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色剛剛破曉,萬物還在寂靜中沉睡,安然居的主院已經點上燈,段沉香背靠著床柱,心不在焉地看著書。天一明,她就要從側妃手中接過後院的管治大權了,心中有些不安,太陽穴感覺突突跳個不停。
掌管了後院的大權,這對于段沉香而言,並非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兒。她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查清青離死去的真相,也不希望再看見,第二個人有青離這樣的下場。對于青離之死,其實她心中早就有個猜想,只是苦于沒有證據,說出來只會打草驚蛇。可是,要想掌握證據,也不是容易的事,那人做事小心謹慎,不會輕易露出馬腳。看來,此時還得從長計議。
秋風從窗戶的縫隙中遛了進來,吹得燭火一陣搖晃,段沉香視線中看見的文字,自然也是在左搖右晃的。她把書輕輕合上,頭靠在床柱上,眼皮子低低地蓋著。就在這時,碧蓮和碧荷推門而入,一下子把段沉香剛剛升起的睡意給驅走了。
「小姐,您醒了?」碧蓮和碧荷一向起得早,早早就在門外候著,而段沉香一向都是習慣晚起的,往日碧蓮和碧荷都要在房門外等候許久。而今日起身走過來,段沉香房內的燈已經亮了,她們便推門走了進來。
沉香點了點頭,最近擾人是事情諸多,總是沒有辦法睡得安穩,每次睡到半夜總要醒來。醒來之後便又無法再入睡了,所以就這麼幾日的功夫,她的臉色也是憔悴了不少。
碧蓮走過來把床幔挽在兩旁的床柱上,而碧荷則拿了件外衫過來,輕輕地給段沉香披上。段沉香攏了攏外衫,雙腳著地穿上繡鞋,走到了盥洗室。今日府里的女眷都會來安然居給她請安,今日既然是大日子,那麼就早點起身做準備吧,省得讓別人久等。
碧蓮和碧荷顧不上收拾房間,粗粗整理了一下床鋪,便走過盥洗室來替段沉香梳妝打扮。段沉香的臉色還是不大好看,但是抹了淡淡的胭脂之後,也看不出半點憔悴的顏色。今日她雖說是正角,但是她也不想給人一種盛氣凌人的感覺,所以在衣服和發飾上,她都選了較為素淡的顏色,這樣看起來也會讓人有種親切感。
等一切都準備妥當,天色已經大亮了,段沉香隨意用了些早膳,便揮手讓人撤下去了。她心里估模著,那些妾侍們這個時辰應該都到了,至于側妃,恐怕是要壓軸出場的。
果真不出她所料,不過片刻,就來人稟報說,諸位妾侍已經在正廳等候。段沉香攜碧蓮、碧荷到了正廳,果真一如以前,每次到了妾侍們請安的日子,她這安然居的正廳都會像市集一般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王妃到。」碧蓮站在正廳外邊大聲朝著里面喊道。
「王妃來了……王妃來了……」妾侍們都紛紛手忙腳亂地跪了下來,給段沉香行禮,「妾身參見王妃。」
段沉香抬腳跨過了半尺高的門檻,穿過跪在地上的妾侍們,她走到正位上坐了下來,這才揚手說道︰「諸位姐妹平身吧。」
「謝王妃。」妾侍們站了起身,又齊聲說道。
段沉香坐在高高的主位上,斜睨著底下眾人,雖然這次已經不是第一次見燼王爺的這群妾侍了,但是她每一次都難免要感慨一番,這陣勢之龐大。少了一個青離,還會有千千萬萬個女子會入府。每次這群妾侍們前來請安,段沉香就不知道該對這些人說什麼才好,總要東拉西扯一番。
「前陣子我身子不大好,難為各位姐妹今日有心,一大早便來到安然居看我。」段沉香的眼楮朝四處瞄著,擱在椅子扶手上的雙手輕輕拍著扶手,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是妾身不好,早些時候因著各種事情拖累著,沒能抽出空當來瞧瞧王妃,還請王妃不要怪罪才好。」正如段沉香所想,這群妾侍中,必有幾個領頭人物,是代表她們說話的。這會兒說話的女子,正是其中一個。
「嗯。能有這一份心,已經算是很難得了,大家心里都很關心我,我也非常清楚,怎麼還會怪罪你們。不知這位姐姐怎麼稱呼啊?」段沉香看了眼方才說話的女子,只見她看起來十八歲上下,五官平平無奇,但是眼里閃著堅強的光,可見這人並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般平凡。
「妾身名喚蘇格爾。」那位名叫蘇格爾的妾侍欠身回道。
「蘇格爾?光听這個名字便可得知,你不是豐離國人?」段沉香幾乎肯定的說道。她的眉頭稍稍往上挑了一挑,沒想到燼王爺的後院如此復雜,來自各國的女人都有。
「王妃所言極是,妾身是西蒙人氏。」蘇格爾仰起頭輕聲回道。說起來,這個蘇格爾以前可真算是個人物,在西蒙的大草原上,誰人不識蘇格爾的大名。蘇格爾是西蒙多瓦部落汗王的女兒,也是西蒙國第一美女,至于她怎麼跟了燼王爺,成了燼王爺的妾侍,這個倒真不多人知道背後的故事。
「哦?西蒙?西蒙倒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國家,若是蘇格爾有空的話,不妨多來安然居走動一下,我對西蒙國可是好奇的緊呢。」段沉香不是西蒙人,也沒有這麼強大的情報網可以得知蘇格爾在西蒙的名聲,但是她對西蒙倒是真真有些向往。听說哪里滿地都是碧草,無邊無際的大草原,藍天白雲是離得最近的。
「王妃若是有興致听蘇格爾說家鄉的事,蘇格爾自然是萬分高興的,只怕到時王妃要嫌蘇格爾煩人了。」蘇格爾輕聲笑了笑,露出了淺淺的梨渦,美麗的容顏深深地投入了段沉香的腦海里。
段沉香神色莫名地看著蘇格爾,總覺得蘇格爾看起來有些奇怪,但是她也說不上來,是哪里奇怪了。蘇格爾是來自西蒙國的,她听聞西蒙的女子性格大多都是豪爽大方的,像蘇格爾這般說話步步為營,倒不大像是西蒙國女子的作風。
段沉香正想嘴唇微動,正想跟這個蘇格爾多聊幾句,一聲嬌俏的女聲從正廳外傳了進來,「喲,諸位姐妹們來得可真早啊,我還當真以為自個兒來得夠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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