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在17歲的第一天逃走了，她跟著張路逃到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窮鄉僻壤里。
她還在酣睡之際就被張路叫醒，睡眼惺忪地被他拉著爬上山。
美其名曰︰看日出。
九五走在崎嶇的山路上一個勁地抱怨著，心里卻想著幾天前遇見張路的樣子。
那一天她擦干眼淚的時候天已經快要全黑下來。
她提起書包剛要走回去的時候，冷不丁有什麼從高高的圍牆上落下來，一個輕巧地翻身落在了九五的面前。
她嚇了一跳，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有點兒不知所措。
只是眼前的人不緊不慢地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張揚地笑著露出雪白雪白的八顆牙齒。然後她听見那人的聲音，「好久不見啊，拖油瓶。」
九五有點兒驚訝，借著一片昏暗仔細地辨認著對方的臉，仍舊不敢確定。
那人有點懊喪，不滿的嚷道︰「靠，我張路啊！你哥周旋在我肚子上抓的那幾道現在還留著呢！」說罷就要撩起t－恤的下擺。
九五趕緊阻止，「哦，我想起來了，你別啊！」
張路這才作罷，一把搭上九五的肩膀，「好不容易路過這里，你哥竟然放我鴿子，這回他死定了。」
九五卻是心虛地看著他，不知他剛剛有沒有看見自己落魄的樣子，只得強裝笑臉。
只是張路似乎沒有發現異常，依舊自顧自地說道︰「那麼多年，沒想到拖油瓶都變大了啊，都不黏他哥了。」
九五听到這里，心有些刺痛，輕輕地甩開了搭在肩上的手。
「我還以為你是回來了，你有要去哪里啊？」
「我要去山區支教啊。」張路眨著眼楮。
時光快進，回到此刻。
九五一想起他那時候說這番話時嚴肅又滑稽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張路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你干嘛？」
「沒什麼。沒什麼。」九五連忙解釋，突然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山頂上了，清晨的天邊是一片蒼白的虛無，雖然是夏天，冷風依舊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九五慶幸著還好自己多套了套外套，轉頭看見只穿這一件單薄t－恤的張路愜意地閉上了眼楮，耳畔是他深深的呼吸聲。
「切。」她不屑地對他說，「難道你不知道這些樹在晚上只進行呼吸作用，不排氧氣只排二氧化碳的嗎？吸了那麼多還不是只吸了二氧化碳？」
「你懂什麼。」張路依舊閉著眼楮，「我呼吸的是自由。」
九五翻了個白眼︰「沒文化就別裝那麼有深度行不？道貌岸然。」
「隨便你怎麼說。」張路笑了笑，張開雙臂，「不知道誰那天求我私奔，還不讓告訴周旋。」
「私奔？」她听見這詞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你說什麼啊？別破壞我名譽！」
「這里有別人嗎？」。張路斜了一眼她，「女孩子家比較害羞，我懂得。」
「你！」九五一時語塞，卻無力反駁。
那一天她似乎真的很想逃離那座城市，所以才會義無反顧地跟著偶遇的張路逃到這里，只是來到這里後她卻不明白自己究竟在逃避什麼。
「今天可能沒有日出了。」九五听見張路的話，抬起頭看見烏雲如腐尸一般緩緩地壓過來，心情也突然變得壓抑起來。
「走吧。」她說，「看來是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