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道傾天 第四十二章 千山暮雪(上)

作者 ︰

(半個月後)

蕭索的風聲,在觸目可及的一片蒼茫中徐徐升起,滿目,漸漸充斥出一種淡淡的凜冽和孤寂。

醉月公子靜靜地飛翔著,沒有羽翼,踏空前行。

風,狂野地撩起他烏黑油亮的秀發,他那溫柔如同聖潔天使一般的俊美容顏此刻就那麼暴露在刀鋒一般尖銳的風聲中。潔白如雪的衣袂泫然飄起,在湛藍的碧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瞬間撲進了那天地蒼茫的巨大雪幕之中——

凌厲的風,惡狠狠地襲擊著她的耳膜,她的臉頰,和她眉心處那淡然的印記。白色的未來,就展現在眼前,觸手可及的冰涼溫度,緩緩化作雪霧,粗狂地襲來。

鐘離月臉色冷峻,不帶有半分喜感。滿身火焰一般的顏色,令她惶恐至極。朱雀的紅艷翅膀澎湃著熊熊烈火,仿佛要將整個世界融化。

白色,近了,危險,近了!

那種無端的恐慌,那種令人無法忍受的壓抑,正在緩慢靠近……就好像一條白色的蠕動著寂寞空虛無助等等消極情愫的毒蛇緩緩爬來,張開灰暗的大口,吐出逼人窒息的恐怖毒液——風雪漸漸近了,那種無法忍受的強烈壓抑,鋪天卷地迅速襲來——

恍然間,天地間漫起淡淡的煙霧,那種被稱為雪的東西,輕飄飄地飛旋而下。風頭如刀面如割,寂靜中,夾雜著咆哮的風聲,將你我盡數包裹……

乾坤•神卿界•東之領域•千山(本章為第一人稱敘述,請注意)

凜冽的寒風,夾雜著無窮無盡的風雪,口含著鋒利的鋼刀,向力所能及的所有方向席卷。整個世界都被包裹了一層濃郁的雪白,這里仿佛沒有了生命的存在,耳畔間寂靜到只能听見永無止息的風聲,令人膽寒的錚錚風聲。

要張開眼楮是很難的事情,但是我拼命地這麼做了,只為了我找一個地方降落,如果再不收起翅膀,朱雀本尊會直接凍死。

滿目蕭瑟冷清寂寥,千山環抱,白雪皚皚。

這里,便是整個乾坤的至寒極地之一,東之領域,千山。

作為鐘亦芙的女兒,我自然知道這所謂的四大領域之說。傳說,四大領域乃是上古封印的極地領域,也是整個乾坤的中心所在。當然,因為乾坤和宇宙一樣無邊無際,所以我們不得而知那傳說的真假。

四大領域,分為東之領域千山,南之領域蓬萊,西之領域滄海和北之領域蒼茫。想罌粟兒的千山城也是依傍著千山領域外圍所建,因此得名千山城。至于蒼茫山,也只不過是蒼茫領域的冰山一角,或許神光族有些許掩藏已久的秘密就在四大領域中也說不定。相傳,四大領域一直都由神光族統制,然而內部的具體事宜實在是連鐘亦芙都無法探查到任何有關情報。甚至于有傳言說,即使是神光族也都只不過是生活在四大領域的外圍,不曾進入內部考察。

然而就在幾萬年前神光族突然暴亂分裂,分為總統領的蒼茫山神光總部,西滄海的雲氏分支和南蓬萊的仙耀分支。

歷史的煙雲滾滾如同江流奔騰消逝,空留下一望無際的千山,那連綿不絕的崇山峻嶺,也就這麼終日遺留在永不停息的暴風驟雪之中,孤寂了萬年。

是的,神光族拋棄千山。

千山領域的面積相當于乾坤,既是銀河系之面積相當于宇宙。即使那般微小,但相對于我們個人來說,也是永恆無法跨越般的存在。

那種天地蒼茫的感覺,讓我只覺得如此渺小,如此……微弱。

如果世界是我的……如果時間是我的……如果萬物是我的……如果生命是我的……

那是我無法走出的悲哀和離愁。注定著我將與我的至親至愛生死別離。

我,鐘離月,再過兩個月不到,就將走到生命的盡頭。或許我的靈魂能夠自由飄蕩到這茫茫渺渺的雪山深處,在這一望無際的孤獨中生活永年。

永恆,永生。

我的冷血,我的孤獨,我的寂寞,我的無助,我的彷徨。

我,這個將死之人,就在這一片白色的,寂靜得只剩下呼嘯的風聲的無瑕的雪白之中,站定了。

眼前所能見到的,除了漫天旋轉的雪花,別無他物。就連我腳下的堅實土地山巒,也都在這小小的雪花的裝點和裹藏下,變得單調而死寂。這里,夢想道道幻滅,只留下一片慘白的,冰冷徹骨的現實。

這里的氣息,我喜歡,我愛,我甚至想死在這里。馬上,現在。

請允許我,一個將死之人,心中存有懦弱。

我思索了很多,很久,一直到我的身子被雪埋沒……陰冷刺骨的感覺,狠狠地刺激著我所有的神經,痛,痛到窒息,麻木,麻木到無法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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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紅艷的光芒突然牽住我的手,那一瞬間,失去了知覺的我仿佛被注入了無窮無盡的力量,燥熱的感覺突然襲來,我欲哭無淚。

是啊,我在做什麼?

我不是為了來解救蒼生麼?我不是為了鐘亦芙的工作麼?我不是……我不是,不是不是為了我自己麼?

既然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沒有資格沉淪!

我不是別人,我是鐘離月,我鐘離月就算死,也要轟動整個乾坤!

本少……還要向命運宣戰……

下定決心,我狠狠地發力震開四周的皚皚白雪,直沖雲霄!讓風雪來得更猛烈吧,既然躲不過,那麼我要讓天捅破!

可是……

可是……

可是……

命運……你為什麼突然,和我開了這麼大的玩笑?

那暴戾的殺氣突降,氣勢逼人!我一陣恍惚,只覺得靈魂瞬間被抽離,只覺得整個身子突然破碎,什麼都不剩下了……

只覺得這一瞬間,死亡,真的來了……夾雜著無邊無際的對于權勢的之火,夾雜著撼動乾坤的驚世駭俗的波濤洶涌,夾雜著掌控生命的王者的劇烈威壓,勢如破竹,攻入我的靈魂深處……

我的靈魂顫抖著,我的身子……似乎早已經灰飛煙滅……

記憶中,恍惚,那天地蒼茫間,一點點烏木一般的漆黑之下,終究還是露出了驚世絕艷的……

天使般的眼眸……

寂靜……寂靜……無法打破的,死亡的寂靜……

就如此……親昵地……將我包裹……吞噬……月兌離永遠的束縛……所有的壓力消失……世界上,仍然是那一片如雪的白色,漫天飛雪,仿佛當初的那一頭黑色的長發,只是我的夢,一個,無法醒來的,心靈深處的,最美好的,青春的,懵懂的……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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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刻,我卻熱切地呼喚著一切,呼喚著我听說過的所有神靈,哪怕是凰絳靈,哪怕是寒衣,哪怕是白,我此刻全身心地挫敗著,作為一個有著柔軟心思的少女,請讓我的所有感官恢復吧,讓我再次叫他一聲……

「夕陵……哥哥……」

在認識了那個冷漠強悍的天主之前,在認識了那個溫柔婉約的美公子彥柩哲之前,在我知道了逍遙的至親的身份之前,在我剛剛踏入死亡的陰影之後,在星庭口中二十歲的終結之後,在鐘亦芙,乾坤暗影的悲情之後,

我唯一愛過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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