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仙兒跟隨天星進入死亡森林暫不細說,與此同時,截雲山脈的另一邊,一只巨大的、生著兩翼的四階妖獸翅風虎,呼的從一片山林上空劃過。
層林疊嶂,群山掩映,空谷中忽然響起一聲虎嘯,整個山林突地一顫。
譚江心情沉重,臉色陰郁的坐在虎背上,一言不發,懷里抱著年僅十歲的林青。孫正謙坐在最後,照看著昏迷不醒的馬帆、小勇和麗兒,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師傅憤怒的後背,頓時心虛膽怯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返回師門,肯定是少不了一頓責罵,哎——」想到這里,孫正謙不由嘆了口氣,又胡思亂想起來。
正想著,翅風虎扇了一下翅膀,忽而急墜直下。呼嘯的勁風撲面而來,嗆得人難以呼吸,孫正謙登時驚醒,原來已經到了臥牛山。
這里正是譚門的所在地,山頂上只有寥寥幾間房屋,和一處被稱為練武場的院子,委實比農家院落大不了多少。
「終于回來了。」看到山頂上熟悉的場景,他心中一喜。可是回家的喜悅剛剛涌出,立時又被膽怯佔據了心間,一時間,連他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喜還是憂了。
喜的是,噩夢終于過去,回家的感覺總讓人心情舒暢;憂的是,雷霆即將到來,馬上就得獨自承受師傅的怒火,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還不知道師傅會怎樣處罰自己呢!
「不過師傅向來是好脾氣,剛才已經把我臭罵了一頓,這回應該不會再責罰了吧?」他心中暗存僥幸的忖道。
的一聲,翅風虎穩穩落到了練武場上。譚江抱起林青一躍而下,將林青放到地上後,又轉身將虎背上昏迷小勇和麗兒一同抱起。「你將馬帆也弄進來。」他沒好氣的對孫正謙說了一句,就頭也不回的走進孫正謙和馬帆同住的房間。
「是……是,師傅。」孫正謙一怔,趕忙將腦中紛亂的思緒扔到一邊,抱起二師弟,跳下虎背,一路小跑著鑽進了自己的房間。扭頭看去,頓時驚喜叫道︰「你醒了馬帆,真是太好了,感覺怎麼樣?」走上前,扶住馬帆,幫他坐起。
馬帆抬手按住額頭揉了揉,又閉上眼使勁甩了幾下腦袋,這才皺著眉頭說道︰「就是腦袋疼得厲害,像是要裂開一樣。」
「過會兒就好了,不用擔心。」孫正謙道。
「嗯?大師兄?」他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四處掃了一眼,滿是疑問的問道︰「我……我怎麼會在這兒?對了,小勇和麗兒呢?他們兩個去哪兒了?」他的眼神忽然焦急起來,充滿了擔心。
孫正謙忙道︰「他們沒事,你看,」伸手指向另一張床,「他們不是睡的好好的嗎?」
馬帆精神一松,長出了口氣,渾身都軟軟的耷拉下來。「沒事就好,真是嚇死我了。對了,大師兄,我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當下,孫正謙便將整個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最後總結說道︰「事情就是這樣,當我們找到你們的時候,你們已經昏迷不醒了,師傅和我乘坐如風,將你們載了回來。林青安然無恙,已經睡覺去了,至于師傅,他剛剛出去,說是要巡山。」
馬帆知道「如風」就是師傅的坐騎翅風虎,听到師傅去巡山的消息,不由詫異。
「巡山?」他驚奇的看向大師兄。
「嗯,師傅說如風在你們昏倒的地方嗅到了陌生人的味道,師傅放心不下,說是要四處搜查一番。」孫正謙道。
「陌生人?」馬帆吃了一驚,「你的意思是說,我、小勇還有麗兒是被別人擊昏的?」
孫正謙撓了撓脖子,道︰「師傅是這麼說。」
「那我昏迷多久了?」
「差不多有一個時辰了吧,對了,我熬了粥,你要不要喝點?」
馬帆搖頭道︰「腦袋漲的厲害,吃不下,」他扭頭看向另一張床,「我都醒來半天了,這兩個小家伙怎麼還不醒?不會出什麼事吧?」
孫正謙笑道︰「你可是二級武者,他們兩個弱不禁風的怎麼能跟你比,你要是不先醒過來,那才叫怪呢。」
「說的也是,呵呵,我都給暈糊涂了。」他說著,憨笑起來。
再說林青抱著金剛回到自己的房間,倒在床上,一翻身便沉沉睡去。睡夢中,他迷迷糊糊的又看到了妞妞受人欺負的場景。
那是一個天色低沉的下午,潑墨一樣的流雲,乘著微風,在泛黃的天空上靜謐的流淌著,不住氤氳擴散。
一座座看起來並不如何高大的山巒連成一片,起伏跌宕,如同巨龍般橫亙在天與地的交接處。
樹林陰翳,隱隱間蒼墨若畫。
山谷中突然冒起幾縷炊煙,伴隨著從山中吹來的空氣,徐徐盤旋,裊裊上升,點亮了畫中的一絲生氣。
視野拉近,村屋茅舍掩映而出。青石板鋪成的道路,高低不平、磕磕絆絆的延伸向村子的另一邊。牆壁是不規則的石塊壘成,看似斑駁頹唐的不堪大任,卻硬是經受住了時光的磨洗。
扛著鋤頭的農夫,提著獵叉,背著獵物的獵人,在崎嶇的青石板路上撞見了,友好的打了個招呼,擦肩而過。婦人圍著圍裙在火灶旁忙碌,大聲呼喊著在院中玩泥巴的孩童。還有一位滿臉皺紋的老者,抽著旱煙袋坐在門檻上,靜靜的注視著門前的石板路,目光平靜而深邃,若有所思,似在清點早已逝去的歲月。
一切平靜而安詳……
「小野妞,沒人要,
扔在山里喂野狗,
狼不聞,狗不咬,
被個老頭抱家了!」
村邊的一株老樹下,忽然響起幾個孩童齊唱歌謠的聲音。
虯曲的老樹立在一片空地上,枝干顯得蒼勁有力,茂密的樹冠就像一把張開的大傘,遮蔽了近半的空地。
三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在樹下手拉手的圍成一圈,將一個穿著打滿補丁的紅花布衣服的小女孩圍在中間。
手拉手的四個孩童年齡都差不多大小,有十二三歲的樣子。而那個被圍在中間的小女孩卻只有七八歲,肩上背著個破爛的小竹簍,里面裝了幾根干枯的柴草。
小女孩看起來十分委屈,衣服上沾滿了泥土,似乎摔了一跤。她倔強的咬著嘴唇,小臉因為強忍著因某些原因,而不願意哭出來的酸楚,而顯得有些蒼白。
四個人圍著小女孩,興高采烈的蹦著,跳著,轉著圈,大唱著那幾句簡單的歌謠︰
「小野妞,沒人要,
扔在山里喂野狗,
狼不聞,狗不咬,
被個老頭抱家了!」
唱完一遍,四個人大笑一陣,接著他們又唱一遍,好似永遠也不會厭煩。
「你們四個混蛋,不準欺負我妹妹!」
隨著一聲怒喝,一道瘦弱的身影突然闖了進來。
四個正大笑的孩童嚇了一跳,一個大些的男孩當先叫了起來︰「小野妞哥哥來了,大家快跑啊!」說著,拔腿便跑。
其余三個孩童動作同樣不慢,做鳥獸狀,四散而逃。
那個受了欺負的小女孩心中頓時一喜,眼中掠過一道明亮的光芒。「是哥哥!」她興奮起來,喜悅的仿若在迷茫的汪洋中,找到了可以讓她依靠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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