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女子會館 第三章 7 8

作者 ︰

石磊的故事講完了,天都黑透了,還不見有人來救他們。

石磊也坐不住了,他讓怡然躺下來休息,自己豎起耳朵听動靜,還用那副手銬敲著牆,看樣子,他是準備在牆上掏個洞。

他手里的工具只有一副手銬和一只鐵釘,借著房頂破洞射來的微弱光亮,他把釘子對著磚縫用手銬砸釘子,這老房子可不是豆腐渣工程,可結實了,一下子只能鑿掉一小塊水泥渣子。

「這得猴年馬月才能鑿出一個洞啊!」怡然蹲在旁邊,也幫不上忙。

「這就叫做愚公移山!我就是用一個小時摳出一塊磚,明天你也能出去了。你要保存體力,躺著去!再說了,老炮,也就是鄭隊長,隨時會來解救咱們的!」石磊強迫怡然躺下休息。

正當石磊吭哧吭哧地摳出第三塊磚的時候,警笛聲由遠而近,伴著「石頭!石頭!你在哪兒呢?」的呼喊聲,幾束手電筒的光柱晃來晃去。

「老炮!我在這兒呢!」石磊高聲回應著。

「石頭,你怎麼樣了?」鄭偉的聲音到了門口。

「沒死!活著呢!」

大鐵門「跨啦」一聲被砸開了,鄭偉沖進來就抱住石磊,上下打量他︰「石頭,你沒事吧!」

另幾個人就圍住了怡然,問她有沒有受傷。

怡然絕處逢生,潸然淚下……

鄭偉看到地上的磚頭,笑道︰「石頭,你這是要學老鼠打洞嗎?」。

「你要是晚來一步,我就真成老鼠啦!你怎麼才來呀?」石磊給了鄭偉一拳。

鄭偉說︰「嗨,還不是那個手表惹的禍!先上車,車上再細說吧!」

在警車上,鄭偉一盒牛女乃的吸管插好,遞給怡然︰

「怡然女士,你受驚了!喝點牛女乃吧!這兒還有面包,先墊吧墊吧,我們這就去醫院,給你倆檢查檢查身體!」

「鄭隊長,謝謝你們!我沒事,沒受傷,就是有點餓。石磊可能傷得不輕啊!得給他拍個片子好好查查。」怡然擔心石磊會受內傷。

「他?他會有事嗎?石頭,你有事嗎?」。鄭偉問。

「我沒事!都是些皮外傷,小意思。」

「石頭練過金剛罩鐵布衫,刀槍不入啊!這要是換了我們,早就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啦!」車上的人都笑了。

石磊說︰「那就先送我們回去吧,其它的事,明天再說吧。唉,老炮,你給我說說那手表怎麼惹禍了?」

鄭偉繪聲繪色地講起來︰

「我們跟著你繞了大半個城市,可把我們折騰苦了,還是把你給跟丟了!後來我們就根據這個手表的衛星定位找到了這兒,沒得到你的通知我也不敢貿然行動啊,就等著,等了一會兒,就看見那輛車開走了。手表的信號在車上,我們就斷定你們也在車上,就更不敢貿然行動啦!」

「我們就跟蹤這輛車,等待時機。這一跟,就跟出了上千里地呀!把沿途各市的警力都動用了,也沒撈著機會,又不敢攔車,怕你們有危險。眼看著都快出省了,那幾個家伙放松了警惕,下車解手,就被我們圍住了!有個家伙手里有槍,打傷了我們的一個警察,被當場擊斃了。」

「二雷子被打死了?」石磊問。

「是啊,被我一槍擊斃,正中眉心!我的槍法,還是上大學的時候,跟著你練出來的呢!」鄭隊長還做了個射擊的姿勢。

「剩下那兩個束手就擒,我才發現手表戴在那個猴子的手上呢!我這個來氣呀!就一邊審他倆一邊往回趕,又是趕了上千里地啊!所以,就來晚了。」

「石頭,我還得謝謝你吶,你說的那個二雷子是通緝犯,我們隊今天是摟草打兔子,撿了個大便宜!」

鄭偉摘下那塊手表,端詳著︰「這表還是當年你送我的呢,我一直戴著它。你的那塊呢?怎麼沒戴呀?」

「我的那塊,送人了,我也用不上了。」

「怎麼用不上?正用得著!」鄭偉把手表給石磊戴上︰「物歸原主!我告訴你啊,二十四小時不準離身,人在表在!這樣我就可以隨時找到你,你既然在我的地盤兒上,就歸我負責了!」他順勢扳住石磊的手︰「哥們兒,你的事,誰都心里有數!讓人心寒吶!這他媽算什麼事兒啊,不是卸磨殺驢嗎?讓我們在河邊辦案,一點鞋都不能濕嗎?弄得是親者痛仇者快,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老炮,這事怨不得誰,是我太沖動了!咱別再提這事了,行不?我好不容易才把它給忘了,這剛過上安逸的日子。」石磊雙手抓住鄭偉的手。

「好,不提,不提了!好好過你的安逸日子吧!」

鄭偉看了看怡然,說︰「怡然女士,我們石頭為了救你,把命都豁出去啦!你可不能虧待了他呀!」

怡然點點頭︰「我能保證,不會虐待他!」

大家都笑了。

「我還以為再也回來了呢!」這是怡然回到家的第一句話。

「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石磊說︰「你先洗個澡,換換衣服。我去廚房給你熬點粥。」

等怡然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茶幾上已經擺好了熱騰騰的大米粥,煮雞蛋,還有開胃的小菜。

石磊拿著洗漱用具和換洗的衣服說︰「正好車里備著這些東西,我也得洗洗,今晚我不走了,我睡客房。」

怡然攔住了他︰「等等!你的傷口不能沾水!」

「沒事的!」石磊的傷口在警車上只做了簡單的消毒,貼上了創可貼。

「家里有防水的創可貼,我給你換上吧!」怡然給他換上了。

石磊很快地洗好出來了,見怡然已經把一碗大米粥喝得干干淨淨,桌上還留下一堆雞蛋皮兒。

「我沒等你,先吃了!」怡然打了個飽嗝兒︰「活著真好,吃嘛嘛香!」

石磊笑了︰「你這是吃了幾個雞蛋吶?鍋里還有粥呢!」

怡然伸出四個手指︰「四個!坐月子的時候,都沒吃這麼多!我還給你留了六個呢!你干嘛煮了那麼多雞蛋呀?」

「那是我用來療傷的!你看看我這張臉!」石磊的臉腫得不行了。

怡然趕緊說︰「那你趕緊吃飯,吃晚飯我給你滾蛋!」

「滾蛋?」

「噢,是在你臉上的傷處滾雞蛋啦。」

石磊仰躺在沙發上,怡然坐在旁邊,用剝了皮的雞蛋在他的臉上滾來滾去,用過的雞蛋剛想扔掉,被石磊攔下,一口塞進嘴里,有滋有味地嚼著。怡然又剝了一個蛋,用完了之後一掰兩半,一半填進石磊的嘴里,一半扔進自己的嘴里,嘴里還嘟囔著︰「好吃,有鹽醬味兒!」

生死之交!怡然從文學作品里,從影視屏幕上,見過、听過無數次,卻從未深刻體會這四個字的含義,也從未想過這種感情與其它情感有什麼不同。和石磊共同經歷了生死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和石磊之間,建立了一條通道,一條可以走進對方生命中的通道,一條超越了友情的通道。

「睡吧!好好睡一覺,就都過去了。我看著你睡,床頭燈不關。」石磊幫怡然蓋好被子,就像一個父親哄著怕黑的小女兒。

一陣疲憊向怡然襲來,她慢慢地閉上了眼楮……

石磊被打得口吐鮮血,一只手槍抵在他的太陽穴上,食指在慢慢地扣動扳機……

「不要啊!石磊!不要……」怡然五內俱焚,聲嘶力竭地哭喊出來!

「怡然!我在這兒,怎麼啦?」石磊在床頭叫她。

怡然抱住石磊就哭︰「石磊,你不要死,不要死啊!」

石磊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別怕,別怕啊,你做夢魘住了吧!我在這兒呢,我沒事,好好的呢!」他把她的身子扳過來,雙手扶著她的肩膀︰「你睜開眼楮看看!」又抓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你模模,我不是好好的嗎?」。

怡然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不相信似的模模石磊的臉,又模模石磊的胸,吐出了一口氣︰「我的媽呀,嚇死我啦!我夢見你被……」

怡然渾身酸軟,冷汗淋灕,頭發一縷一縷地貼在臉上,脖子也濕漉漉的。石磊連忙拿來毛巾幫她擦拭,發現她連睡衣都濕了。

石磊趕緊倒了一杯溫水,讓她喝下。怡然一口氣喝干了杯子里的水,仍驚魂未定地喘息著。石磊起身想把空杯放回去,卻被怡然緊緊地抱住住了胳膊︰「你別走……」

「好,我不走,我不走啊,我陪著你,我上來陪你!」石磊上了床,靠在床頭,讓怡然躺在他的臂彎里,輕輕地給她揉著太陽穴,輕聲哄著她︰「好啦,你接著睡吧!就這樣睡吧,你得好好睡一覺,要不然身體怎麼受得了啊!閉眼楮!听話啊。」

「我不要閉眼楮!我不敢閉眼楮!」怡然的眼楮瞪得像個鈴鐺,說什麼也不肯閉上!她只要一閉上眼楮,眼前就會出現那恐怖的一幕!

石磊鼻子發酸,他把她緊緊地摟在懷里,吻著她的頭發,心痛不已。他可以想象她所承受的強烈沖激,總以堅強樂觀的外表示人的她,其實內心脆弱得就像無助的小鹿。他更擔心是,這場遭遇會給怡然留下永久的心理陰影。

怡然女強人的外殼頃刻間轟然倒塌,她把頭埋在他的懷里,身體蜷縮著,還在痙攣似的發抖,嚶嚶地哭了起來︰「石磊,我怕!我害怕,我一個人好害怕呀!」

「別怕啊,怡然,有我呢,有我在你就不要怕,我會一直守護你的,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不怕啊!不哭了啊,好可憐啊!好可憐的怡然啊!你,好讓人心疼啊……」

石磊不知道該怎樣安撫楚楚可憐的怡然,他捧著她那滿是眼淚的臉,把自己滾燙的臉頰貼上去,輕輕地吻她的額頭,吻她的臉頰,吻她的眼楮,最後,吻住她的唇……

怡然終于安靜下來了,松弛下來了,她舒展四肢,渾身酥軟,微閉著眼楮,微啟著雙唇,神情陶醉,就像是躺在沙灘上享受著日光浴,又像是等待王子親吻的睡美人……

石磊見狀,不禁心旌搖曳,忍不住輕輕地吻下去,慢慢地向下吻過去……

石磊像王子一樣溫柔體貼,動作輕柔。就像是避風港灣里的海浪,波瀾不驚地,一下一下地沖擊著沙灘,直待潮汐退去,風平浪靜……

當太陽從海平面升起的時候,石磊醒了。看著臂彎里熟睡著的怡然,愛憐地吻了一下,他慢慢地抽出胳膊,輕手輕腳地下床,拿了自己的衣服,準備往外走。這時床上的怡然突然翻了個身,石磊嚇得趕緊趴在地上,不見怡然再有動靜,他就以標準的軍姿匍匐前進,爬出了怡然的臥室。

怡然捂著嘴偷笑……

日上三竿的時候,怡然睡醒了,她伸個懶腰爬起來,躡手躡腳地來到客房的門口,听听沒有動靜,推開門一看,石磊不在,床鋪整整齊齊,似乎沒有動過。怡然又直奔廚房,只見餐桌上擺著三明治和牛女乃,還有一張紙條︰「我出去辦事了,你要好好吃飯。」怡然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在椅子上,失望極了。

一大早就把石磊叫走的,是賈龍。

石磊給怡然講自己的故事,有一段故意沒講,那就是他和賈龍的關系。

當年石磊月兌了警服以後,就來到了這個北方城市。心高氣傲的他沒有去投奔他「睡在上鋪的兄弟」,當時是刑警隊副隊長的老炮鄭偉。他選擇做了一位出租車司機,自食其力地養活自己。

有一次,他受到幾個乘車的地痞流氓的挑釁,他們不給車錢還出言不遜,居然一起動手群毆他。他沒能壓住火氣,三拳兩腳就把他們都撂倒了!當時賈龍的車就停在旁邊,見證了整個過程和石磊不凡的身手。警察來了以後,賈龍站出來說了公道話,給他做了證人,他倆就這樣認識了。

那幾個地痞流氓被送進了醫院,一檢查,竟然多處骨折,構成了重傷害!眼看著石磊就要吃官司了,賈龍又站了出來,出面和對方談判私了,給他們賠了不少錢,才算是息事寧人。

石磊從此就當了賈龍的司機兼保鏢,視賈龍為恩人,稱賈龍為「大哥」。

賈龍也一整天提心吊膽的,直到石磊給他發來報平安的短信,心里才一塊石頭落了地。他不敢直接給怡然打電話,就一大早把賈龍約了出來。

一見面,賈龍就看到他臉上的傷︰「兄弟,你沒事兒吧?是不是過程很驚險啊?」

石磊說︰「沒事,破了點皮兒。」

賈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起來氣色還不錯!昨晚一定睡個好覺吧!」

「昨晚……挺好的。」石磊有些不好意思,臉都紅了。

賈龍打開皮包,「啪」地把一沓錢拍在了桌上︰「兄弟,這是大哥給你壓驚的!謝謝你冒著生命危險,把她救出來了!」

石磊把錢推了回去︰「不需要,這是我的職責,再說你每個月都給我薪水的。」

「那就算是給你的獎金吧!拿著!」賈龍又把錢給扔了過去。

石磊平靜地把錢推到一邊,對賈龍說︰「大哥,我今天來,也想跟你說件事,我正式提出辭職,怡然已經不需要再花錢雇保鏢了!」

賈龍愣了一下,想了想說︰「兄弟,你說得對,今後她就由我來保護了!你也可以重新回到我身邊了。」

「你來保護?你的意思是……」石磊有些詫異。

賈龍說︰「我昨天就把戴玲玲從她的娘家給抓回來了。她把一切都向我坦白了,她同意離婚,淨身出戶,當時就簽了離婚協議。她還跪下求我不要起訴她,我說你要是在短時內把資金都給我還回來,依法還可以考慮減刑。她做夢去吧!我已經把你給我的那些證據都交給我的律師了,律師正準備起訴呢,我要讓這對狗男女一起嘗嘗蹲監獄的滋味!」

賈龍喘著粗氣,拿出一個藥瓶,往嘴里塞了幾片藥︰「一想到這幾年我竟然被這個臭女人和那個小野種耍個團團轉,我的血壓就升高,心率就過速!」

「這麼說,你和戴玲玲已經離婚了?」石磊追問一句。

「離了!我辦事你還不知道?昨天就把她和那個小崽子趕出了別墅!」

石磊知道,賈龍在那個孩子身上,付出了太多的感情!一夜之間,「寶貝兒子」就變成了「小野種、小崽子」!這種打擊和傷害,是他最難以承受的。

賈龍喝了口茶,氣息也平穩了一些,繼續說︰「當初,和怡然離婚的時候,我就虧欠她的,人家沒什麼錯,都是我迷了心竅。現在想起來都後悔死了!如今,又是怡然幫我揭露了真相,還差點為此丟了性命!我就更覺得對不起她啦!我要把她接回來!用我的後半輩子來補償她!」

石磊問︰「你覺得她會接受嗎?她對你……」

「我知道她恨我,對我恨之入骨。我理解她,這事兒擱誰身上誰不恨啊!我也知道,她揭露戴玲玲也是為了報復我,只有你是在真心幫我。不管怎樣吧,這說明她對我還是有感情的,恨也是感情啊,沒有愛哪兒來的恨?我和她那是多少年的感情啊?和戴玲玲才幾年啊!」

石磊冷眼看著他,很想問問他︰「當初你和怡然離婚的時候,怎麼不念及和她多少年的感情啊?」

賈龍好像看透了石磊的心思,就說︰「當初,當初不是被戴玲玲那個娘兒們逼得沒有辦法了嘛,才不得已和怡然離了婚。所以我才給了她那麼多的財產,不就是想補償她嘛!不是還專門派你去替我照顧她嗎?她畢竟是為我賈龍生兒育女的女人嘛!」

石磊扭過臉不去看他。

賈龍走過去,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不用擔心,大不了我負荊請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再用八抬大轎把她娶回來唄!我有這麼大的家產,我們還有個女兒然然,我就不信怡然她不回頭!」

石磊站起身,對賈龍說︰「大哥,我還得去刑警隊一趟。我今天就算是跟你辭職了,你那邊的事,我也幫不上什麼了。還有就是,我不想讓怡然知道這件事。」

「別介呀,兄弟!你還得幫我把你嫂子接回來呀!這事你不幫我誰幫我呀?」

「大哥,這事,我可幫不了你!你好自為之吧!」石磊頭也不回地走了。

賈龍看著石磊遠去的背影,表情很復雜。

他從這次的事件中,隱約感受到了什麼,這出戲,是他故意演給石磊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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