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墨玉成香 第十八章 宮外記事2

作者 ︰

且說阡若本是回閣樓將衣物取回,卻瞧見沐沉兮獨自靠著回廊的柱子垂淚,覺著煞是奇怪。待阡若上了馬車,正猶豫著是否要將此事告知阮煜景,卻見阮煜景怒氣未消,對阡若不滿道︰「怎去了這麼久?」

「我……」阡若見阮煜景態度惡劣,便將話咽了回去。

阮煜景也不追問,只叫車夫趕車,阡若一路感受著阮煜景的怒氣,眼看到了下午,才到了景王府。

許是景王府未曾有女子來過,丫鬟小廝見了阡若均是驚奇,但總歸是王府的佣人,即便透露出驚奇也並不明顯。

因到了晚膳時間,阮煜景便吩咐膳房備辦了些酒菜。阮煜景似是沒有胃口,只坐在一旁喝酒,渾身沒了怒氣,卻顯得很是失落。

阡若早上出了皇宮,先到林府再去酒肆,卻未曾吃丁點飯菜,自是饑餓,吃相自然也差了些。待阡若吃飽了,正滿足地擦了嘴要離開,卻見阮煜景正瞧著自己,阡若以為自己臉上粘了米粒,又抬手去擦,听阮煜景道︰「皇兄當初怎會瞧上你?」

「……」阡若的動作頓時僵住,未曾出聲,卻在心里道,如此刻薄,沐掌櫃怎會為了你哭?

「好好的衣服也叫你毀了。」阮煜景瞧著阡若的反應煞是滿意,又補了一句。

阡若低頭去看衣服,仔細檢查了一番,不曾發覺異樣,才知阮煜景的意思,便道︰「勞煩王爺再尋套衣物來,我便將這衣物還給王爺。」

「好。」阮煜景飲了杯酒,面無表情道。

「……」阡若無語,便退出房門,自去休息,只感嘆道,痴情好男兒。

第二日,自有丫鬟送了衣服到阡若房間,淡藍色曳地長裙,腰間束了錦繡緞帶,煞是簡潔又不失飄逸。與阮煜景一同用了早膳,阡若便又隨阮煜景離了王府,自去林軒府上觀禮。

阮煜景瞧著雖是從低落中緩過來些許,卻比昨日安靜了許多,只擺弄腰間的雲龍玉佩。阡若只期待著瞧見碧嬋身著喜服、頭戴鳳冠的模樣,倒也顧不得阮煜景如何。

待到了林府,早已是一片歡鬧。大門上掛了紅綢燈籠,大紅囍字隨處可見,鞭炮早已響過不少,碎屑鋪了鋪了一地。

正二品大員娶妻大婚,朝中官員前來祝賀的自是不少。林軒著了喜服,笑意滿面迎接賓客,林軒本就英俊,此刻穿了喜服更覺精氣十足。

阡若瞧著林軒的模樣煞是欣喜,本想調笑他幾句,只當下情形多有不便,阡若只得跟在阮煜景身後,拿著賀禮,儼然成了阮煜景的隨從,只在進門時對林軒擠了擠眼楮,林軒也只點頭示意。

景王爺前來,自是引得眾官員環繞恭維,阮煜景只得應付,一時間倒月兌不開身。阡若身怕遇到故人,只在進門時,便一徑逃至碧嬋的房間。

進去時,碧嬋卻已打扮完整,一襲大紅喜服,襯著眉眼彎彎,櫻唇翹鼻,粉色桃腮,妝容精巧,待碧嬋回頭對阡若嫣然一笑道「阡若,你來了」時,阡若點頭回應,只覺得新娘便是如斯模樣了。

碧嬋屏退一干人,阡若走上前去,笑著道︰「嫂嫂今日真美,林大哥當真是好福氣。」

「遇著他也是我的福氣。」碧嬋彎了嘴角,瞧著煞是幸福。

阡若不覺也彎了嘴角,又想起一事,便道︰「嫂嫂,林大哥取的珠花呢?讓我瞧瞧。」

「你怎知他取回了?」碧嬋驚訝道。

「林大哥既是為了嫂嫂去取,便是再難也會取來,否則他怎會先告知于你?」阡若解釋道。

碧嬋也不回應,只低頭笑了,取了珠花給阡若看。只見這珠花以對稱銀撐做柄,五顆水綠色珠寶在一端圈起,煞是精致,原這珠花是這般模樣。

少頃,碧嬋又抬頭問道︰「你在宮中可還好?」

「自然好。」阡若即刻便答道。

「我都听你林大哥說了,你可是未曾將實情告知他?」碧嬋嘆了口氣問道。

「我…他已喜歡上別人了。說不說又有何意義?」阡若低了頭道。

「你不告訴他,怎知沒有意義。」碧嬋勸解道。

「不說了,不說了。今日嫂嫂大婚,談這個做什麼,你我說些別的可好?」阡若只繞開話題。

碧嬋無奈,只得與阡若說了些別的事情。到了吉時,鞭炮聲便 里啪啦地響了起來,喜娘自是來請碧嬋出去拜堂。

因碧嬋早喪雙親,在京城並無依靠,便沒有迎婚的程序,林軒本不願委屈碧嬋,非要尋些其他法子加上迎婚的程序,可不知為何,碧嬋死活不依,林軒也只得作罷。

阡若到了前廳,卻見大廳已擠滿了賓客,只為新娘留了一條路過去。阡若只半遮著臉,在人群里躲閃。

林軒牽著紅綢緞引著碧嬋,在眾人的歡鬧和祝福聲中,拜了天地,酒宴便開始了。阡若正想著現下無人顧及得了自己,不知該往哪里去,福安眼尖,卻瞅見了阡若,忙跑了過來高興道︰「阡若姑娘,您可來了。」說著,掊出一捧糖果,「您看,小的給您搶的喜果,都給您留著呢。」

「謝謝你,福安。」昨日阡若本是隨口一說,不想福安竟記著,阡若煞是感動,接了喜果道。

福安只傻笑著說不用謝,才要再說話,卻听管家喚他做事,福安只得辭別阡若,前去做事。

此刻福安也去了,阡若沒了人陪伴,便悠悠繞出林府,要去街市。方才出了大門,卻又听到阮煜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要去何處?」

「我去街市瞧瞧。」阡若只覺得阮煜景似是監視著自己,陰魂不散。

「既觀完了禮,也該回皇宮了罷。」阮煜景不體諒道。

「我昨日才出宮,尚且不想回去,你再寬限我兩日可好?」阡若趕忙求情道,語氣很是懇切。

「寬限你兩日,你若逃了,本王尚需抓你回來,不如不寬限。」阮煜景不留情面道。

「怎會?我定不會逃跑,王爺何須抓我?」阡若辯解道。

「你認為本王會信你麼?」阮煜景挑了眉道。

「……」阡若沉默,阮煜景自是不會信自己,隨即又笑著道︰「你我做個交易可好?」

「什麼交易?」阮煜景狐疑道。

「與沐掌櫃有關。」阡若笑得愈發神秘。

阮煜景抬眼瞧著阡若,目光銳利,顯然來了興致,只道︰「好。」

阡若便將昨日瞧見沐沉兮靠著柱子,頹然流淚的景象告訴阮煜景,並稍稍添油加醋道︰「她還念了你的名字。」

猜到阮煜景反應會很是激烈,不想竟如斯激烈,只見阮煜景一字未說,只沉了眼眸,稍稍一頓,便就近解了匹馬,翻身上馬而去,只一眨眼,便不見蹤影。阡若只彎了嘴角,轉身悠哉悠哉朝街市走去。

卻說阡若時隔四月才又進了街市,心中歡喜自是不言而喻,只覺得這街市熱鬧自在,不須頗多顧慮一言一行,只瞧著人們各色神態言行,雖與自己無關,卻很是閑適。

阡若在街市晃了一個下午,疲乏饑餓一同襲來,阡若只好進了一家館子吃些飯菜,待點菜時,才發覺囊中羞澀,便退了出來。當日得知林軒大婚,過于欣喜,將幾個月的份子錢都送與了李公公,出宮時本以為用不著,便不曾向阮煜景索要,現下卻是窮困潦倒了。

嘆了口氣,阡若只想等林府熱鬧過了再回去討飯過夜,此刻便只能在街市上繼續晃蕩了。待天色暗下來,白日不曾見到的小攤販才出了攤,各式奇特的小吃香氣洋溢,阡若只饞著咽了口水。

正想著林府是否熱鬧過了,卻听到不遠處敲鑼打鼓,霎時許多人圍了過去,阡若也湊將過去,才瞧見原是賣藝的。武藝雖不見得高強,刀槍棍棒卻樣樣耍得精巧,惹得看客一番叫好,銅錢嘩啦啦扔了過去。

阡若本也想扔些銅錢,卻迫于身無分文,只得作罷。待要退出去時,卻見看客比方才更多了些,煞是擁擠,阡若只費了好些力氣,才要月兌離人群,阡若方才舒了口氣,腳下未加留意,險些被絆倒在地,好在一人及時搭手扶了一把,阡若才幸免于難。

「多謝公子……」阡若本是感激,待看清來此人是誰時,便消了音。

只見來人一襲月白長衫,微微勾了嘴角,神色溫柔地瞧著自己,平日的帝王之氣遮了大半,儼然倒成了儒雅的翩翩公子。

「皇上…您如何在此處?」阡若只覺得大腦一震,似是受了刺激,阮煜成怎會在此?

「既出了皇宮,又何須如此拘束。」阮煜成避而不答。

「哦,奴婢知道了。」阡若隨即答道,待說完自己又呆住了,果真是奴婢當久了,在阮煜成面前已有了奴性?

阮煜成瞧著阡若的神色,暗自好笑,只拉了阡若的手腕道︰「走罷。」

阡若愈發呆愣,只瞧著阮煜成拉著自己的手,腳下卻跟著阮煜成走了。直到阮煜成問自己道︰「想吃些什麼?」

「……」阡若方才抬了頭,瞧著阮煜成繼續發呆,似是根本不知阮煜成在說什麼。

「罷了。」阮煜成嘆了口氣,只拉了阡若繼續往前走。

不知阮煜成拉了阡若要去哪里,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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