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韻乾坤之離傷 第十二章 道別

作者 ︰ 夜筠溪

所謂‘忘川’現已恢復了百年前的平靜,所謂危險也已消除,眾人的神經亦可稍作松懈了。

楹萱和幾個大男人實在沒什麼可聊的,便想著去找船頭的林若雲說會兒話,可大家都對她不放心,死活攔著不許她去,可是楹萱卻覺得大驚小怪,而且陳天佑幾天前還說過讓林若雲嘗試著去愛,這不是正好有個現成的人在這嗎,有什麼問題?

柳逸陽坐在一旁听著他們左一言右一語的,實在尷尬又無奈,他是一點也不想成為林若雲嘗試的對象,反正自己和她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就干脆圖個清淨好了,讓自己在心里默默喜歡著,不去驚擾他們之間這份穩妥的友情,只要能看到她,知道她好好的就夠了。

「你們在聊什麼呢?好熱鬧啊。」林若雲突然走了進來,面上含笑的說道,見眾人都收了聲,又轉向一旁的柳逸陽問道︰「你的傷怎麼樣了?有沒有好些?」

柳逸陽下意識模了下胸口,到底怎麼傷的都不知道,醒來時胸口悶得厲害,半邊身子都麻的動不了,休息了一陣後就緩解了,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當下回道︰「早就沒事了,那根本不能算傷,清風夸張了。」

「沒事最好,免得到時候還要麻煩我師父。」楹萱突然從眾人之中竄了出來,說道︰「等過了這條河,你就跟我一起回天嵐派吧。」

「他為什麼要和你回天嵐派?」林若雲一愣,莫名的問道。

楹萱眨了眨眼楮,理直氣壯的說︰「你忘記他破了我的玉舞劍法了!當然要和我回去見師父,總要給個交待吧。」

「你怎麼還記著這事啊?」林若雲心中吸了口氣,這些日子自己都快忘了這個茬了,還以為事情就那樣算了呢,這怎麼又提起來了?

楹萱也是滿心的不願,嘆著氣坐在凳子上,發愁道︰「這是師父定的規矩,我不能不尊,若是傳了出去,我的名節受損是小事,還要連累師門被人嘲笑,你是不是想讓我以死謝罪啊?而且,我哪點配不上他了!」

林若雲又是一愣,輕聲笑道︰「你不用沖我嚷,我說過他的閑事我不會再管,你若有本事讓他跟你走,我也攔不住。」

「你不管?」楹萱蹭的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大大的眼楮不可置信的瞪著她看,原以為她會堅決反對,也好借此了解下她心里真實的想法,卻沒想到結果是這樣。

柳逸陽冷眼看了半天,他覺得自己說的話已經很少了,做的事更少,怎麼還是被這麼多人看出來了呢?手伸進懷里,從里面掏出一塊四四方方的黃玉牌,也就兩指多寬,上面鏤空刻有兩條活靈活現的鯉魚,用一根褐色的絲繩吊著,起身遞到她面前,說道︰「把這個拿回去給你師父,就算是最好的交待了,放心好了,我和這玉佩,她肯定更想見到這個。」

楹萱接過玉佩還沒等問話,柳逸陽已經轉身從後面的門走了進去,拿著玉佩反正面的看了一遍,疑道︰「為什麼師父更想看到這個?」

「說不定,這玉佩原本的主人就是你師父朝思暮想的人呢。」林若雲輕輕一笑,隨後便從另一扇門走了進去。

朝思暮想難道這是,是那個男人的東西?

清風明月才不想管天嵐派或是仇清蓮的事情,悄悄跟著林若雲來到後面的房間中,雖然不知道魔王為什麼要收集靈魂,可既然遭到了破壞,一定會對林若雲恨之入骨,好在他無法從魔界來到人間,可也不能不提防,萬一還有和夜青一樣隱藏在人間的魔頭呢。

清風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水,聲音略低,試探著問道︰「姑娘,您的靈氣……您該不會又吃了什麼丹藥吧?」

「我哪會自己找死啊,你們坐下,我有事和你們兩個說。[]」林若雲輕允了口茶,突然正色說道︰「到了堂庭山,不管找不找得到雲霧鎮,你們都要仔細看好元真,千萬不能讓他出事。我真怕他知道了真相會控制不住沖動的情緒,那畢竟關系著家門和他的父親。」

明月抓了抓頭,不解的說道︰「可事情很明顯了啊,若不是祁魯野心勃大,又怎會去用那蠱方,難道祁公子還分析不出來?」

林若雲嘆了口氣,微蹙著雙眉,憂心道︰「位置不同,有些事即便再明顯,也可能不願承認。如果我說,蕭維和陸欣顏也同樣野心不小,否則又怎會駕馭不了靈氣而躲到骷谷去呢?你們能接受嗎?」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頗感為難,清風低著頭,喃喃道︰「您怎麼總跟他們過不去啊,蕭莊主和蕭夫人可是為大義、為天道而獻生的,他們為保世間太平舍棄了自己的一切,何來野心之說啊。」

林若雲撇了撇嘴,非但沒生氣,臉上反而帶著淺淺的笑意,略顯無奈的說道︰「瞧瞧,在你們的心里眼中我還不是遠遠不及他們,我沒那麼偉大,沒那麼無私,更沒那麼懂事明理。」

「沒有,沒有!我們從來沒有拿您和他們做過比較啊。」清風連連擺手,急忙解釋道。

林若雲笑意未減,聲音溫柔的說道︰「我不過打個比方,就是有也沒關系,你們到底是跟著陸欣顏的,可有一點我希望你們明白,她不是我的前生,我也不是她的今世。」

半個時辰後,清風明月從林若雲的房間走出來,心中一直有個疑問在盤旋,自己想是怎麼也想不明白的,突然兩人都想起了同一個人,出了這個房間又悄悄的繞到了另一個房間。

柳逸陽打開門時,足足愣了半響才將他們讓進屋里,仔細听過二人的疑惑之後,放下手中的茶杯,不解的看著他們,說道︰「你們是說雲兒對蕭夫人有偏見,甚至是誤會,卻又不知道這偏見和誤會是從哪來的?既然如此,你們不去問她,怎麼會來問我?她可從沒和我說過與靈氣有關的人和事,我們除了醫藥幾乎沒討論過別的。」

明月尷尬的一笑,解釋道︰「柳公子別誤會,我們只是覺得您可能會了解姑娘的想法,才特來請教。」

「想了解,用心就夠了,而不是通過另一個人的嘴。」柳逸陽端起茶壺又倒了一杯水,看了看二人,又道︰「知道為什麼她對誰都不願說心里話嗎?是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有私心,無法讓她信任,無法讓她依賴,包括你們倆……你們什麼時候能把她和地之靈氣分開了,什麼時候就能真的了解她了。」

清風低下頭沉吟著,心中思量來思量去,這些日子不經意的觀察下來,姑娘確實對柳逸陽有些不一樣,難道姑娘也喜歡了他?是自己都不知道還是不想面對……心中有情,似乎對那樣一個身份來講是件好事,可投錯了情,又似乎是很麻煩的事,這要如何是好?

相信姑娘會以大局為重,相信柳公子不會放縱自己?還是,小心注意、多加提點?

清風明月著實犯難,三位長老一再叮囑要照看好姑娘,長老們的話是不太近人情,可姑娘和陳公子也好像根本不把三位長老的話放在心上,怎麼會這樣的呢?難道真的和蕭莊主、蕭夫人有關系?二人越琢磨頭越疼,他們也沒刻意提起過這兩個人啊,怎麼就有了成見呢?

船在行駛了兩日後,終于登上了路面,眼前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山體,枯樹色的山石中,偶爾鑽出幾撮野草小花,有一條細長的土路從山體中間貫穿而過,在山腳下生生開了一扇大門,頭頂上山石不過十丈高,卻有數十丈寬,一眼望去,路延伸的地方,幽深不知所蹤。

這里山勢異常險峻,看不出任何攀登過的痕跡,更沒有上山的路可尋。

袁峰有提到過這個地方,五年前還有個小村莊隱居于此,後來不知何故,村里的二十幾戶人家突然就不見了。

眾人沿著小路,仿佛走進了這座山的體內,沒走多遠,一塊開闊的空地,幾十間木屋、水井、石磨、柵欄便呈現在眼前,一切安好卻沒有一點生命的跡象。眾人似乎還可以看到有人在磨前勞作,柵欄中圈著成群的雞鴨,小孩子在空地上玩耍,婦人縫補著衣衫、準備著午飯,老人們坐在屋前曬著太陽……

世上有太多的不知為何,也沒有人能解釋得清楚,能知道的,就是這里的曾經已不復存在。

林若雲心中是說不出的酸楚與哀嘆,莫名的想要掉淚,高空中一只禿鷹掠過,冰冷的氣息頓時籠罩了整個村莊,山色愈顯陰冷。

村莊的另一端有個出口,依照地圖上所畫,從這個方向出去,翻過一座小山就能找到路了。楹萱急著回天嵐派向師父回稟兩位師姐和這里的情況,不便再多逗留,遂與眾人道別。

「你可不要說漏了嘴,把靈氣的事也一同回稟了。」祁元真不大放心,又一次囑咐道。

楹萱瞪了他一眼,不耐煩的回道︰「大男人這麼嗦,你們幾個我一個都不會提起,不過柳逸陽不能不說,否則我怎麼和師父交待這塊玉佩的來歷啊,如果她老人家非要見你,那我可攔不住。」

「只要你一問三不知,她又怎麼可能找得到我。」柳逸陽輕輕一笑,輕松的說道。

楹萱思量著點了點頭,拉著林若雲的手有些不舍的說道︰「能認識你,我真的很開心!雖說你有你的天意注定,可我還是覺得兩情相悅才叫緣,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多別扭啊,是不是?好了,我真的要走了,希望你能幸福。」

林若雲神色略有遲疑,這兩個字以前沒想過,現在更不知是何物了,不過祝福是美好的,听著卻有些酸澀。

眾人目送著楹萱走遠,突然又見她轉過身來,高聲說道︰「柳逸陽,說不定我師父覺得你很特別,也說不定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呵呵呵。」

……這,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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