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痕和鐘恆面面相覷,這還是那個奢華氣派的李府麼?簡直就是座荒棄已久的鬼宅,朱門兩邊的石獅東倒西歪,門梁上的燙金大匾搖搖欲墜,院子里橫七豎八的尸體,有幾個被剁雙手雙腳的,還有的被挖去雙眼割掉雙耳,死相淒慘,一看便知是被虐致死的。
唐若痕被奪了魂般邁不開雙腿,定定地站著,呆若木雞。
鐘恆知他家小姐是想到了唐家被滅門時的慘景,眼楮脹的通紅,伸出顫抖的右手就要捂唐若痕的眸子。
唐若痕拽住鐘恆的手,強迫他放下手,看著那些橫七豎八的尸體聲音顫顫︰「鐘恆……我……我沒事……」
「小姐!」
「我說了,我沒事!」唐若痕吼了起來。發現自己失態,扶額定了定神,眼淚已然涌出︰「對不起,對不起,我……語氣太重了……」
鐘恆背過身去︰「我去那邊看看有什麼線索。」逃也似的離開。
很多傷痛,我們只能自愈,別人的關心反而像是令傷口化膿擴散的毒藥。鐘恆深知這一點。他家小姐的疼痛他背負不了。
「小姐!」
听到鐘恆的大叫,唐若痕忙抹干淚水跑去看。
朱府的地下室里,李闊的人頭懸掛于頂,四周倒著近二十具尸體。鐘恆一一檢查過,都是尸體,無一生還。倒在最中央的那具無頭尸看身形和服飾卻並不像是李闊的,倒像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的身體。
這是怎麼回事?
「鐘恆,你看到李修兵的尸體沒?」唐若痕突然問道。
「沒有,我也正覺奇怪,李府上上下下我都查遍了也沒看到李修兵的影子。」鐘恆思索道,突然眼楮一亮,「莫非這無頭尸就是李修兵?」
「要驗證這一點並不難。」唐若痕看向鐘恆,鐘恆會意,二人都是精通藥理之人,這點小問題自然難不倒他倆。
鐘恆正要取下李闊人頭,取其血液來個認親儀式,唐若痕鎖骨間的銀色吊墜突然閃起銀光來。那小銀豆吊墜正是從那個叫風行的少年那里得到的趨銀不假。小趨銀跟了她這麼久一直很安靜,從未像今天這樣暴動過,正在疑惑間,小趨銀突然掙月兌了項鏈的束縛,在唐若痕頭頂繞著圈兒快速飛著,像是在傳達什麼信息。
「鐘恆,你先過來!不要踫這里的東西!」唐若痕警戒道。
鐘恆听話地同唐若痕一起隨著小趨銀出了地下室。出了地下室的小趨銀仿佛飛累了般,又安靜地趴在唐若痕的鎖骨間化作一顆吊墜,收斂了銀光,做起了稱職的飾物。
唐若痕和鐘恆對視一眼。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回頭看了眼鬼宅般的朱府,唐若痕咬咬下唇,道︰「我們走,回去再想對策。」
鐘恆也覺事情蹊蹺,沒有異議,同唐若痕一道回了住所。
唐若痕的屋子里,墨石坐在木桌邊,表情嚴肅。看到唐若痕身後的鐘恆,墨石有些出神,鐘恆倒沒什麼不自然,依舊緊跟著唐若痕進了屋子,步子沒有一絲遲疑。
「發現什麼離奇事件了?」唐若痕坐下,自顧自地倒了杯茶,順口問道。
「李府上上下下都被修仙者斬殺了。」墨石蹙眉。
唐若痕和鐘恆手一抖︰「你怎麼知道?」
「你們也知道了?」墨石疑惑,中指倒扣敲敲木桌,「出來。」
墨石腰間的玉佩徐起白霧,白霧散盡,呈現出一體態婀娜的美艷女子來,一層薄如蟬翼的青色紗巾披在身上,玉體若隱若現,好不撩人。
「青水蛇妖?」唐若痕輕喚道。這女子分明就是奪寶大賽首次被奪之物青水蛇妖嘛!她竟然是墨石飼養的妖物!當初看她修為極低,原是同他們一樣吃了意隱丹故意斂去了修為。這家伙隱藏的可真深,唐若痕不禁月復誹。
鐘恆只是淡淡地看了那女子一眼,回過視線,仿佛他剛剛看的並不是什麼美艷女子只是普通的一件事物罷了,撩不起他心中任何。
墨石突然覺得心情極好,就算朱府被全員暗殺,斷了他們繼續調查下去的線索,他(她)也覺得沒什麼所謂,總之心情莫名地很好。
「青兒見過若痕仙子,見過鐘道長。」女子軟軟行了一禮,聲音嬌媚。
若痕……仙子?
唐若痕啞然失笑,嘴巴果然很甜,想必她被丘牙奪走之後在李府混的很不錯吧!這個墨石,原來早已在李府安插了眼線,心思如此縝密,與喬木深那鬼見愁有的一拼。
正胡思亂想間,小趨銀又不安分了,大放銀光,拍著翅膀吱吱作響。三人都困惑地盯著小趨銀,猜想它到底是想表達什麼意思。唐若痕也在仔細看著,不過這女子有個最大的毛病就是越是想仔細想問題就越要走神,恰巧分神之時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的青兒表情慌亂,心下更疑,這妖物居然有自己的思維?
許是折騰太久累了,小趨銀漸漸安靜下來,趴在唐若痕手心里收了雙翅,又變成一顆不起眼的小銀豆。
「唐若痕,你這趨銀是怎麼回事?」墨石看小趨銀表演了半天,不知所以。
唐若痕嘆了口氣︰「我也沒模清楚……」
「什麼?」墨石投來一束極其鄙視的眼神,「從風行那兒得到趨銀多少年了,你竟還沒有將它煉化?你的資質只有這點麼?」
「閉嘴!也不過四五年而已,我哪有那麼多時間煉化它?」唐若痕奮力反駁。
「沒時間麼?你沒時間麼?」墨石斜眼瞟著唐若痕。
「你那是什麼眼神?」唐若痕憤懣。
「沒什麼,只是突然發覺自己的隊友是個蠢貨,心里郁悶而已。」墨石嘲諷道。
「水域墨石!」
「水域墨石!」
鐘恆和唐若痕齊聲怒吼。
隔壁的蘇默本放下正在看的古書,嘴角竟有了笑意︰真熱鬧啊,這里!
對面屋子里的三荷看著幽長的巷子,听到嘈雜聲,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屋子緊閉,她當然看不到唐若痕那幫人在干什麼。大雄以為三荷渴了想喝水,忙倒了杯茶遞過去。三荷冷冷地推開,又看向窗外。大雄一時無措,立在原地,憨憨瞅著三荷。
「滾開。」
大雄呼吸滯住,屋外的風撩起三荷耳鬢的青絲,面前的女子冷冽而絕決。
又一次被這麼直接的嫌棄。
「滾開。」
難道他滾的還不夠遠嗎?明明是你重新闖入別人的世界,用兩個人特有的秘密語言請求他留下你,最先示好的那個人明明就是你!為什麼主動權仍然還在你那里?
大雄失魂落魄地離開客棧,一個人漫無目的地亂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情緒稍稍穩定之後環顧四周就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林子里。大雄自嘲地笑著,仰天淒厲大笑,直至淚流滿面,胸中似乎有洪水沖堤。
「啊~」
林子中的某一處上空忽的升騰起一股高達十丈的煙霧,大地隨之震了三震,令附近砍柴的樵夫嚇破了膽,以為是山神發怒。
同在林中的兩個修仙者也發現異變,互相使了個眼色迅速奔向事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