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僭離去之後，帝乾仍站在窗口前，白月光薄薄地鋪在他俊美的臉上，眼底一片幽深，仿佛陽光也曬不進那淬了冰的眼——
慕容瑾，你一定會明白朕的意思，對吧？
……
月夜漸涼，慕容瑾仰躺在床榻上，閉目。她實是沒入睡，只是亂，什麼都亂。她如何也想不出一個計策，能夠逃過整個天下的眼楮，除掉李家。許是上次摔倒撞到腦子了。明明很疲憊，卻是睡不下。帝乾啊帝乾，你可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晚風吹開了虛掩著的窗戶，縷縷絲絲，沁人心脾。卻是覺著有點冷，慕容瑾掖了掖薄被，放空思緒，逼迫自己睡下，終是呼吸淺淺，睡了。
「娘娘，歐陽太醫求見！」晨曦初顯，門外就傳來小玉的聲音。慕容瑾揉揉眼楮，不滿道︰「嗯……先進來侍本宮洗漱。」
歐陽僭在殿內侯了一刻鐘，慕容瑾才姍姍遲來。歐陽僭暗道︰女人就是麻煩。
慕容瑾似是沒睡醒，半眯著眼，迷迷糊糊地上座，吩咐道︰「上茶。」小玉點點頭就去添置了。
「不知歐陽大人如此早到，有何貴干？」慕容瑾沒好氣地說。她現在還昏昏欲睡呢！
歐陽僭模模鼻子，有些尷尬。他昨晚在床上翻來覆去，總算是拿定了主意，便迫不及待趕來此。
剛好這時小玉添茶而來。歐陽僭清清喉嚨，輕抿了一口茶，才說︰「你可定好了計策？」慕容瑾听罷，一下就泄了氣，極不情願的吐出一個字︰「未。」
「或許……你可以，從白靈晨那里入手。」說完他壞壞的笑起來，好似奸計得逞。
慕容瑾捧著茶杯的手一顫。她不是沒想過。因為白靈晨這個借口實在是太過順理成章天衣無縫了，在**之中，哪個妃子看不出來皇上與太後的「奸情」？再看歐陽僭奸笑的樣子，慕容瑾狐疑地問︰「皇上的意思？」
歐陽僭壞笑不語。這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他很想看看，帝乾到底有何反應。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他敢一巴掌摔在帝乾的臉上。
慕容瑾驚疑不定，歐陽僭不答話，一個勁兒地笑。慕容瑾越加惱火，臉上卻還是一片平靜，點點頭說︰「若是皇命，那麼，瑾兒明了。」意思是，若不是皇命，歐陽僭你就死定了！
歐陽僭裝作沒听出她話中有話，滿意的點點頭，抓過茶杯大口牛飲。
慕容瑾在心里暗罵，若不是皇上的命令，她怕是活不了；反之，那……慕容瑾生氣加糾結，左手死死地捏著茶杯，好像要將它捏碎。「僭，有話直說!"冷冷地吐出這句話。就連她身旁的小玉都感受到了冷冽的寒氣。
可歐陽僭的臉皮多厚啊，他心想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慕容瑾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呢。「瑾，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歐陽僭一臉迷惑。
慕容瑾慢慢地，慢慢地松開左手，掌心還殘留紅痕，呼出一口氣，閉上眼楮，輕聲說︰「對不起……」又睜開眼，那里面已是充滿平靜。「我明白了。」
歐陽僭總算是恢復了正色，柔聲道︰「瑾，相信我，我又如何會害你？」
听罷這話，慕容瑾生出了幾分愧疚，自己不該吼他的。不禁暖了臉色說︰「我相信。」是啊，自己沒有理由不信他的。
歐陽僭勾起嘴角，起身說道︰「反正來都來了，我再幫你看看傷口吧。」慕容瑾下意識地縮了縮右手，但還是微笑著點頭，伸出了藏在袖中的右手手腕。只見雪白的紗布已經完全變成了紅色——傷口裂了！歐陽僭反應過來時，眸中有了幾分厲色，疾步上前為她治療。
兩人一直都沒說話。
事畢，歐陽僭板起臉說︰「若是你再不好好養著傷口，你的手真的就別要了，不要浪費我的精力。」
這話看似無情，卻讓慕容瑾心中一暖，嗔道︰「我知道啦。」
歐陽僭臉上的厲色並沒有減緩，卻硬是壓低自己的聲音︰「往後，就是受了委屈，也不要傷害自己，知道嗎？」。
慕容瑾差點哭出來，外人何從得知，在這深宮中，有一人能與自己相濡以沫，是多麼幸運的事情。
「傷害自己，總比傷害無辜之人好。」卻是出聲反駁。
歐陽僭一愣，也對，慕容瑾也才是一個年方十六的女子，心懷慈悲，很正常。只是，在這深宮待久了，還能否保存住這份出淤泥而不染？
「隨你。總之，照顧好自己，我先走了。」歐陽僭說。
慕容瑾站起身，輕輕點了點頭，歐陽僭便走了出去。慕容瑾淡淡的目光凝在他的背影上，呢喃道︰「僭，謝謝。」
轉而眸子一眯，李賦儀，你是時候該知道，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