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切尚在霧氣朦朧中大漢蒼顏章節——甘泉宮山勢險峻,風景奇絕。無數的綠意爬滿枝頭,包圍了宮闕。
一封緊急的情報送到劉徹睡眼惺忪的榻邊,如驚雷般瞬間摧毀他全部的睡意。
「來人!快來人!統統給朕過來!」劉徹敲打著臥榻。
于是,打瞌睡的侍衛驟然清醒,尋思著陛下要處罰誰。
伺候在外的宮監端著痰盂跑來,思索著陛下需要什麼。
穿戴未整齊的侍中郎慌慌張張朝陛下寢殿跑去,若是慢了升職的機會就溜了。
劉徹掃了眼榻前跪著的人們,警惕的命多數人退下,僅留最可信的侍衛在旁。
解憂也是听到叫喚趕來,劉徹歷來不拘小節,心血來潮時隨時會召喚他們。
「把門關上,快關上!」劉徹沖她吼著,帶有明顯壓抑的憤怒與驚慌。
他這是怎麼了?十數年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寢殿處于黑暗中,解憂代替宮監完成盞燈的工作。劉徹顯然已忍耐到極致,將手心緊捏的帛書朝他們面前一摔,「自己看!」
「什麼!匈奴人來了?」與其他人的惶恐不安相比,解憂更多是震驚,震驚于事發突然,情報卻能未及時跟上。情報出了差錯,只可能是張湯和她。張湯尚在長安鞭長莫及,只有可能是她。
解憂尚在理凌亂的思緒,身旁的侍衛長已及時發現這一狀況的嚴重性,他說道,「小股匈奴軍隊越過長城不為劫掠不為侵擾,顯然是沖著甘泉宮來的。從情報說的時間看,他們已逼近甘泉宮了,請陛下及早撤離。」
甘泉宮不比未央宮身處長安心月復地帶,從漢初時就時常被匈奴侵擾。這幾年漢軍在前線屢破匈奴,這才暫時解了甘泉的烽火。但這一次,大意的人們竟忘了,這里依然可以是漢匈交戰的前線,隨時有可能被匈奴攻擊,天子竟然在前線!
天子有難,大漢江山危矣!
「時間不明,地點不明,人馬多少也不清。」解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和眾人的處境。
「陛下還望盡快通知長安軍營。」東方朔跌跌撞撞推門而入,險些被跪著的侍衛絆倒。
「不,時間來不及,反而會了令軍中大亂。」解憂分析道,隱隱感覺有人將為此付出代價。她簡直不能相信,陛下處在懸崖邊上。
劉徹幾乎不願去看她,他連憤怒都不願表達,塞外江南盡在掌控,他的解憂竟然這般叫他失望。
「如若不然,只能請陛下立即撤走。」侍衛長有些火氣,是沖著解憂的。都說她是無所不知的能人,卻在此刻馬失前蹄,至天子與危難中。
「臣去去就回。」解憂說話就往外走。其他人也沒攔著她,終于看清她是個沒用的擺設,關鍵時刻只會逃避,他們暫時丟開她,商量著緊急時刻的應對之策。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解憂一次次質問自己,猛然想起那只被自己遺忘丟棄的鴿子。低頭走路間卻被迎面而來的人撞個踉蹌,解憂迎頭一看,「于單?」
「听說皇帝發怒了,是對你發怒了嗎?」。于單關切的問。
解憂心中一片混亂,直到此刻他還關心她,可她根本不配獲得這樣無私執著的感情︰是她漠視了危險!
解憂搖搖頭,「我有事先走。」她來不及跟他解釋,相信自會有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此刻的她需要的是補救!
「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護著你!」于單沖她的背影吼。
解憂听不下去,加快了腳步。
她爬上竹館,從屋頂找到閑適休憩中的鴿子。它顯然被主人驚惶的不斷顫抖的緊握自己紅色爪子的手驚嚇了。
鴿子見主人松了手,迫不及待飛走。
當真是這樣!小股不明人馬越境朝甘泉山方向而去,望極快查明。解憂一巴掌狠狠拍在臉上,恨不得即可殺死自己,「蠢人!」
這般重要的情報,她本可以及時發現並阻止危險的發生,她本可以及時稟報劉徹好調集軍隊護駕,她本有好幾個時辰去解決這件事。可誰能知道,關鍵時刻她竟然在吃無端的飛醋,但她就這樣糊涂的愚蠢的讓險情發生在劉徹臥榻旁。
解憂跑回劉徹的寢殿,所有人已做好準備,包括衡璣。解憂知道他們已做好準備。
全身而退已不可能,唯有棄卒保帥。一部分精銳侍衛假扮護駕的隊伍引開匈奴人,陛下隨另一部分人逃跑。如果說平時他們之間是有隔閡有競爭的,那麼此刻絕對是上下一心一致對外的。
「你們退下。」劉徹對侍衛們說,這既是給他們時間準備,也是給劉徹時間接納。大殿里僅剩下劉徹,東方朔,解憂,以及匆匆趕來的衡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