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若雲和祁元真、柳逸陽一起去了多寶齋,關于路線還要向袁峰多了解一些。
即將離開這里了,陳天佑有必要也不能不多陪陪高芊芊,清風明月恢復了原本的男子之身,還是少看些疑惑的眼神,也少解釋些比較好,同樣留在了家里。
三人不急不忙的走了一陣,才到了多寶齋的門前,店門已經打開了,有兩個小伙計正在里里外外的打掃著。
其中一個就是那日招呼了他們一個下午的人,小伙計一抬頭便看到了他們,連忙笑著迎了出來,說道︰「這不是三位貴客嗎!您三位還是來找我們掌櫃的和袁老板的吧,他們就在偏廳呢,我這就帶各位進去。」
林若雲笑了笑,輕聲回道︰「有勞了。」
三人跟著小伙計走進店里,佟興業一見是他們來了,趕忙起身相迎,說道︰「林姑娘,祁公子,柳公子,我還以為諸位已經離開溫化了呢,不知今日過來,有什麼事可以讓佟某效勞的?」
祁元真看了一眼坐在後面的袁峰,笑道︰「佟掌櫃言重了,我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關于那張地圖,有些疑問想請教袁老板,不知方便否?」
「這有什麼不方便,三位快請坐!」佟興業將人讓到座位上,又高聲說道︰「來人啊,上茶!」
袁峰抬眼瞅了瞅幾人,手里捧著一把花生,不急不忙的吃著,瞟了幾人一眼,說︰「那地圖,你們還在懷疑是假的啊?我袁峰的人品還不至于那麼差。」
「不是懷疑,是疑問。」祁元真起身取出地圖,平整的鋪在他面前,指著上面的河流問道︰「袁老板對這條河可熟悉,能否和我們說說?」
袁峰低頭瞄了一眼,丟了兩顆花生到嘴里,嚼了嚼說道︰「你們是想走水路過去?我勸你們還是放棄吧,這條河有兩個名字,前半段名‘潦水’是很普通的河段,後半段名‘忘川’那可是鬼門關!」
三人一怔,鬼門關?!
「忘川是地獄幽冥之河,人死了才要度此河。」袁峰手中的花生已經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碎皮屑,繼續說道︰「這地方十分古怪,早幾十年前開始,凡是途徑此處的船只,必會遇到大霧突襲,接著船上的人就莫名其妙的不見了,後來有傳言說那里被妖魔設下了凡人不能通過的妖法,那些被活捉的人統統都被生吞活剝了。」
三人不禁倒吸了口涼氣,不管真假,還是別去自找麻煩的好,祁元真想了想又說道︰「那,我們還是走山路吧,雖然遠也好過去冒險。」
「也不行。」袁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看了看他們說道︰「你們這些號稱修真、修仙的人啊,就是天真過了頭,還總以為自己有多麼厲害,如果這樣容易,能過去的人多了!這座山,到了此路段也還是走不了,就是飛也飛過不去,曾經就有踩著劍在天上飛的道士想要過此路,結果卻被困在山上幾個月,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怎麼都過不去,到不了堂庭山了?」祁元真抱著胳膊,悻悻的問道︰「那你是怎麼去的?不是還有兩個和你一起去的嗎,你們都不是人啊?」
袁峰呵呵笑了兩聲,也不生氣,慢慢解釋道︰「你們不是問我為什麼不近嗎?就是這個原因!五年前,我和另外兩個朋友一起去尋找堂庭山,結果困在了此處,後來遇到了一位老道,他說他在此已經六十多年了,總算找到了可以制衡這詭異妖法的辦法,他用我們每人一根頭發開壇做法制成了三道靈符,但要求我們必須遠離,否則靈符就會失效。我們這一試還真管用,可靈符上有我們三人的生辰八字,不能交與他人。」
眾人這才想起那晚林若雲捉弄他,為什麼會把他嚇成那個樣子了,不禁還有些佩服。祁元真皺了皺眉,好奇的問道︰「可你們攢下萬貫家財,沒有子孫後代來繼承又有什麼用?」
「誰說沒有了!五年前,我們三個人最年輕的也二十八了,家中早已娶妻生子!」袁峰瞪著眼楮大聲嚷道,生怕別人听不見似的。
祁元真揉了揉耳朵,懷疑的看著他,說︰「你也有妻子?」
袁峰哼了一聲,頗為得意的回道︰「廢話,我家中不但有妻,還有兩個兒子!」
「袁峰啊袁峰,你們可真是見錢眼開啊!」祁元真心中鄙視,口中更加鄙視的說道︰「為了些錢財,竟讓家中妻子守活寡,你們還真能做的出來!」
「說的輕巧,我們不拿錢回去,他們吃什麼穿什麼?還計較這些有個屁用!」袁峰振振有詞,受窮挨餓的時候,那事能填飽肚子還是能當衣穿啊。
柳逸陽心中暗笑,不禁低聲問道︰「可你們這幾年里也沒在堂庭山得到什麼啊,還守著這個戒有什麼用?那個給你們靈符的老道又去了哪里?」
袁峰一提到老道不禁惋惜的嘆了口氣,說道︰「那老道把靈符交給我們就死了,這些年雖然沒有進過堂庭山,可是過了那古怪之地還真有不少稀罕東西,也讓我們賺了不少錢。」
那這樣一來,依然要走水路了,至少不會被困住出不來,至于那個是妖還是魔的家伙,就只能去會會他了!
三人謝過袁峰,便從多寶齋走了出來,時辰尚早就順道在街上逛了逛。臨近正午時,三人找了一家飯莊,要了幾盤簡單的小菜,林若雲也是吃得心不在焉。
「別想了,你幫陳天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那三個老頭還敢指手畫腳什麼,他們也就會躲在骷谷里說風涼話。」祁元真夾了一口菜放進嘴里,頗為生氣不滿。
林若雲嘆了口氣,喃喃道︰「他的問題是解決了,我的呢?我要如何愛上這個命中注定的人?」
「既是命中注定,又為何會不愛呢?」柳逸陽低著頭看著碗里的飯,好像自言自語一般。
林若雲點了點頭,漫不經心的回道︰「說的也是,除非他不是那個人,否則我會愛上他,他也會愛上我,我們的力量還不足以違逆天意吧。」
柳逸陽抬起頭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還糾結什麼,一切順其自然就好,愛與不愛是感覺不是刻意,你和陳天佑是這樣,陳天佑和高芊芊也是一樣。」
吃過午飯,三人轉回了小院,眾人聚在一起研究著,走水路是肯定了,至少一目了然,明槍總比暗箭強,船的問題自然是交給林若雲來解決,想是沒有哪個不怕死的船家為了幾個錢敢渡這條河的。
在溫化縣耽擱了太長日子,眾人決定明日一早便出發。
分別的前一夜總是令人心緒難安的,出乎意料的是高芊芊竟然睡得很好,她要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俱佳,既然無法改變也不要成為陳天佑的負擔。
一大早,佟興業就開了店門,和自己的夫人一起等在門前,這要走了還真為他們懸著心。
不多時,一眾人等來到了多寶齋,而清風明月則先一步出了城。
兩句簡單的寒暄之後,林若雲客氣的說道︰「佟掌櫃,我們這一去不知幾時能歸,芊芊就要煩勞兩位費心照顧了。」
「有什麼煩勞的,這又不是什麼難事。」
昨晚這幾位突然再次登門,說要將這個女孩留在溫化縣,想讓他們夫婦代為照顧,夫妻倆一見高芊芊就很喜歡,佟興業年過五十,有兩個女兒和一個幼子,大女兒已經出嫁,二女兒也已訂了親,現在又來了一個女兒,夫妻倆高興了一晚上。
佟夫人眼中疼惜,心中喜愛,第一眼就與這個乖巧又痴情的女孩非常投緣,安撫著眾人說︰「芊芊在我家,諸位就放心吧,我們一定把她當作親生女兒一般。」
陳天佑雖然沒和他們說什麼客套話,心里卻是萬分感激的,昨晚還擔心怕人家不願,畢竟他們這一去能不能回來都不好說,無奈在溫化又只和多寶齋最熟,誰知這兩位一口就答應了。
現在真的到了要離開的時候,陳天佑心中實在不舍,卻又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只是看著她,動也不動,許久才不得已的說道︰「芊芊對不住,每次都是我的緣故要你等,其實這一次……我更希望你不要再委屈自己了,萬一我……」
他沒有再說下去,一只柔軟且帶著熟悉溫暖的手指已經擋在了他的唇上,高芊芊輕輕笑著,「沒有萬一,我願意等,所以為了我,你也一定要回來。」
天佑強忍著眼淚,將她輕輕摟在懷里,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自私,可是有她在這等候,心里竟然覺得是件幸福的事情。
林若雲忽然想到昨天柳逸陽在飯莊所說的話,‘順其自然,愛與不愛是感覺不是刻意’,那現在他們是不是應了這句話呢?悄悄轉臉向他看去。
柳逸陽也正好向她看來,四目相對,竟一時忘了所有,那溫和的笑容,默默的注視,仿佛是他們之間最恰當的交流。
有時候會產生錯覺,會有疑問,林若雲覺得這個男人似乎能讀懂自己心中所想,只是他很少說、很少做什麼,卻一直靜靜的陪在自己身旁,然而這樣的感覺卻又伴著一絲不安。
林若雲有些茫然,慢慢低下了頭……
很多事是不允許她深想的,只能讓它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淡淡消散,然後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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