在下唇上舌忝了一下。「 - - 」笑著說」藩美人,我的模樣嚇著你了?「

「不,不。」

「 - - ,如果藩美人不願意跟我走,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把你送還武松便是。」

「不,不,別,別。」藩金蓮嚇得花容失色。

「藩美人,既然你願意跟我走,那現在也不漲潮了,我們就準備上船,回我老家去吧。」

說完,小矮人撮起嘴,發出一聲極強的哨聲,在海面上傳出很遠很遠。

旋即,崖下出現一條揚帆的海船,小矮人抓住藩金蓮的一只胳膊,旋起一小股陰風,二人便直直的向下墜去,穩穩的落在甲板之上。

海船之上,走動著一些比會旋陰風的小矮人更矮小的矮人,他們全和會旋陰風的小矮人長得一般嘴臉。看到會旋陰風的小矮人落下甲板,他們全部畢恭畢敬的站到他的面前候著。

「。」

一聲令下,小矮人各就各位,大海船向緩緩海上駛去。

「這麼大的船,你們是怎麼造出來的呀?「藩金蓮無法想象這樣的小矮人如何能造出這樣大而漂亮的海船

「 - - ,我們所需物品,皆不用自己動手。「

「哪這大船如何來的?「

「 - - ,倫來的。「小矮人頗為得意的大笑著。

「偷來的?「藩金蓮有點不相信,這麼大的船,怎麼個偷法呀,再說了,也沒有哪個小偷會明白張膽地告訴他人,自己的東西是偷的呀。

「 - - ,你不信?許你偷人,就不許我偷船?」當面被人這樣揭短,饒是藩金蓮這樣偷漢殺夫的角色,也會臉紅。

沒想到那小矮人卻並不以此為恥。「 - - ,我們所需之物,非偷即搶。 - - ,我們可是一路之人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中土尋找和我同類,可為我所用之人,卻一直沒有找到,中土之人,男人皆正直中義之士,閏中皆貞潔純淑之女. - - ,今日尋得藩美人此趟沒有白來也. - - .」

藩金蓮听得他此番話,臉上是紅一陣,白一陣.只得轉過身去,獨自面向大海.不知海天相連處,小矮人的老家又是怎樣一番景象.

且說那藩金蓮站在艙面之上,看那陸地離自己越來越遠,心中真真個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全有了。

喜的是,此番遠離中土,任那武松武藝如何高強,也是尋不到自己了。想到那打虎英雄,這藩金蓮在心里暗暗的罵道︰好你個武二哥,你哥哥生得那般丑陋,你卻長得這般英俊。想當初我藩金蓮初見武二哥你,那是何等的高興,對你千般柔情,萬般蜜意,可你卻一當不知,二當不曉,如若是你肯和我情投意合,今日不知有多少風流快活,哪會有如今這些事端。你看這下流惡婦,到如今,非但沒有一絲悔過之心,反還存有這些婬惡之念。

由武松這般信守綱常的正人君子,藩金蓮便想起了專愛拈花惹草,見了漂亮女人就揶不開步的惡賊西門慶,心頭便是一酸︰那廝往後不知又會尋到什麼新姘頭,日日笙歌,夜夜享樂去了,象他那等負心之人,估計是再不會思量起從前的恩愛。她哪里知道,就在她登船之時,婬賊西門慶已被打虎英雄武二郎從獅子樓上摔在當街,割了首級,祭典武大郎去了。

船漸漸駛向深海,風浪漸增,船便開始顛簸起來,藩金蓮從沒有見過海,更別說是坐上海船了,隨著船身的搖晃,漸漸的頭昏眼花起來,心中一陣翻騰,「哇」地吐出一地苦水。這一吐,藩金蓮的眼淚鼻涕全都下來了︰自己這一登船,也不知去往何處。娘家親人今生今世也不知可能再相見。身邊這些矮小之人,從面相上看,沒有一個是善良之輩,今後的日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海上風浪越來越大,那會使陰風的小矮人正在指揮眾小矮人如何操作海船,眾小矮人對他唯唯諾諾,看樣子,他應該是個頭領了。

藩金蓮正在獨自傷心流淚,那矮人頭領陰惻惻地笑著走到她的身邊︰「藩美人,緣何傷心落淚呀?」

看他那不陰不樣的模樣,藩金蓮不敢吐露真言︰「小女子只是因為暈船難受。」

「 - - -,也不全是因為暈船吧,這要遠離家鄉了,總有些人和事放不下,傷心總是難免的。只不知你心中最牽掛的是被你親手毒死的親夫武大呢,還是不受你誘惑的武二,或許是那曾經和你纏綿的西門慶?」

「你-你-你」藩金蓮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陰損之人,一時間競說不出話來。

「 - - -,氣大傷身,你是我千尋萬找才尋得的同道中人,千萬保重身體要緊,日後,你還要為我等擔當大任。」

「我一弱女子,能擔什麼大任?」藩金蓮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將來,很想借此機會,探知一二。

「唯有女子,才能擔此大任,可惜的是,北宋如你一般的女子太少了,所以你就成了‘絕品’、‘精品’。 - - -,這海上風浪只是才起,等會風浪將會更大,來,來,來,我來輸入一些真氣與你,好讓你消除暈船之苦。」言畢,那小矮人伸出雙手,抵在藩金蓮的胸前。

看著抵在自己胸前的這雙手,藩金蓮真是十二萬分的厭惡,只見這雙手,不見一絲絲肉,只有一張焦黃的皮,裹在細細的骨頭上,真正的是形同雞爪,那指甲尖長而鋒利,藩金蓮見過很多男人的手,她覺得,這絕對不是一雙人的手。

可這雙手,卻真的給她的心口帶來了暖意,使她翻騰的心逐漸安穩下來,暈船的感覺漸漸消失了。

小矮人撤回了雙手,微喘著說︰「為你,我可是花費了不少時間和精力。這些,將來你可要好好的給我還回來。」眼底閃過的一抹寒光,令藩金蓮不禁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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