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解憂訝然瞪了他一眼,顯得難以置信大漢蒼顏章節。原以為他掛心自己卻不想是為青荻而來,這世上竟有人傻到讓她劉解憂去保護自己的情敵,她劉解憂三歲以後就沒听過這麼可笑的笑話。他果然不輕易求人,一開口便是不情之請。想到這里,心中激蕩的情緒沖破喉嚨,已是笑得合不攏嘴,「哈哈哈!啊哈哈哈!……」解憂忽然大笑起來,這笑聲竟如山洪暴發一般難以抑制,一時間傳遍竹林各個角落,驚得樹葉攢動鳥雀齊飛。
「你,你笑什麼?」霍去病支吾問道,本就不想讓人知道他那忐忑的心情,被她這張狂的笑聲一攪,他心里越發難堪,恨不得立即捂上她的嘴卻又終沒有這麼做,只覺得有些狂妄的解憂亦有幾分說不盡的悲涼,只好任由她張狂的肆無忌憚奚落自己。
「你說我笑什麼?」解憂忽然雙眼一瞪,怒目而視,「我笑那個不可一世連蒼天都不放在眼里的霍去病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來求我,我笑河西七千將士的生死在你眼里還不及一個青荻重要!為了那亡故的七千將士,你也不曾說過什麼,可為了她!」
「你住嘴!」一提河西,如同觸到他的禁忌,霍去病面色冷峻,似有殺氣。她總是這樣刻薄寡仁,有意無意挑起他心中最復雜難言的情緒。
見他當真動怒,解憂亦收斂了些,不再揭他的瘡疤,只是沒好氣的移開視線。
如此沉默了一陣,霍去病終于理解,她是氣他沒有為那日舞劍之事說一個謝字,也不曾為那日誤傷說一聲抱歉,甚至不曾對她的付出做任何回復,但他沒有時間辯白,「我只求你在我出征之際護佑她平安。」
「她是什麼人?值得我護佑?」解憂得理不饒人吼道,怒氣沖沖的表情足以驅走一切。她拋開嚴厲的訓誡公然去愛他,就得到這樣的下場。
霍去病幾乎無言以對,她怎麼忽然變得如此尖銳?他一度以為解憂可以是個深明大義的女子,「你知道她是朱和的胞妹,唯一的。」
「這不構成理由,如果朱和要我護佑她,他大可自己來找我。」解憂也不管,跟他胡攪蠻纏起來。
「我這一去前途未卜,不想有任何掛心之事牽動心神。我只能拜托你。」霍去病嚴肅說道,眼底的坦陳竟讓解憂有些不敢直視。
「呵!原來區區一個青荻就牽掛住你的心,霍將軍,你的心意可真夠輕。」解憂反諷道。
霍去病又被她頂了一陣,略帶賭氣口吻道,「你別跟我陰陽怪氣。」
「你衛家有那麼多人,何必來求我?」解憂口氣微微緩和,也不去看他。
霍去病扶著她肩膀,強迫她與自己對視,「你知道為什麼。」
靈機一動,解憂似乎悟到什麼。
「你怕他們對青荻不利?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瞻前顧後患得患失連衛家人都信不過了?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嗎?」。解憂咄咄逼人道。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復雜,我只是了解,托付給你是最簡單最省事的方法,而且成效也最好。」霍去病說道。
解憂忍俊不禁一笑,「你果然了解,但還不夠深刻。」在霍去病即將牽起笑容的瞬間,解憂刻薄道,「我不會浪費時間去守護她,同樣,我不認為她需要任何人的守護。」
「未必,」霍去病眉間升起一抹憂慮,「有人在盯著她。從走進長安城那天起,她的生活就不斷被人打擾。」
「長安令那是例行公事,別無壞心。」解憂試著寬慰他,心中卻憤憤念道︰還不是你自己惹得禍。
「不止長安令,廷尉的人也參與了,還有那天曹襄婚宴,我曾帶她同去,果不其然在回府的路上也發生了些意想不到的事。我覺察到有人盯著霍府,或許就是沖著她。」霍去病一一說給她听。
「張湯?」這答案著實令解憂不解,她認識的酷吏張湯不會浪費時間在這等小事上。除非……
然而更令解憂震驚的不是他陳述的事實,而是他講述這一切時那種專心致志的狀態,好像全身心撲在自己無比揪心的人和事上,以致視外界如無物。曾經的霍去病根本不會因人忽喜忽怒,或許他自己還沒有察覺到這種變化。
「你也覺得怪異了?」見她思索的表情,霍去病問。
「沒有。」解憂斷然否認,她不喜歡霍去病這種為一個人忽略其他的態度,這不是她熟知的霍去病,她完全無法接受。
「你帶她去平陽侯婚宴,是為了找出跟蹤她的人,還是別的原因?」解憂面露鄙夷。
「這與你有什麼關系!」霍去病發現對待她這種人不能太講理。
「那,我就不幫你了。」解憂撇撇嘴,心底卻不由得發冷,為什麼張湯或多或少都會與她牽扯到一起?
她的回答是冷酷的,但語氣松動。
「不管怎樣,我當你答應了。」從她言語間探到一縷曙光的霍去病立即轉悲為喜,一溜煙的時間就消失在她眼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