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得就像硯台上剛剛磨好的墨汁,月亮也被厚厚的烏雲擋住了,半點光亮也透不出來。,,用手機也能看。見燼王爺喝得醉醺醺的,管家趕緊派了幾個下人過來把燼王爺從馬車上扶了下來。段沉香站在馬車旁觀看著,唯恐下人們手腳太重傷了燼王爺。
段沉香怕下人們做事不得力,便打算把燼王爺送回主院再說,畢竟王爺喝得太醉了,心里終究還是有些擔心。燼王爺被人扶著小心翼翼地往府里走,段沉香跟著走在後頭,看著燼王爺腳步踉踉蹌蹌,又囑咐了一句︰「小心些,王爺喝得太醉了,可不要摔著他了。」
「王妃請放心,奴才們會當心的。」听見段沉香又特地叮囑了一遍,扶著燼王爺的下人們更是不敢掉以輕心了,走得越來越慢。
主院里燈火通明,燼王爺一躺下就開始發酒氣了,屋里的丫鬟都被他趕出去了。燼王爺眼楮半眯著,迷離地看著頭頂的床幔,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段沉香揮了揮手,示意守在門外的丫鬟趕緊進來伺候燼王爺,方才已經被燼王爺罵走好幾個了,再怎麼說,也要給燼王爺換身干淨的衣服才行。
丫鬟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擰了一個溫熱的帕子,還沒走到床邊,燼王爺便側過頭來對丫鬟大吼︰「出去,給我出去!」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這就退下。」被燼王爺這麼一吼,丫鬟哪里還敢邁進半步,手里捏著濕帕子,趕緊行禮退出去了。
段沉香無奈地扶額,對門外的丫鬟們說道︰「你們都退下吧,這里不用你們伺候了。」
「奴婢告退。」丫鬟們行了禮之後都消失在門外。
透過昏黃的燈光,燼王爺好像又昏昏睡了過去,段沉香還坐在椅子上,看著躺在床上的燼王爺,無奈地搖了搖頭,早知道就不要跟過來了,誰知道燼王爺喝醉酒之後會不喜人接近。燼王爺身上穿的錦袍都被浸了不少酒,屋里也散發著陣陣難聞的酒味。
段沉香走到水盆旁,把雙手伸進了水盆,溫熱的感覺就從雙手傳遍全身。她把架子上搭著的帕子濕了濕,走到床邊蹲子,替熟睡的燼王爺清理臉上殘留的酒跡。[]
段沉香俯子,兩個人的臉靠得很近,燼王爺的呼吸間帶著陣陣酒氣,呼在她的臉上,有一種癢癢的感覺。她的臉頰驀地紅了,她還從來沒有跟一個男子如此接近過,這會兒燼王爺的臉離她那麼近,她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要停止了。
好不容易替燼王爺把臉擦干淨了,段沉香一臉猶豫地看著燼王爺早已沾滿酒氣的衣服,就算不替燼王爺換衣服,好歹也把外袍給月兌了吧。可是,段沉香一想到自己要去解一個男子的衣服,她就覺得非常難為情,就算這個男子是她的夫君,但她心里還是很不好意思。
外邊傳來一陣陣敲梆子的聲音,時辰已經不早了,罷了,速戰速決吧。段沉香深呼吸一口氣,在床沿上坐下,伸手小心地解開了燼王爺衣服上的第一個盤扣,心里還暗暗祈禱,燼王爺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醒過來啊,不然的話,她可真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了。
好在,燼王爺睡得很熟,一直到段沉香解開最後一個盤扣,燼王爺還沒醒過來。段沉香輕輕地把燼王爺的手臂從衣服里抽出來,段沉香看見燼王爺雪白的里衣,臉上像是被火燒一般,滾燙滾燙的。
燼王爺嘴唇上下顫動了一下,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嚇得段沉香馬上站了起身,瞪著眼楮看著燼王爺,看看他是不是已經醒過來了。段沉香站著看了一會,燼王爺還是沒有任何蘇醒的痕跡,她稍稍放心了,又坐回床沿上,接著完成剛剛沒做完的事。
手里的那只手臂突然逃離了她的掌控,燼王爺把手抽出來之後便伸手一把摟住了段沉香,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留給段沉香。幾乎就是幾瞬間的事,段沉香便發現自己已經躺在燼王爺的懷里了,她輕輕地推了推抱住她的那只手臂,可是,紋絲未動。
她微微抬頭看了看燼王爺的臉,人沒醒,為何就有這麼大的力氣把她抱住了,他抱著她的時候,心里想的到底是誰?想到此處,她又稍稍用了點力,想掙月兌燼王爺的懷抱,可都是徒勞,燼王爺的手臂就像是銅牆鐵壁似的,把她緊緊鎖住了。
耳朵里听著燼王爺的心跳,燼王爺的身體很熱,和段沉香冰涼的身體成了明顯的對比,燼王爺似乎是覺得抱著段沉香涼涼的身體很舒服,他把段沉香抱得更緊了。
段沉香不再掙扎,這或許是冥冥中的安排吧,這一夜,就讓她安安靜靜地陪著他,這一刻,她什麼都不願多想。就讓她閉著眼楮,感受一下她做夢都想得到的溫情。她不知道自己對燼王爺的感情,到底算不算是愛情。
剛剛入府那會,她至今還記得很清楚。成親當天,燼王爺是怎麼對待她的,沒有拜堂沒有酒席更沒有洞房花燭。可是她一直都沒有怪過燼王爺,每個人做每件事都一定會有自己的原因,她不想也不必知道燼王爺當日為何要如此待她。
後來,在一個雨夜,她跟燼王爺一起撞見了側妃跟管家的奸情。燼王爺表面看上去若無其事,她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燼王爺的心痛。自己一直寵愛的側妃竟然跟別人私通,不管燼王爺對側妃有沒有情,心里都不可能做到若無其事。
在那間破廟里,在三爺褪掉她外衫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就算是死,她也自己的清白留下。燼王爺破門而入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此生,恐怕都逃不掉了。就算以後有機會可以獲得自由,有機會可以讓她離開燼王府,她也舍不得,再也舍不得離開這個男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段沉香已經不知不覺睡熟了,在這個充滿安全感的懷抱里,她做了一個好久不曾做過的美夢。昏黃的燭火照在床上,兩張熟睡的臉離得很近,兩個同樣孤寂清冷的心在此刻緊緊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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