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身女子會館 第四章 8

作者 ︰

賈龍對怡然展開了強烈的攻勢,幾乎是每天發一條信息,費盡心思地寫著表示懺悔或表達衷心的話,怡然置之不理。他隔幾天就送一束鮮花,怡然收到花就把卡片扔進垃圾桶,然後吩咐把花拿到插花茶藝班去,供學員練習插花。

這個假期,然然很忙。不是和同學聚會,就是與男朋友去體驗各種美食和各類游樂,根本沒和媽媽在一起呆多長時間。因為然然從小跟著爺爺女乃女乃長大,一直和怡然不是很親近,怡然也並不介意。

怡然倒是很羨慕這些九後的生活方式,簡單、快樂就好,也不去探求什麼目的、意義,不糾結。當然然得知戴玲玲的事以後,也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我早就看那個女人不順眼!可惜呀,弟弟不是我的親弟弟!」就一語帶過了。然然生性活潑樂觀,很獨立,在國外學習和生活的一切事宜,都自己搞定。無論遇到多大困難,也都自己化解,不求援,也不抱怨。

然然假期就要結束了,怡然要請女兒吃飯,給她餞行。然然卻嚷嚷著要請石磊叔叔,說是要謝謝他舍生忘死地救了媽媽。怡然順水推舟地答應了然然,還說︰「你請客,我買單!」其實,她很想借機和石磊緩和一下關系。「保鏢事發」之後,怡然和石磊兩個人的關系就變得很微妙,不像以前那樣融洽自然了,彼此都在逃避,都很糾結,又都放不下對方。

然然選了一個很有特色的西餐廳,說是讓他們嘗嘗地道的意大利風味。石磊和怡然好不容易才在使館區的一個巷子里找到這個意大利餐廳。

餐廳里彌漫著歐陸風情,客人幾乎都是外國人,服務員也大都是外國人。怡然和石磊有點發懵,因為在這里看不到一個中國字,听不到一句中國話。

然然倒是泰然自若,很嫻熟地點了餐,說的不像是英語,也不知道是法語還是意大利語,反正不是中國話。

「這家餐廳是我倆體驗過的最地道的意大利風味,超贊的!意大利菜和法國菜是西餐的兩個重要派系代表,與法國菜的繁復、濃郁醇美相比,意大利菜則相對地來得清爽和簡潔。我今天點的就是經典的意大利菜。」然然興致勃勃地還想詳細介紹,看著他倆迷茫的樣子笑了︰「算了,跟你們說,你們也不懂,上來什麼就吃什麼就行了!」

開始上菜了,然然端起了紅酒杯︰「石叔叔,我敬你!謝謝你這幾年對我媽的照顧,還有,特別謝謝你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媽!」

「然然,跟叔叔用不著這麼客氣!叔叔沒有什麼本事,也成不了什麼大事,能為你們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我開車不能喝酒,就以水代酒吧!」

「叔叔,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知道嗎?我特別崇拜你!在我的眼里,你比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強太多啦!就說我爸吧,夠有錢的吧!夠成功吧?可是你看看他做的那些事!切!」然然一臉不屑地搖搖頭。

「然然!不許你這麼說,他是你父親!」怡然攔住然然。

「我閨女說得對,我以前是做過錯事,爸爸現在不是正在悔改嗎?」。賈龍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捧著一大束紅玫瑰。

「爸!你怎麼來啦?媽,不是我帶他來的!」然然趕緊解釋。

「是我自己悄悄跟來的,剛才去買花了,耽擱了一會兒。」賈龍把花奉給怡然︰「收下吧!年輕的時候我從來沒給你送過花,現在我要把從前虧欠你的,統統都補上!」

怡然遲疑了一下,賈龍把花送到了她的懷里,她只好接過來,放到旁邊的座位上。

石磊站起身︰「我吃好了,先下去了,你們慢慢吃吧!」

「呦,石磊兄弟也在啊!怎麼?不陪大哥喝一杯啦?」

「不了,車沒有多少油了,我得去加油。然然,臨走前我教你幾招防身術!你抽時間過來找我吧!」石磊轉身下樓了。

「服務員,拿套餐具!」賈龍大模大樣地落座了。

然然著急地小聲說︰「爸!你小點聲,別給我丟人了!你還要點什麼嗎?我幫你點。」

「問問你媽想吃什麼?想吃什麼點什麼!今天爸爸買單!」賈龍明顯地在討好怡然。

「我看不用點了,我們剛吃了兩道菜,後面還有好幾道菜呢!我們倆也吃不完。」怡然說。

「行,那就听你的。我現在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們娘倆!就咱那女兒,真夠厲害的!這陣子把我管的呀,不許抽煙,不許喝酒,不許吃油膩,還不許說髒話!早晨叫我起床出去跑步,一周至少要去兩次健身房。這個月我的體重減了六七斤呢!血壓也正常了。怡然,你看看,我現在是不是氣色好多了?你看看,我是不是瘦了?你看一眼啊!」

怡然勉強抬頭看了一眼︰「嗯,氣色不錯。」

「爸,你羅拉吧嗦地有完沒完啦?我今天是想答謝石磊叔叔,你說你跟來干什麼呀?倒把石磊叔叔給逼走了,這算是什麼事兒呀?」

賈龍倒是挨損沒脾氣︰「然然,哪天我單獨請你石磊叔叔喝酒,行了吧?爸爸不是太想和你們娘倆一起吃飯了嘛!你說咱一家三口多久沒在一起吃飯了?難道你不想讓爸爸媽媽陪著你嗎?」。

「我想?有用嗎?當初我還不想讓你倆分開呢!」然然不客氣地搶白。

「爸爸知道錯了!爸爸對不起你和你媽,我這不是一直在誠心誠意地向你們娘倆賠罪嗎?你和媽媽就給我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唄!好不好?」賈龍態度誠懇,都有點低聲下氣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早干什麼來著?現在晚了!」然然解氣似的說,看起來然然對爸爸很有怨氣。

「然然!怎麼和爸爸這麼說話呢?沒大沒小的。」怡然低聲勸阻。

「沒事,是我活該!誰讓我虧欠你們娘倆那麼多呢?怡然,要不然你也罵我一頓得了,就是打我一頓也行啊!你總對我這樣客客氣氣的,我的心里更難受!」

「好啦,過去的事都過去了,誰也不要再提了!」怡然冷靜地說。

三人吃完飯出來,見石磊在外面候著呢。四人順著小巷牆邊往停車場走,路邊停滿了各種車輛。怡然和然然走在前面,賈龍和石磊走在後面,邊走邊聊。

突然,路邊剛剛啟動的一台小貨車突然熄火了,剎車失靈,順著斜坡滑過來,直沖著怡然和然然撞過去!然然嚇得一聲尖叫,情急中怡然推了女兒一把,自己已經抵在牆上,無處可逃!眼看著車廂撞過來了!怡然絕望地把眼楮一閉︰「完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石磊一個箭步沖過去,順手扯過然然,把自己身體擋在怡然的前面,雙手撐住牆,讓自己的後背迎著撞過來的車廂!只听得「 當」一聲,車停住了!

怡然沒有等到那致命的一撞,奇怪地睜開眼楮,只見石磊的臉就在自己的眼前,他臉漲得通紅,頭上青筋暴突,滲出大顆的汗珠,表情極其痛苦,屏住呼吸,雙手死命地撐著牆壁,以他的血肉之軀,保護著自己!

等到大伙兒趕緊七手八腳地把車推開,石磊一下子癱在地上!怡然大叫著撲過去︰「石磊!你受傷了沒有啊?啊?」石磊大口地喘著粗氣,沖她擺擺手︰「我沒事,你沒事吧?然然呢?」

「我們都沒事!你哪兒疼嗎?你還能動嗎?」。怡然和然然一左一右,試圖把他扶起來。石磊活動了一下四肢,慢慢地站了起來,還試著走了幾步。

然然哭著說︰「石叔叔,你一定很痛吧?我們趕緊上醫院吧!」

「叔叔沒事,不用去醫院,沒傷著筋骨。」石磊安慰著然然。

「怎麼可能呢!你又不是鐵打的!我都听見撞得 當一聲呢!」然然哭得更厲害了。

「然然,哭什麼呀?叔叔會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別哭了啊!」石磊給然然擦擦眼淚。

怡然說︰「不行,一定得去醫院拍個片子!你別亂動了!」

賈龍已經把車開過來了︰「快上車!去醫院!」

石磊去醫院拍了片子,筋骨果然沒事,連醫生都稱奇。只是後背和臀部一片青紫和擦傷,手掌被蹭掉了一層皮,滲出了鮮血。而石磊穿的那件棉服的後背已經慘不忍睹,都被磨爛了,連里面的羊毛衫都破了。

大家想想都覺得後怕,如果車廂直接撞到怡然的身上,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啊!

賈龍贊嘆地說︰「兄弟,你的身手可真夠快的呀!我還沒反應過來呢,你已經沖上去了!也就是零點零幾秒的事!大哥可得好好謝謝你啊!」

石磊說︰「這是一種本能吧!」

然然悠悠地接上一句︰「這可不是本能!人的本能是保護自己,不是舍命!老爸,為什麼救我媽的不是你呢?」

賈龍像是被誰打了一悶棍,呆在那里,說不出話來。

然然的話,像是一根銀針刺在了怡然的心尖兒上,淚水霎時充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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