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庭江湖 第四章 可憐的二胖

作者 ︰

就在先生深切地緬懷過去的時候,小沫和二胖撒開了腳丫子朝村長家跑,他們一心想快點把那個所謂的晶丹交給村長爺爺,然後回到先生那里吃報復蛇的肉。蛇肉不是沒吃過,但是吃報復蛇的肉可是頭一回,想起來就興奮,快樂得不得了。

跑進村長家的時候,村長家的村長女乃女乃告訴兩個小孩,村長爺爺還在祠堂有事。兩個小孩子又撒歡了腳丫朝村中祠堂奔去。

老遠就看見村長和三個人站在祠堂門口說話,小沫和二胖邊跑邊大呼小叫地嚷嚷︰「村長爺爺,我們有東西要交給你。」

身著獵戶打扮的村長約莫四十來歲,身高九尺。古銅色的臉龐上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目不怒自威。在熊皮外面的胳膊傷痕累累,粗如小孩腰。

村長是村里的大力士,能夠大吼一聲連根拔起碗口粗的樹。而且帶領村中的獵戶進行過多次大型獵物的圍剿,給村中的女人以及小孩子的幸福生活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按照輩數,小沫和二胖要叫村長為「爺爺」。對這位村長,小沫和二胖心里不知道多麼崇拜。每次村長帶大家出去打獵,小沫和二胖都很厚臉皮地和村中其他小孩子搶!搶什麼呢?就搶幫村長爺爺拿標槍、拿弓箭、背包袱。村長爺爺經常豪爽地大笑,連呼︰好崽子,然後解了裝備讓一群小子捧了到村口,又好脾氣地重新裝備上。

為此,小沫爹和二胖爹常被其他獵手笑︰自家的崽兒不幫自己的爹拿,真是沒臉皮的崽,兩個沒用的爹啊。

小沫和二胖在「眾多打擊中」,仍舊堅決不幫自家爹拿,把自家爹弄得啼笑皆非,常賞兩巴掌給兩個賣爹求榮的小。

此時村長看見兩個小屁孩連滾帶爬地歡叫著跑過來,立刻大笑著弓了身子,一抄手把兩個孩子挽到胳膊上抱了起來。兩個孩子笑著故意嚇得驚叫,爭著搶著叫爺爺。

「堂正大哥、堂生大哥,看來這兩個小崽子眼里只有展鵬大哥,根本沒有你們啊。「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小沫和二胖耳邊響起。

小沫和二胖听見自己阿爹的名字連忙停止嬉鬧,可不是呢,自家爹正站在村長爺爺旁邊故意很嚴厲地看著自己,嚴厲中卻透著濃濃地笑意。還有一位身高八尺、壯實魁梧的伯伯正捧了月復哈哈大笑,剛才就是他發出的聲音。

小沫和二胖連忙從村長爺爺身上跳下來,點頭哈腰地各自叫了聲爹,又忙叫了聲剛才大笑的伯伯一聲︰堂發伯,心里直嘀咕︰怎麼不想踫上偏偏踫上,是不是先生陷害自己被抓現行的喲。

伍堂正拍拍小沫的肩膀,端詳了下自家的寶貝兒子和二胖,發現都沒背背簍,不禁覺著奇怪︰難道今天有其他的好玩,沒有上山抓雞逮兔了?

伍堂生也覺得奇怪,自家的小子早上鬼攆樣的速度做完事,說要和小沫逮兔子去,怎麼這時候在這里活蹦亂跳,平日間起碼還有兩個時辰才歸家。

未等兩個爹把自己的疑問提出來,小沫已經把手往伍展鵬面前一遞︰「村長爺爺,這是我們在山上撿到的,舒先生讓把它交給你為村子謀福利。」

伍展鵬不覺奇怪,那小手板兒上啥也沒啊?難道這兩個小子又把從戲班子來村中演出時候學來的戲法消遣爺爺?

「在這里啦!二胖看見村長爺爺發愣就知道沒看見,忙從小沫指縫中把晶丹摳出來用兩個小胖指頭捏了舉到四個大人中間,又忙忙補充一句︰「是撿到的。」

只見四個大人表情立刻變嚴肅起來,村長接了過來,攤到自己大手中間,綠綠的晶丹在陽光下發出淡淡的綠熒光,竟然有說不出的美麗。

「晶丹!」四個人異口同聲地說。

「的確是晶丹」,伍堂發激動地道。

「真的是晶丹」,伍堂生聲音在顫抖。

「晶丹!」,伍堂正就兩個字。

「假不了。」伍展鵬總結。

對于常與山外的商人交易山貨的四人來說,見識不可謂不廣。特別是留宿村中的商人,常常晚上在村中祠堂前圍了火堆,一起和村中男人痛飲美酒,經常拍著擠進來的小孩子們的腦袋,講起村外大千世界的風土人情、奇聞異事。

雖然趣事、怪事吹牛居多,但是也不失為一部百科全書。從這些走南闖白的人口中,村里人了解的世界也許才是真正的世間百態。

曾經有好幾個商人拿了幾顆晶丹讓大家辨認,說是百年以上或者修煉成精的動物體內生出來的。並且請大家要記得,囑咐以後打了野獸發現這個東西就留起來等他們來收。當時二胖爹留了心,問了價錢,知道一顆不怎麼透明的綠豆大小的都可以在商人那里換得二十多個銀幣。商人說,如果品質透明,在太陽光下周身有著淡淡熒光的,那就是質量好的,最少都得拿五十個銀幣收。當然質量越好,體積也越大越值錢。

四個大人一估模,這顆晶丹就是商人說的質量好的,而且有大豌豆大,再怎麼也值百把個銀幣吧。

在南野國,一個銀幣可兌換一百個銅幣,一個銅幣就能買個大燒餅。十個銀幣可以當普通村里人家一年的開銷用度了。

二胖爹打到一張上好的鹿皮,商人出了五個銀幣收,二胖爹就很滿足了。這麼一顆小小的晶丹竟然可以賣那麼多銀幣,真的可以給村里做很多福利。最起碼村中獵人上山打獵的次數也可以少幾趟,少受些傷。對于村長來說,全村人的生活平安快樂才是他最大的願望。

村長和其他三位大漢立刻把激動的眼光投到小沫和二胖身上,怎麼看怎麼都覺得這兩個臭崽子就是萬里挑一、乖巧無比、孝順無比、懂事無比。感覺村里再找不到其他那麼乖的娃。因為人都有私心,保不準是撿到了會交給自家大人悄悄等商人來的時候換了自己家用,畢竟對家庭來說是多麼大的一筆財富。

對了,有什麼問題忽略了?村長思考著。

「你們哪里撿的?」四個大人突然的異口同聲問道,聲量洪大,嚇了小沫和二胖一跳。

「我們、我們就在大青石附近撿的。」小沫打個哆嗦,小聲回答。

「真的在大青石旁邊撿的。」二胖在旁邊「誠實無比」地連忙加一句。

「大青石旁邊可以撿到百年成精動物的晶丹?」伍展鵬詫異地道,打了幾十年的獵,自己小時候也在大青石旁邊玩慣的,怎麼就沒那麼好的運氣。難道這兩個孩子踩了狗屎?

同樣的想法也在其他三人腦海中浮現。

如果只是一個人懷疑,可能事情說得過去,如果大家都懷疑,事情的真實性要大打折扣。

仔細想想也是,一顆晶丹在大青石附近出現,每天從大青石附近經過的獵人、采藥人不少。人們去打獵或者采藥的時候習慣在那里檢查出發裝備,回來的時候習慣在那里清點裝備。在那玩耍的小孩更多,估計大青石附近的每塊石頭下面都被翻過了。

這顆晶丹是一顆品質不低的,沒有人會大意到遺失。那麼就有一種可能,雖然可能性不大。這種可能就是兩個孩子撿到了一只百年老兔或者成精的兔子得來的,抓是絕對不可能的。

在大青石附近是不可能出現這樣的動物的,听過往的商人說,體內有晶丹的動物,哪怕就是一只螞蟻,也會擁有強大的自我保護能力,自身會有各種普通人們無法理解的的能力,比如︰噴火、噴水、噴霧、噴毒氣等等。除非往大山里走,人跡罕至的地方也許就有那樣的動物。只要人類不去侵犯它們的棲息地,一般不會受到攻擊,它們也不會跑到人居住的地方,畢竟部分強大的人類是它們根本不敢惹的。

晶丹的出現難道是兩個孩子不听大人的話,越過了大青石界限,深入到了深山?然後又運氣好的不得了,撿到了死去的有晶丹的動物?

小沫爹和二胖爹越想越不對勁,特別是二胖爹,每次看見兒子用「誠實無比」的表情說話的時候,事後基本證明是在說假話。自家的兒子自家最清楚,騙騙村長和旁邊的兩個伯伯還可以,騙自己嗎,還女敕了點。

二胖爹看見自己兒子那騙死人不償命的表情,胸中頓時一陣氣悶︰怎麼自家兒子就那麼不爭氣,說起舞刀弄槍,沒人教都可以無師自通,說起學問,村中再沒有那麼笨的呆瓜。越想越氣,上前兩步,猛地提起兒子往胳膊上一壓,掄起大掌就揮了下去,啪啪啪三聲。真真打了兒子一個措手不及,一面打一面大聲道︰「到底哪里來的你給老子說清楚,你們是不是跑深山去了?」

二胖此時是心中有定心丸,想到爹娘最尊敬的舒先生願意為自己和小沫作假證,不,是作證,心就穩穩地沒亂跳,做出的表情也是真正的誠實。這一沒提防就被老爹三巴掌,頓時不干了。楞了一下,馬上亂蹬著從爹的胳膊掙月兌,鼻子口水一起出來大吼了起來︰「你干嗎打我啊?哇哇哇,你不問清楚就亂動手,你就是先生說的莽夫。哇哇哇……」這時候不學無術的二胖記得先生說過的話了。

眼瞅著自家爹也準備捏了拳頭樣,小沫忙躲到村長身後露出半個腦袋怯生生地道︰「真的是撿來的,舒先生可以作證。這個什麼丹也是先生讓給村長拿過來為村里謀福利的。先生還說,如果你們不相信要誣陷我們,可以直接去問他。」

「如果你們不相信要誣陷我們」這句話是小沫看見二胖被打自己加的,意思就是你二胖爹誣陷二胖了,二胖你可以反擊了。

果不其然,二胖眼珠子一轉,干脆把胖乎乎的身體往地下一滾,灰塵混了眼淚口水立刻誕生一張大花臉。他從縫隙中瞅準伍展鵬的方向一滾,抱住伍展鵬的小腿大哭道︰「村長爺爺啊,你不是說村中的娃要多做好事嗎,做了好事有好報,我們村才更幸福啊。為什麼做了好事也要被打?那以後我和小沫就專門做壞事,再不做好事了啊,嗚嗚嗚!我們以後專門做壞事了。」

舒先生在村中德高望重,二十年前老村長從城里請他來這個偏僻的村子教書,他無兒無女,教了一年書後就喜歡上了這個淳樸的山村,從此決定在這里定居下來,此舉讓村長激動萬分,這是多麼難得的舉動啊,其他的教書先生都熬不過這里的單調生活,沒人堅持一年以上的。自從先生留下以後,村中的小孩子學識增加了,教養提高了,做事有頭腦了,走路都有城里人說的氣質了,陸續還有到城中就讀的娃讀成後謀到不錯的差事了。現任村長伍展鵬的兒子伍青龍大哥因為文武雙全已經在壽安城中當上了城中的護衛,保衛家園,是古廊村的驕傲。

二胖吼出有舒先生作證的時候,伍展鵬就信了一半,等小沫再補充一下的時候,伍展鵬就全部相信了,他對先生是百分之百地信任,先生從來沒有做過損害過村子的事,也從來沒有包庇過任何錯事。他對二胖也喜歡萬分,自己家的小子老不找媳婦,害自己沒孫子抱,心里早把經常幫自己背打獵包袱的二胖當自家孫子了。

伍展鵬彎下腰心疼地把二胖抱起來靠在胸前,朝二胖爹虎目一瞪,怒斥道︰「有這麼打娃的嗎?問也不問清楚就打!你看這兩個娃多讓人心疼,那麼大點就知道逮雞逮兔補貼家用,撿到好東西不藏著,知道要為村子謀福利。你這爹是怎麼當的,是不是听他娘攛掇沒腦子了?怪不得二胖記字記不牢靠,多半都是你們兩口子打出來的、打笨的!」

伍堂生在旁邊紅了臉低頭受訓,怪只怪自己沖動連累老婆都挨罵,今天的事千萬別讓自家老婆知道。

小沫爹在旁邊一哆嗦,悄悄把捏成拳頭的手松開,心道︰還好自己沒動手,娘的,伍伯連二胖娘都一起帶進去罵了。

二胖在伍展鵬胸前抽泣,實際心里很解氣,原來自己不識得字是爹娘打的啊,看以後他們還敢打還敢罵不。

伍堂發笑道︰「既然先生都那樣說了,我們自然相信的,也不會去問先生的。」誰還敢去問,除非又想找伍展鵬罵。

小沫在伍展鵬身後使勁朝二胖擠眼楮,又拍拍肚皮。

二胖正得瑟,猛地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連忙用手背抹了鼻涕從村長爺爺手臂上跳下來。昂首挺胸地道︰「我們還有事,先生要教我們學問。」說完示威地朝自己老爹那瞟了一眼。

伍堂生正沉浸在不讓老婆知道這個念頭的思緒中,根本沒有看見兒子的表情,嘴里很自然地應了句︰「既然先生叫,那當然要去。學完早點回家,爹還有事。」

小沫看向自己的爹,自家爹給自己一個微笑︰「去吧。」

兩人忙給村長爺爺和堂發伯鞠了躬後一溜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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