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長老急忙收了影象,不安的看向另一邊,說道︰「林姑娘,就是他了,應該不會錯。」
眾人同時將視線轉向一處,這個叫陳天佑的男人,遭遇怎麼這般突兀,不過他們兩個倒很相似,親人都是突然就沒了,難道有天、地靈氣就不能再擁有親情嗎?
林若雲瞪著白幕中的三位長老,冷笑了一聲,說道︰「真是趕得巧啊,為了阻止他成親嗎?」
「林姑娘。」虛長老又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我知道姑娘不愛听,也不願听,可若是他娶了別人,你嫁了他人,這天地靈氣到了凡人體內,只會帶來災禍的。」
「我和他也同樣是凡人!」林若雲聲音不高卻異常尖利,面上冰的像結了層霜,眼中依然是寒光簌簌,厲聲道︰「這些都無所謂,我不管是誰,只是三位長老還記得我日前所托吧,你們見到他不要忘記轉告就是了。」
三大長老正想著再開導開導,講講道理,誰知那白幕一閃便消失了。唉,這女子的性子還真是倔強啊。
不過,眼下找到這位公子才是頭等大事!三大長老連夜前往百毒堂,將陳天佑所在城鎮、位置告訴了田宗仁。百毒堂弟子每支小隊手里都有一個尋靈法器,這法器原本除了三位長老和清風、明月外,無人能使用,現在為了方便行事做了下改造,若是天之靈氣出現必會有所感應,但也只能維持兩個月,也只能感知天之靈氣。剛剛的異象他們想必也都得知了,現在只看哪一只小隊離陳天佑最近,用傳音符相互通知,再前去將他請來就好。
而這一次,三大長老也做好了親自出山的準備,母親剛去世,妻子又被娘家帶走了,萬一請不動……想想之前的那一位,這也是極有可能的。
「姑娘,您與那位陳公子到底是千年前就已注定的緣分,就算事出突然,也不能連面都還沒見過就把他否了啊。」明月略作猶豫,輕聲勸著,還悄悄扯了扯清風的衣袖。
清風正要說話,卻被林若雲凜冽的目光給生生嚇了回去。
一時也沒人再敢張口,林若雲冷冷的看著他二人,沉聲道︰「千年前注定是千年前的事情,如今是我,不是千年前的陸欣顏!」
眾人不禁詫然,還是第一次感受到來自這個女子身上獨特的威懾力,猶如站在天上俯瞰萬物的神者一般,至高無上又不可侵犯。
林若雲轉過身去,閉上眼楮,緩了緩語氣說道︰「這一世的生或死,都輪不到我做主,唯一可以左右的就是自己的心。我問你們,是不是加固封印法陣之後,我就會死?如果是,我就答應,如果不是,你們讓我在以後的日子里如何面對他?還是說,骷谷事畢,我和他就可以各奔東西了?」
清風、明月心中一凜,齊齊的跪在了地上,幾近惶恐的說道︰「我二人絕不敢罔顧姑娘心中之意,更不願看到姑娘性命險憂,我們是真的擔心您,怕您出事!陳公子雖然陌生,卻是唯一可以保您安危之人。」
「如果這代價會讓我飽受痛苦,我寧願舍棄安危!」林若雲的臉色轉瞬間又冷了下來,神情淡漠的說道︰「你們回蕭莊去吧,天之靈氣或許還有些麻煩,也去幫幫陳天佑吧。」
二人心中又是一窒,明月下意識又攥緊了腰間垂下的衣帶,與手指糾結的擰在一起,眼中似有淚芒閃現,聲音委屈的說道︰「姑娘這是討厭我們了,要趕我們走嗎?」
林若雲嘲諷的一笑,又道︰「雲霧鎮的事我自己處理,等我辦妥此事以後再說凌雲山萬空洞的事情,三位長老還要監管鎮殿寶塔,你們就先回去協助陳天佑好了,天地靈氣又不只我一個最重要的。」
「天、地靈氣雖然同樣重要,可姑娘才是我們的主人,說是您的侍從並非是搪塞之詞啊。」清風盡量平緩著略有激動的心緒,微微皺著眉,邊猶豫著邊說︰「若是我們惹得姑娘厭煩,還請您能寬恕,可現在,我二人絕不能離開!在您與地之靈氣完全相融通之前,我們必須在您身邊保護,即便賠上性命也絕不能讓您有絲毫閃失!」
林若雲的怒火忽從心而生,猛地轉過身,怒目瞪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胸口起伏難平,狠狠的說道︰「你們是嫌這千年的日子太過煩悶了嗎?是不是為別人死就很偉大?為我賠上性命,就以為我會感激你們嗎!」
這一聲吼,仿佛從地下又傳出了回聲。
連日來發生的諸多麻煩,而今陳天佑也出現了,林若雲的情緒似乎越來越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內,甚至雲霧鎮、南巫,都不知道還去那有什麼意義?越來越像是一個借口,逃避現實、逃避所有的借口!
手腕上的納石珠串忽然亮了起來,淡淡的紫芒在手腕處環繞。眾人的神經立刻被挑到了最高點,這不是什麼好兆頭吧?山上的風也忽然變得陰冷起來,原本安靜的停在一旁的鰩魚,此時也開始躁動不安了,身體不停的扭動、掙扎著並發出‘嚕嚕嚕’像是溺水的聲音。
「雲兒……」
林若雲正心煩意亂,努力的控制著自己,卻怎麼也無法將怒氣忍下去。忽然听到了一聲輕喚,這熟悉的聲音似乎在不久前的沉睡中听到過,慢慢抬起頭向他看去,林若雲驚訝的發現,那雙清澈明亮的黑眸中,竟不知何時參雜了擔憂之色。
見她正看著自己,眼中甚是迷茫,柳逸陽卻安心的笑了,一如往初的溫和,輕聲說道︰「沒有人可以預知明天,更沒有人能夠操控別人的未來,何必為了明天的不確定而放棄了今天呢。」
林若雲的胸口像塞進了一塊石頭,不僅是堵的慌還硌的難受,雖然他這話好像給了自己一個不確定而有所期待的明天,卻還是覺得未來渺茫,不過心中的煩躁倒是慢慢平穩了下來,臉色也柔和了許多,納石珠串的淡淡紫芒也漸漸暗了下去。
沒事了嗎?祁元真和清風、明月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卻又不禁心生疑惑,柳逸陽的話對她怎會這樣好使?
林若雲緩緩吐出一口郁氣,胸口喘息了幾下,輕聲道︰「差點忘了我是沒資格發脾氣的,原本也不喜歡生氣發火的,可一旦受了限制反而會向往,甚至羨慕。」
「姑娘,您先坐下來歇歇吧。」清風向前走了兩步,想要去扶她。
林若雲一擺手,言道︰「不用了,我去附近走走,透透氣。」
看著她轉身走進了林子里,眾人擔心不已,可清風明月又不知該不該跟,明顯還被討厭著,再跟去會不會火上澆油啊?而這時,站在一旁的柳逸陽突然說道︰「我去吧,她只是想透透氣而已,我不會讓她走太遠。」
這可更讓清風明月喪氣了,耷拉著腦袋,皺著眉撅著嘴,像打了敗仗一樣灰頭土臉。祁元真忽然心生同情之意,破天荒的勸慰起二人來,「千萬別往心里去,她是嘴硬心軟,女人大多這樣,其實她比誰都擔心你們出事,以後可別在她面前說生說死的了,要發脾氣就讓她發,過去了就沒事了。」
清風、明月將信將疑的看看他,撇了撇嘴,心里納悶他怎麼會這麼了解女人的?可信嗎?
進入樹林中,林若雲走了一段便站了下來,低聲自語道︰「陳天佑,名字倒是取的好,可惜沒落生個好命,還不知道是誰佑誰呢。」
「你好像跟他有仇似的,人家可沒招惹你。」柳逸陽跟在後面也停了下來,隨口接了她的話說道。
林若雲早知道跟在後面的是他,一直沒理會,此刻把臉一沉,不滿的說道︰「清風明月和那三大長老也就算了,他們本來心里就只有天地靈氣、天下安危什麼的,怎麼連你也跟著起哄,很希望我嫁給他嗎?還是怕我們封印不成,到時候也難逃一死啊!」
柳逸陽的心跳猛地快了幾下,里頭悶悶的,他當然不希望了,可這件事是自己一句不希望就能改變的嗎?如果真的有用,那他一定說!而現在能說的,就只有……「天下人的生死我是管不了,只希望你不要出事就好。」
「不出事又如何,難道此生我還會有自由嗎?」林若雲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這山上的樹木並不密集,大都是矮矮的草灌植物,雖然天色已黑卻不會因遮擋了月光而看不清地上的路,看來這里也時常有人經過的。林若雲忽然在一株毫不起眼的綠葉植物前停下了腳步,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柳逸陽原本還在想心事,听到她詢問,走了上來仔細的看著,葉片好像撕裂的殘羽,上面還有細細的柔毛,搖了搖頭,回道︰「也許以前也見過,只當是野花野草了,這個是藥草?」
林若雲嘴角動了動,俯來捏著一片,冷聲道︰「這是能殺人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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