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約定 第二十章 荒郊野外的溫暖

作者 ︰

蔣妍一直不知道洛嘉城在上海還要呆多久,或者說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會回去,日子這樣日復一日,夜復一夜,她不是不喜歡,也很享受這樣的生活,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實在無聊就听听音樂、看看電視,在不然就陪洛嘉城做事。

只是這樣的生活她不太適應,加之老板又急切的催她回去,上次不辭而別已經惹得老板很不高興,沒辦法,只好打電話讓王瑜給托住。可這樣也不是長久之時,她得快點回去,爺爺一個人在深圳,長時間不見她,他會焦慮不安的。

每次蔣妍想著這個,心里都萬分的焦慮,又不好意思跟他說。本來其實沒什麼,他們又不是特殊的關系,她完全犯不著因為他而留在這里,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說,可每次話到嘴邊,看著洛嘉城滿面喜慶的容顏,最終還是沒能開口。她也很想探個究竟,自從自己來到這里,就沒有見他冷漠過,反而臉上還經常掛著笑容,從前自己看到的那種冷如冰霜的表情,現在換成了笑得像桃花一樣的笑容。

有一日,蔣妍無意中提到這個話題,剛一說出口,就後悔了,就像是被魚刺卡住一樣,愣在那,看著他,還以為他要大發雷霆,沒想到最後只是笑了笑,還嬉皮笑臉的說︰「回去干什麼,這樣清閑的日子不過,想回去送死啊,」剩得她站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愣了半天才說︰「可是我有工作啊,要是不回去,準了哪一天老板就炒了我。」他又接著說︰「我把從火海里拯救出來,你不但不感謝我,還要回去自投羅網。」

她心里是開心的,听到洛嘉城說那些話,自己就像卸下千斤重的石頭一樣如釋負重,原本一顆起伏不平的心也變得安寧起來。只是她想不通,洛嘉城為什麼會說是他拯救了自己,搞得他就像救世英雄一樣,明明都是自己毫不猶豫的來,心甘情願的留下,這下反倒被他說成自己像癩皮狗一樣,想到這里,心里有冒出些許的不快。

他做設計的時候出奇的認真,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打擾不到他,蔣妍有時甚至覺得奇怪,那認真的樣子是故意裝出來的還是別有它意,自己還時不時的拿起周圍的東西故意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沒想到他雷打不動,如同跟個死人一樣。難得這世上有人專注工作的時候還能這樣好看,拿著畫筆,眼看著厚實的畫紙從潔白干淨到花花綠綠的五彩斑斕,各類漂亮有型的模特畫得栩栩如生,抽象的服裝更是精致得如同商店里的原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達芬奇轉世。

那天是星期六,洛嘉城還是如往常一樣,起了個大早。他習慣在嬌女敕的清晨打開百合的窗簾,看著窗外或明亮或昏暗的天空,身體斜靠在窗前,然後在陷入冥冥的苦相之中。無意之間他想到了蔣妍,那個不知道算那類型的女人,其實他知道她是因為他而來,也是因為自己的某些話她心甘情願的留下來,每天洗衣做飯,把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她,曾經她一度認為這輩子都不會在遇到讓自己心動的女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對她動了心。她不算佼佼者,甚至能在龐大的人群中一眼就認出,只是她的笑永遠那麼迷人心碎,善良、真誠的性格能觸踫身邊的沒一人,她已經在無形中走進了他的心里。

袁心婷的無故失蹤,他始終沒有辦法接受,她帶給他太多的傷痛,他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從她離開之後他就在也沒有接觸過別的女人,因為他曾經答應過她他這輩子只愛她一個人,沒想到,在他們即將成為名符其實的夫妻那天,她竟然消失了,帶著他的曾諾,他的希望,在他的世界里徹底消失了。原來愛情這東西真的很傷人,越是愛得深越是傷得重。但是她會讓他再次擁有笑容,還能敞開心懷擁抱這個世界,原來久違不見的花花世界然如此豐富多彩,生龍活虎得就像幼兒園里的孩子。

大約十點鐘,他站在她的房間門前,狠狠的敲了門,或許是自己習慣早起,別人在他眼中幾乎都成了睡鬼。

「快點起床了,快點起床了……」

幾分鐘過後,蔣妍懶懶散散的開了門,是半開著的,從門縫里伸出半個頭,身體藏在門後,大概是沒穿好衣服,「你干什麼呢,這麼早」她的聲音有的沙啞,大概是剛從睡意朦朧中醒過來,精神還麼恢復到正常狀態。

「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然後跟我出門,」他轉過身,走向客廳,坐在沙發上,遙控器又是 里啪啦的聲音。

蔣妍甚至有點氣憤,這麼多時日來,幾乎是每天天還不亮被他莫名其妙的吵醒,要麼太早,要麼就是干脆不讓她睡,就算工作也要拉著她熬夜到深夜,好幾次困意怠倦,眼皮跳到天旋地轉,還吩咐她做這做那,又是倒水,又是遞東西的,她這人偏偏又不能熬夜,一熬夜臉上就張出那些可惡厭恨的痘痘,又偏偏喜歡用手去擠,站在鏡子面前,指尖毫不留情的摧殘著細女敕的皮膚,那種專心的疼涌上心頭,讓人想流淚的心情都有,眼看著一張雪白的臉被手指狠狠擠過的發紅又腫的痘痘,恨不得拿把刀一刀切除,就像小孩子拿著鐮刀輕而易舉的蔣大片開得正艷的油菜花割去頭顱。

洛嘉城見她站在鏡子前,一臉的埋怨和怨恨,專門拿出苦參本草抑 膏︰「這些可以防過敏,擦了它會有好轉。」她手舞足蹈的有些不好意思,從來沒見他這般細心過,一時間還真有點適應不過來。

其實,那藥是洛嘉城轉麼買給她的,好幾次听她說不能熬夜,不然皮膚就像夏天的剩飯剩菜,腐爛的很快,他專門跑到藥店去跟醫生咨詢,今晚剛好踫巧就拿出給她用。

「我們要去哪里?」她跟在他背後,企圖撈點消息,盡管她知道他不會說,他向來這樣,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告訴她,也不管她願不願意,就幫她做了決定,她也沒指望他會告訴自己。

「已經過了十分鐘了,在搞不定當心我把你一個人扔在家里,」洛嘉城看著她,嚴肅得就像教堂里的牧師。

「你不會的」

「那還不敢快一點」

洛嘉城開了一輛黑色吉普車,出門的時候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脖子上還圍了一條厚厚的呢絨圍巾,雖然從腳到頭都是黑色,頭發簡短整齊的垂在耳際,彰顯出成熟有型的臉部輪廓,一雙深黑的眸子如同漆黑的夜晚。寬大的背包單肩的跨在肩上,雙手安詳的放在兜里,走起路來急速,大步大步的跨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鄭伊健,古惑仔再現江湖了,這可得迷倒多少花痴的花季少女。

蔣妍坐在車上,往回這個時候她應該是緊張的,也許是相處得久了,很多東西倒不用刻意的去在意,她索性放開來,很輕松的坐在座位上,享受椅子的柔軟舒適,所謂的原形畢露大概就是如此。他的車子寬敞明亮,後排是一排空蕩蕩的座椅,若干的報刊雜志隨意的躺著,雜志上的劉愷威雪亮的眼楮正對著她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車上放了很多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公仔熊、皮卡丘,頭頂吊著的大紅色的平安符,還有包裝精美的心相印紙巾,雖然不是第一次座他的車,可今天她覺得他的車出奇的好看,他也好看,從來沒有見他像今天這樣衣冠楚楚過,就像一個流浪漢突然穿起正式的西服來。

蔣妍一直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他開著車,先是穿梭在繁華熱鬧的大街小巷,繞老繞去,直繞得她七暈八素,然後又進入高速,慢慢的人煙越來越稀少,速度也越來越快,路上的路標牌像閃電一樣消失在背後,反正她已經習慣了他的默不作聲,也不想問,問了他也不會說,只是安靜的坐在車上看著窗外漂浮的東西。

好一陣子,才在一個殘破的倉庫停下來,說︰「前面已經路不通,先下車,往前走,我隨後就到。」

「你要干什麼去?」她臉上是茫然的表情,他看了她一眼,似乎擦覺到了她的擔心,說︰「往那條小路走,又沒人吃了你。」

她順著他眼神的方向看過去,倉庫的右邊有一個細小的路口,一條狹窄的小路,不像是曲徑通幽,路道兩旁的枝葉已經枯死,周圍的都已經枯死,冬日的季節里就是這樣,干燥的氣節帶走了原本綠潤瀅光的植物,只剩下一片死寂沉沉。

洛嘉城很快就趕上來,腳步夸得很大,又很快超過了她,她有些吃力的跟在他身後,身體由內而外的發出一絲顫抖,大白天的,還時不時的掉頭回看,就像是兒時一個人走夜路,明明心里很清楚,什麼都沒有,背後是一片漆黑,可還是忍不住的回頭東張西望,總覺得有什麼跟著自己。

他帶她來到一片山脈,山上荒無人煙,到處是一片枯黃的景象。他從背包里拿出攝像機,攝像機是最新款的jvc,全數碼的,兩手抬起,擋住一只眼,從山脊的一端一直拍到另一端,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大概跟著他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四周到處是荒山野嶺,好不容易看到一片公園式的庭院,她就像發現寶藏一樣,朝著亭子飛快的跑去,一狠狠的坐在亭子的長椅上,也許是椅子太舊,面部已經發黃干枯,大冬天的又是荒郊野外,即便像她把自己包裹這樣嚴實,坐下去的那一刻還是免不了一絲冰涼滲透到體內,還能听見長椅發出的「咯吱」聲。

「洛嘉城,你還要走多久?我已經累到不行了,」她雙手垂著小腿,抬頭吃力的看著他說道。

「才多長時間就喊累了?」洛嘉城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掉過頭與她來了個四目對望,她有些不好意思,感覺到臉一陣微燙,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可自從與他相識以來,跟他的每一次經歷,每一次不經意的眼神接觸,他的動作,甚至是他的每一個表情,都會讓她不自覺的在心里蕩起漣漪。

「你還好意思說呢,一大清早的就被你吵醒,這也不知道走的是哪里,一個人影都沒有。」她看了看四處,明朗的天空但寂靜得就像死胡同,連昔日的鳥叫聲也听不到,她突然感覺異常的寒冷,抱緊手臂,身體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戰。

「喂,我們到底要走到什麼時候?還有,能不能先告訴我到底要走到哪里?這樣一直走,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她放下手,腳在地上踱來踱去。

「怎麼,怕了?」

「我才不怕呢」

「那你擔心什麼?」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擔驚受怕什麼,或許太久沒有這樣輕松過,突然間接觸這樣清新的大自然,空氣清新,環境縱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完美,可自然是生命的源泉,總能在任何時候把人繃得像琴弦一樣緊的神經松開來,只是一時間她還不知道該怎麼適應。

「是啊,是啊,我很怕,怕得不得了,行了吧」她撅著嘴,口氣明顯帶著生氣于怨氣。

「我又不會把你買了,有什麼好怕的,」他突然停住前進的步伐,掉過頭,她被他突如其來的止步撞到身體後退了幾步,抬起頭,看著他,他也看著她,額頭還留有幢到他胸前呢絨大衣的余溫,幸好她沒有180的模特身高,不然就得來個臉對臉,鼻子踫鼻子的尷尬囧樣,興許還還有可能像電視里的嘴對嘴都有可能。

「放心吧,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保護你,」他慢慢的走進她,雙手攬著她的肩膀,眼神深情得就像電視劇里的男主角對女主角示愛一樣。

她愣在那半天都沒說一句話,像個雕塑一樣,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他的人,他轉身過去的背影,他走路的姿態,她喜歡這樣的他。她也一直期待著他說這樣的話,雖然簡短也不甜蜜,可她就是喜歡。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她決定她會陪在他的身邊,不管什麼地方,不管天涯海角,只要有他在的地方。

「發什麼呆呀,還不走?」他大聲的吼道。

她像是被施了迷藥一樣,猛的一下回過神來。

「不要再往前走了,啊……」

她猛的一聲尖叫聲,就像午夜場的電影,聲音還沒退去,只見洛嘉城就摔了下去,就像小孩子拿捏不準身體的中心,瞬間傾倒。

洛嘉城只覺得身體一陣輕飄,整個身體好像輕了大半,就像掛在陽台的衣服被風吹來吹去,左右搖晃。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身體就往下滑,堅硬的石頭在背部摩挲著,有點輕微疼痛的感覺。幸好他練就得一身強壯的體力,他洛嘉城不僅是時尚界的設計師,還是運動界一介名流,曾經還拿下多個短跑冠軍,國家級的,家中堆積的獎牌絕對不亞于任何一個奧運選手的。

他左手抓著半空中微微凸起的石頭的尖尖的部位,身體余下的部分都懸掛在空中,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拍電影,李連杰無意中刺下東方不敗的那一幕,眼看著自己愛的人從身旁墜入萬丈深淵的那一刻,他是怎樣的糾結心情,只可惜這時少了女主角。

蔣妍幾乎是拼了命的狂叫︰「你怎麼樣,你抓緊,我馬上下來救你……」

她緊張的程度連自己都無法相信,哭紅了雙眼,眼淚一滴一滴劃過臉頰,劃過空氣,滴在他的臉上,他想若無其事的樣子看著她,她的緊張,她的眼淚,她焦急而無助的樣子。

她是真的害怕,害怕失去他,她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他,從第一次見面,他的冷漠、他的笑容、他吃飯的樣子、甚至是工作的樣子,她不可以在失去他。

「不要下來,我沒事,很危險的」他抬起頭,見她一步一步幾乎是冒著生命危險往下走,完全不顧自己的安慰,他很緊張,他不希望她有什麼事,那樣就沒人煮飯他吃,沒人洗衣服,沒人打掃……

她幾乎是听不見他的話,努力的把腳靠近他的手,彎著腰,一點一點的朝他逼近,下面是高空的斜坡,一個小心她就會掉下去,弄不好會殘廢,但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就算斷手斷交她也要救他上來,就算頭破血流她也不能失去他。

「把手給我,用力……」

蔣妍拉著他的手一步一步的從危險的邊緣走進安全的地帶,「怎麼樣,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里?手疼不疼?……」她拉著他的手,查了個金光,生怕他有受傷的地方。她一連好幾個問題,他不知道作何回答,他只是安靜的看著她,什麼也不說,心里乏起的漣漪就像是湖里的波浪,他覺得開心,很久都沒見到有人這樣擔憂他,生怕從生命力消失。

她像個找回孩子的母親一樣,焦慮、不安、恐慌,他覺得她已經深深牽動了自己的心,他一把拉過她緊緊的把她抱在懷里,他也不想在失去她,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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