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庭江湖 第六章 難兄難弟

作者 ︰

話說小沫和二胖灰溜溜地從先生居所出來,低頭走路正郁悶期間,殊不知鎮東大槐樹下聚集滿下午乘涼閑話的人,討論的都是一個話題︰關于小沫和二胖在先生屋里睡著夢游拉屎的話題。

村子本來不大,誰家新做了只弓爛了個筐都知道,更別說那麼好笑的事。

舒先生平素喜歡在大槐樹下給村里的小孩子講些村外的趣事、風土人情。開始小孩愛听,後來村里的大人也覺得甚為有趣,也喜歡听,所以每天下午閑下來大槐樹下常有人聚集,不光是與舒先生閑聊,還有村中的趣事也在這里誕生。

這天舒先生仍舊象平素一樣慢慢搖了蒲扇來到大槐樹前,趕緊有兩個十多歲的娃給先生讓了根坐得 亮的槐樹根出來,先生理了衣衫坐上去,听大家閑聊,自己也閑聊,然後非常「不經意間」就說起小沫和二胖不小心在自己家吃飯吃撐後睡著,睡著後如何地怎麼怎麼。「不經意」地說得很詳細,還「不經意」地好像突然想起兩個孩子還在睡,「不經意」地派方方圓圓去看看兩個「拉屎能手」醒沒有,屋里干淨沒有。

大槐樹下不停地發出一陣陣開心的笑聲,大家都覺得很快樂,特別是小孩子們。

平素間小孩子們尿床都要被自家父母拿到大槐樹下閑聊,閑聊的後果就是被眾多有同樣經歷的小破孩們嘲笑。但是尿床和拉屎可是兩碼事,而且還是在別人家地板上拉!那是多麼令其他人人愉快、使其他人開心的事啊。而且當事人是小沫和二胖兩位村中有名的小獵手,從今天起真的要改成「拉屎能手」了,太令人愉快了。

先生等方方圓圓回來匯報後無意中總結了一句︰原來他們兩個兔崽子已經把房間打掃干淨了,看來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總結完後,先生施施然地、仙風道骨般地和大家告別。

舒先生走後,大槐樹下每個新加入閑聊的人都會被好幾張嘴搶著告訴小沫和二胖的光輝事跡,然後離開的人回家後閑聊中也會當個趣事講與家人听。

于是乎,小沫和二胖期望把丟臉的程度降到最低的小小願望早就不知道被老天爺「眷顧」到哪個旮旯去了。

「你不回家嗎?」。小沫問二胖,畢竟二胖家就在先生家隔壁不遠處。

「回去做啥?我已經吃飽睡足了,不如去你家看你才做的弓,我們兩個還得再做些箭。」二胖想起今天消耗的東西,該補充了,否則下次打獵用啥呢。

「那快點走吧,我新做的那把弓先生幫我修改過,射程可大了,」小沫說起新弓,心情一下好起來。

「先生又幫你改?怎麼不幫我啊?」二胖氣呼呼。

「先生說新弓才改,舊弓麻煩,你忘記啦?」小沫提醒二胖。

「哦,也是哦,我的新弓還沒有做,」二胖搔搔頭,一張圓臉笑起來瞬間埋沒了眼楮。

兩個孩子雀躍地跑起來,一路向小沫家奔去。

一路上招呼著村里的人,路上的大人都露出了比平時開心的笑容,路上的小孩也都露出了比平時更開心的笑容。今天天氣真真好,哪怕是下午,從每個人臉上都感覺充滿了早上的太陽的溫暖啊。

小沫和二胖蹦蹦跳跳地經過大槐樹,大槐樹下歡聲笑語不斷,村里的人多幸福啊,每天都在快樂中度過。小沫和二胖趕緊朝大家揮揮手,大槐樹下的人們發出更大的歡笑聲,幾個小孩子笑得指著他倆捂了肚皮在樹旁蹭。二胖不明所以,感覺人們很熱情,就更熱情地向大家揮手。

小沫趕緊拉拉正使勁朝人們揮手的二胖,指指一個方向。二胖定楮一看︰圓圓方方兩姐弟正笑得裂了嘴,用一只小手指了他們,一只小手放臉頰邊做羞羞。

「糟糕,圓圓方方在那里!」二胖慌張。

「還不快點跑!」小沫道。

「他們屁大點什麼也沒看見,說的話有人相信嗎!」二胖蠻橫道。

「先生不說,圓圓方方會去看我們嗎?」。小沫沮喪分析。

沒等兩個小孩討論出個結果,就听見幾個小孩站在了高處,整整齊齊喊道︰「小沫和二胖,兩個屎殼郎,夢游月兌得溜光光,屙得先生屋滿地,屋—滿—地!」

小沫和二胖頓時口瞪木呆,從頭到腳都漲得通紅,尤其是臉上,估計關公也自愧不如。兩人心里就一句話︰全村都知道了。

兩人垂了頭,用了全身力量撒腿就跑,鬼攆樣沖進小沫家,二胖在後面連忙把大門關上,兩人從門縫里看看沒有小孩子追來笑話,才松了口氣,一坐在地上。沒等二人喘口氣,一個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你們關門做什麼?是不是做什麼壞事了?」

二胖一哆嗦,差點尿了褲子,轉過身來,屋里右邊方桌處圍坐了四個大人,不正是中午在祠堂門口談話的小沫爹、村長、二胖爹、堂生伯伯嗎,怎麼就轉移到小沫家里來了呢?他們正好奇地打量著他們。小沫娘正坐在靠牆小草墩上縫補衣服,此刻也停了手中的活看著兩個慌慌張張跑進來的活寶。

二胖簡直覺得今天霉到家了,早上去打獵打到一條「報復蛇」,中午飯只吃到兩個炸糕,遵照先生吩咐去送晶丹又被自家老爹打,在先生家吃飯又出天大的糗事,好不容易跑到小沫家躲躲,結果一看,自己老爹正在這里嘮嗑。看來那條報復蛇死了也在報復自己!

兩人趕快上前挨個打了招呼,就想朝後院跑去,還沒跑兩步,被小沫爹叫住,說了句差點沒把兩個厚臉皮說哭的話︰你們把舒先生房間打掃干淨沒有,先生那里可是潔淨之地,以後萬萬不可再做今天不恭敬之事。

二胖爹也道︰等我們忙完這次圍捕,就帶你們二人去給先生賠罪。

小沫和二胖不知道在心里把先生咒罵了幾千幾萬次,臉上卻半點不敢表現出來,各自低了頭咬了牙雞啄米般點頭,就想快點離開。

終于小沫爹手一揮,兩人一溜煙跑進了後院。

寂靜的後院,濃郁青翠的竹子把後院圍成一塊小小的世外桃源,小沫和二胖躺在井沿邊哭喪著臉,連看新弓的興趣都沒有了。

「小沫啊,為啥他們在屋里都知道我們那個那個的事啊?」二胖眼含淚花,現在只有兩個人了,哭哭也無妨。

「這個就是先生說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我們真倒霉哦,為村里做了好事還被笑話,」小沫也眼淚汪汪。

兩個難兄難弟抱頭痛哭,丟人啊丟人啊,以後怎麼出去啊,出去會被別人喊「屎殼郎」啊,會被別人喊「屋滿地」啊。

都怪舒先生不好,敗壞兩人的「名聲」,兩人小聲地咒罵先生,希望先生出門踩狗屎、希望先生睡覺被蚊子咬、希望先生被村西那條大黃狗攆、希望先生洗臉水變尿水!

正在房中搖了蒲扇哼小曲的先生猛地打了個寒戰,再打一個噴嚏,咦?誰在後面罵我吶?難道是他們?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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